第28章 山傀
随着叫声,他从林子里跌跌撞撞的冲出来。
王七麟一把抓起刀快步上去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大汉满脸惊惧:“坟、坟,好、好多的坟啊……”
王七麟冲徐大甩甩头,徐大拿起一根火棍当火把进了林子。
这片山丘上长了许多树木,都是粗有成人大腿的老树,繁茂的枝杈互相交叉,形如华盖,遮蔽日。
所以尽管今晚夜色很好,林子里却阴暗晦涩。
徐大举着火把走进去,王七麟一刀斩下一束粗树枝,遮蔽日的枝杈漏出个空子,顿时,雪白的月光如同利剑一样劈开夜幕照了进来。
月光之下林子里全是人腰高的土堆。
土堆前立着高高的石碑。
正是一个个坟茔!
在这阴森的黑夜里忽然看到这么片乱坟堆,谁的心里也发毛。
徐大往地上吐了口痰,骂道:“真是晦气,你们竟然选了个乱葬岗过夜。”
王七麟皱眉:“没听过乡上还有个乱葬岗。”
后面进来的谢蛤蟆端详周围地势,他习惯性伸手掐指算了算摇头道:“走,这是囚尸地,活人是不能多待。”
“囚尸地?”
“对,你看这里的树,什么树?”
王七麟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不大对劲,这里的树很多,却只有一个品类:槐树。
高的矮的、大的的,全是槐树!
谢蛤蟆道:“看出来了吧?全是招鬼树!”
‘槐’字是木头旁边站着个鬼,所以道家将之称为鬼木。
谢蛤蟆继续道:“这里栽招鬼树,为的是不让坟里的鬼四处游荡,为什么不敢让鬼离开这里?这些坟里埋的死人都是凶尸,都是有问题的!”
徐大狐疑:“坟上栽个槐树,就成囚尸地啦?”
“哼,无知,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再看看那些墓碑,有没有异常?”
王七麟举着火把仔细查看,确实有异常。
虽然时节问题,土山上还没有长出来野花野草,但外面山地里保留着许多干草,而林子中的坟茔上却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再看墓碑,矗立在坟前的墓碑不管高矮,上面通通一个字没有,就是块光板石碑!
谢蛤蠛缓的道:“你你在牌坊乡活了二十年没听过这里有乱葬岗,那显然这乱葬岗存世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这里囚禁的都是老鬼啊。”
离开林子,九个人火速架起了棺材换地方。
可是再往前走还是林子。
这一片土丘地是乡间禁地,常有鬼怪传闻,所以多年没人敢深入进来。
没有饶破坏,林木繁衍茂盛。
等到篝火再生起来,众人结伴去周围林子里搜索了一下。
这次没有发现坟墓之类的东西。
王七麟正要回去,徐大悄悄靠近他用手戳了戳他又指向两人后面。
见此他回头看,看见谢蛤蟆蹲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反复摸索。
王七麟便试探的问道:“道长?”
“嗯?”谢蛤蟆抬起头来。
“你在找什么?”
“找树叶。”
“找树叶?”
“嗯,我想拉屎,找点树叶擦屁股,怎么了?”
王七麟狂翻白眼。
两热着谢蛤蟆捡好树叶离开,结果谢蛤蟆捡了一片又一片,迟迟不走。
徐大不耐:“你要找多少叶子?”
谢蛤蟆也不耐烦,道:“要找许多,怎么了?”
“没怎么,准备这么多,你待会除了要擦屁股还要擦嘴吗?”徐大好奇的问。
“滚!”
他去大号,王七麟去号,从两个方向进了林子。
这片树林里也是盘根错节的槐树。
地上落叶缤纷。
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烂肉上。
王七麟随便找了个地方闭着眼开始放水,撒尿到一半正舒服的想呻吟一声,忽然感觉有什么捅了他后背一下。
深山老林里被捅,王七麟急忙转身。
这一转身吓一跳,尿了一手!
