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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朝歌也不说话,她心里是生气的,她也知道个中牵连,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受苦的还是哥哥,可朝歌仍是生气,将手中方才折的花一股脑扔给靖阳,顾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着。

    “瞧你,这样子,哪里有个女孩子模样,好了,哥哥陪着你不是更好!省的你整天叨叨,哥哥去哪了?哥哥又去哪了?还成天往树上跑!”靖阳倒也不恼,追了上去,跟在身后,厚着脸皮调侃道。

    “我哪有!我才不媳你呢!”朝歌说是这般说的,可脸上还是放松了一些的。

    靖阳顺势抓住朝歌的手,郑重严肃的说道,眼里满是心疼,

    “好了,朝朝,哥哥同你是至亲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是透进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其他人都不及你重要,哥哥一辈子都会保护好你的,不让你受伤害。”这个倔强的姑娘,这个美好的姑娘,因了自己,遭受了那么多,平白无故的牵连,却还是如此,可爱!

    “不准再叫本公主‘朝朝’!”朝歌也是一秒破功的。

    母后还在的时候,每次朝歌一生气,母亲都会叫她,朝朝,来哄她,取闹。

    朝朝是朝歌的乳名,像极了男孩子,还是个多音的,难听死了!朝歌一般在不相熟的人那里,自称荣凰,大多数人不是叫她公主,那就是荣凰,只有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哥哥同母后一样,喜欢叫自己朝歌,朝歌也喜欢别人这么叫她。

    母后说过,荣凰,荣凰,哪里有那么多的荣耀于凰,这名字太华丽,太疏离,可母后不知道,名字名字,字已名为字,朝歌,也是一样的。

    “本太子偏不!朝朝,朝朝……”

    朝歌,很爱很爱她的哥哥,靖阳也很爱很爱朝歌,这种爱无关男女,却一样出于心,浓于血,渗透到了骨子里,仿佛自己都已经成了习惯。

    母亲早亡,父亲不只是自己的父亲,只有他们才是至亲的人,他们习惯于互相安慰,互相照顾,互相帮助,互相为彼此舍弃彼此。

    “元冬,元冬!”

    屋内,朝歌正端庄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锦香梳着她最拿手的发髻,自己则是一手把玩着梳子,翻来覆去的摆弄。

    突然,喊了几声元冬,吓得锦香和其他奴婢好一跳!果然,端庄不过三秒,安静不过两两。

    “在呢,公主殿下又有何吩咐?”彼时的元冬正在照料她的那些个花花草草,很是闲情雅致,被突然这么一喊,也没什么好气的,进了屋,这般说道。

    元冬不似锦香那般的巧手细致,所以每次梳妆打扮的时候,都是锦香在里面伺候着的,一般都没有元冬什么事,今天又是怎么了!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朝歌一听她那有气无力的表情,故作生气的说道,却也只是挑了挑眉毛。

    “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公主千金之躯,身份尊贵,元冬不敢。”元冬行了个礼,恭敬的回道,只是这话里话外多少有着滋味在的。

    “去把我的正红色宫装取来,就是之前吩咐尚衣阁做的那套,这么些时日,也该成品了,”朝歌吩咐着元冬。

    元冬正要领命转身出门去取的时候,只听见站在身后的锦香开口问道,

    “公主要它做什么?”于是元冬就止了步伐,一般这个时候,两人左右聊几句,结局都是不一样的。

    锦香的心思一般都很细腻,细腻到什么程度呢,就比如说,太子殿下就比较欣赏她,觉得她才更适合留在宫里,留在朝歌身边。

    “自然是拿来穿了,今夜中宫夜宴,皇子满月,本宫自是要盛装出席的,恭贺贵妃大喜!”朝歌轻巧的说道,抬手扶了扶锦香方才梳好的发髻。

    “宫中贵妃大喜,主为陛下与贵妃娘娘,公主穿正红色出席,怕是不妥。”锦香回道。

    正红色宫装除却王后,便就是待嫁的新娘出嫁那日所穿,只是这后宫无主,多年来都是以贵妃娘娘为尊,因而大家也都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寻常,都心照不宣了。