这把他气坏了,他一边把家伙往裤子里塞一边喝问:“谁?”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粗布白褂子的汉子站到了他身后槐树阴影里。
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人一句话不,只是站在阴影里。
一动不动。
没有人息,不像是个活人。
有此发现后他凑上前去仔细一看。
顿时有些惭愧。
他的胆气还是不够壮,原来这汉子是个石头雕像。
只不过雕刻太逼真,恍若活人。
可是,这石雕哪里来的?
王七麟看向周围,树林里幽深黑暗,风一吹树枝哗啦啦的椅。
石雕静静的矗立在槐树阴影里,他想了想,刚才急着撒尿并没细看这里环境,可能没注意到这石雕。
但事情诡异,他赶紧走出林子。
谢蛤蟆良久才提着道袍出来,见此徐大露出坏笑要调侃他,但老道士更狠:“你要是开口,信不信我有法术能在嘴里塞上点热乎的?”
徐大立即捂上了嘴。
王七麟将石雕像的事给谢蛤蟆听,谢蛤蟆听后脸色立马肃穆起来:“有这种东西?带我过去看看。”
三人又进了林子。
夜里视线很不好,刚才王七麟又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撒尿,所以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地方。
地上树叶上还有水渍。
但石雕不见了。
谢蛤蟆面色凝重:“这片荒地还真是邪门,难怪你们乡里当禁地。”
王七麟冷静的问道:“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
谢蛤蟆沉吟了一下道:“我猜是山傀……”
他正要细,夜风吹进来,带着一道像是刻意压着嗓音的呼声:“王大人、王大人,谢道长、谢道长……”
谢蛤蟆急忙闭嘴,三人侧耳倾听。
呼声轻飘飘、软绵绵,断断续续。
徐大听后面色阴沉:“这是谁在叫唤?为什么没有叫我?”
王七麟想砍他一刀:这种事也要攀比?
谢蛤蟆急忙道:“别答应,可能是野鬼唤魂!”
他们没有答应,风声中这股捏着嗓音的呼唤声慢慢便停了。
王七麟挥手,三人先赶紧撤出去。
夜晚老林绝不是谈鬼的好地方。
结果他们一走出林子来,抬棺的汉子们纷纷围了上来,有人甚至流下眼泪:“你们总算出来了,刚才叫你们结果不答应,还以为你们也失踪了!”
王七麟郁闷:“刚才是你们在叫我们?”
谢蛤蟆是老江湖,他关注到了重点:“谁失踪了?”
九哥陈九铁青着脸道:“一个叫苏耀金的弟兄,老软你来。”
老软就是流泪的汉子,他道:“你们进林子不久,金哥也想解手,九哥怕出事让我跟他一起去,我俩也没走远……”
“别废话!”王七麟沉声道。
老软急忙道:“好好好,就是金哥进林子蹲在一棵老树后面,然后他忽然了一句‘你是谁’,然后就没声音了,我喊他名字,然后他没应声,然后我们去找,发现他不见了!”
“你们找对地方了?”
“找对了。”
王七麟冲谢蛤蟆道:“我看到石像的时候,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九哥问道:“王大人、谢道长,怎么办?”
徐大嘀咕:“怎么不问我?”
谢蛤蟆沉吟一声道:“他有没有衣物行李留下?”
“没有衣物,倒有个粮袋。”
“拿过来。”
谢蛤蟆从怀里抽出一张黄表纸在粮袋上摩挲一番,然后用一只手娴熟的折出一个纸鹤,手指转了转指向鹤头:“风起,疾!”
纸鹤随着夜风便飞了起来,但接着便燃烧起来。
见此谢蛤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生气没了。”
老软不负其名,双腿真是软,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九一脸沉重的问道:“死了吗?”
谢蛤蟆想回答,但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别知道了。”
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那就是比死了还可怕。
陈九看向剩下的七个弟兄,决然道:“抬上棺材,返程。”
谢蛤蟆冷冷一笑:“山傀封路,走不出去了,这时候不能动,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