    “对呀,公主的宫裙那么多,为何非要穿正红色去,”元冬也这般附和着。

    “中宫无主,论理,谁也没有资格s宫无后,论理,本宫就是那一个尊贵之人,本宫贵为嫡出公主,居王后的上阳宫,穿正红色,有何不妥!”朝歌这般说道。

    确实,朝歌为女子,宫中女眷,亦未成年,因此一直将养在宫中,居在郁后所住的上阳宫,至今不曾搬离。

    上阳宫为王后所居宫殿,饶是如今奢华辉煌的韶华殿亦不能同之相比拟,居上阳宫者才为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又继续补充道,“本宫今日就是要如此,警戒后宫中人,莫不要忘了尊卑有序,她贵妃殷氏纵然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姬妾,上不得台面的姬妾!”朝歌说话间按了手中的梳子在梳妆台前。

    身边伺候的几个婢女,听了此话,除掉元冬和锦香,也都一个个跪了下来,不敢言语。

    “公主如此,怕是皇上的脸上也挂不住,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的不痛快?”锦香开口说道。是啊,兰贵妃之所以那般猖狂,不就是因为陛下的宠爱嘛,到底,这后宫终究还是陛下的后宫,陛下任着,她自然也就任性了!

    “痛快?总之我是痛快不了了的,不如大家一起?”朝歌轻笑一声,这般说道,还不忘用眼神扫了一眼元冬。

    “奴婢去拿来即是。”锦香说完便拉着元冬一块下去了。

    将衣服从尚衣阁蓉来的路上,元冬和锦香两人并肩走着,边走边聊。

    “元冬,你又怎的一脸的不高兴?”锦香开口说道。

    从上阳宫出来,元冬就一脸的不高兴的样子,鼓着脸,本就胖乎乎的小脸,这下子更肉了。

    元冬先是不说话的,后来走了几步,想也是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了,这一抱怨,便是没完没了,一股脑的脱口而出,

    “我早就知道了,前些日子,兰贵妃早就让人取了新的宫装,也是同样的颜色,估摸着就是今夜要穿的,陛下虽无明旨,可满宫里的人,谁不知道,兰贵妃相当于王后了,我就是不明白,公主为何总是要同那兰贵妃过不去!让陛下难堪&自己平白受委屈!”还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大声。

    “好了,元冬,太子殿下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些年倒是真的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如今到快成了半个主子的架势了!”锦香连忙制止了她,警惕的看了看周遭无人,这才半开玩笑的说道。

    “锦香姐姐,我虽没有你的稳重得体,很多时候也总是后知后觉,可我自幼呆在公主的身边,虽是主仆,却是打小便有的情谊,公主不开心,我就不开心,你可说说,公主为何不开心?”哪知这一次,元冬并没有像先前几次,就此打住,反倒质问起锦香来了,还说的头头是道。

    “公主已经是公主,正后嫡出,又是陛下唯一的公主,是自小就有的荣华尊贵,兰渠王城最耀眼的女子,就算放眼六都,也是丝毫不逊色的,又同萧将军青梅竹马,待成年嫁与萧府,何不美好?哪里需要去争去夺这些?她如今受的做的,哪一件,哪一样,不是为了太子,都说太子大气有度,在我看来,就是无用!”元冬这般说道。

    在元冬看来,什么太子,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成日里只能让她家公主受尽委屈!她家公主,本该是兰渠最尊贵的女子,拥有最好的东西,嫁与最好的男儿,可如今,却要受着这些不知名头的罪,太子想要王位,谁不想要,难不成还要公主去帮他抢吗!元冬越想越气!虽然说这太子平日也挺好的,可……这怎么能一样!

    “元冬!这话哪里可以乱说!太子就是太子,容不得你我随意议论!”锦香按住了元冬的手臂,压低着声量呵斥,见元冬一脸委屈的模样,无奈,收了收脸色,她也是好意无心,可这样的无心却是会要了人命的。

    锦香缓了缓语气,“且不说别的,只一点,你是要知晓的,你我既是公主的奴婢,是生生世世都要替公主着想的,太子是公主的哥哥,是公主想要保护的人,虽不能要求你也一样如此,竭尽全力,至少也是应该懂得的,这宫里生活的人,哪个不辛苦?”锦香见元冬这样子,不免也严肃起来了,这般说道。

    “锦香姐姐……”元冬像是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却被锦香出言打断了。

    “好了,公主也该等急了,咱们快些取了衣服走吧,好让公主换上,公主肤白,穿红色正是好看的。”

    “嗯。”

    说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就往长乐宫的方向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听墙角的人。

    自古,流言出于口,长于心,最是要人命。

    “娘娘,奴婢从长乐宫打听来的消息,”

    刚才那个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婢女,就是兰贵妃殷氏身边的绿英,她是宫里的老人了,是兰贵妃的心腹,经常帮着殷氏做许多的坏事,在她们离开后也进了尚衣阁,这不,一回来就像她家主子回禀了。

    “说,”

    兰贵妃由着侍女给她着手更衣,脸上也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和头上戴着繁琐的头饰了,看到绿英回来了,头微微偏了一下,看了一眼,见绿英有些局促的看着周遭的人,

    “怕什么,这宫里难不成还是当年郁馨瑶的后宫,要是谁敢多嘴,不要怪本宫让她难堪!”

    原本精致的妆容,此时倒是有些不相配了。

    因为贵妃这些年走的一直都是温婉大气的江南女子的路线,柔柔弱弱,娇娇滴滴,陛下老了,如此这般温顺客人,自然深得陛下的喜爱,而此时突然厉声,自然是有些相悖的。

    一众的丫头都低下了头去,不敢喘息。

    “启禀娘娘,奴婢见元冬和锦香两个婢女从尚衣阁出来,奴婢进去问了里边的麽麽,说是公主半个月前就做了套衣裳,也是正红色的,奴婢讨要了样式,精细得很,估摸着今夜是要穿着赴宴的。”

    绿英将刚才的事情通通讲了一遍,还将从元冬和锦香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给添油加醋的还原了一番。

    “什么!她是存了心要本宫难看!”

    兰贵妃身子一动,整理衣服的婢女是始料未及的,不免拉扯了一下,吓得她连忙跪了下来,磕头认罪,

    “下去!都下去!”

    “是,”

    于是大家都关门离开了,寝殿里只剩下了绿英一人,绿英起身,开始替兰贵妃整理宫装。

    “现在时间还充分,娘娘要不,换件……娘娘的这件虽美,可奴婢只怕是……”

    “换什么换J儿是本宫的皇儿,今日是本宫的喜事,今夜是本宫的晚宴,本宫难道还怕她不成!”

    “可是娘娘……”绿英欲言又止。

    这牧荣凰是个招惹不起的主,且不说陛下对着郁后的情分犹在,就凭着她日益见长,像极了郁后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不免时时引起陛下的寡思,男人的愧疚遗憾最是长情。

    “有什么好可是的,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打了谁的脸?!”

    兰贵妃拂了拂衣袖,转身侧头看着铜镜里站着的自己,很是满意。

    不得不说,保养的还是十分得当的,至少没有看出什么岁月的痕迹。看了许久,兰贵妃终于舒展了眉头,对着身后的绿英开口道,

    “秦王入宫了吗?”

    “殿下一早便进了宫,打点事宜,此刻,依礼是去皇上那请过安,再来娘娘宫中的,”

    “让他不必着急想着母妃,也该去瞧瞧太子,为臣为弟,也是应该的!”

    “是,娘娘说的是。”

    绿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着说道。

    兰贵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郁馨瑶,你的女儿,你的儿子,想要同我作对,想都不要想!

    今日庆贺皇子满月的中宫夜宴准时开始,受邀之人均带来了贺礼,准时到场,又行了大礼见过陛下,贵妃之后,寒暄几句,大家便也都纷纷入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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