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将军的庆功宴
书房内
杏仁一边磨墨，一边听着盛景玉的讲解。
她还以为他早就把上次的随口一提忘掉了。
上次在书房里练字，由于丞相来了，导致盛景玉还没来得及教她这些字的含义。
后来几天他又不得空，杏仁只好自己练字。
所以此时盛景玉给她上课，她心情是无比雀跃，双眼都放着光。
盛景玉被她灼灼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下的帖子上。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盛景玉缓缓念出来，后知后觉那日随手拿给杏仁的，竟是一本女子诗词帖。
不过倒也无妨，习字而已。
说着，他在纸张上写下了这句诗词。
一笔一划，一横一折，一勾一撇，慢慢的拼凑起来，呈现在宣纸上。
杏仁看得认真，主要是看运笔时的力度以及笔画的细节。
待盛景玉说出每个字的读音和含义后，杏仁将它们和生活中的万物一一对应，顿时觉得世界都变得新奇起来。
她就像十万个为什么，对文字充满了好奇。
“那这首诗是在说什么呢？”
盛景玉解释道：“诉说女子对离别的相思之苦。”
“花孤独的飘零，水孤独的漂流，一种离别的相思却牵动了两处的闲愁。”
杏仁听得惊叹，“好美啊！陛下，既然是相思，那我可以写给我弟弟吗？弟弟在家肯定也想我了。”
闻言，盛景玉也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他的哥哥，也和杏仁对弟弟一般，对曾经年幼的他十分呵护关切。
不过……
“这写的是女子对夫君的牵挂与思念，用于兄弟之间，不太合适。”
杏仁悻悻的低下头，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我思念你。陛下，您可以教我写吗？”
和盛景玉待久了，杏仁总是有时会不自觉的冒出来‘我’字。
她抬头看看盛景玉的神色，没有生气的迹象，暗暗松了一口气。
盛景玉还愣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杏仁并不是在对他说“我思念你”。
这也不怪他误会，实在是那听起来，就像是杏仁在对他表白一样，而他，心里竟然还带着期待和悸动。
他笑着摇摇头，摒去心中的异样感，在纸上写下了这四个字。
皇帝给人上课，说出去那些大臣信都不敢信，所以杏仁更加珍惜这个时光。
结束后，杏仁爱惜的捧着盛景玉的亲笔字，带回房里一遍又一遍的临摹。
最后她练得有和盛景玉五分像，剩下的几分，字体的运笔力度和筋骨气度，是她远远及不上的。
她仿的是形，没有意。
然而杏仁已经足够满足了，她想象着弟弟收到信时吃惊的表情，顿时十分自豪。
*
这几日吃上了丰盛的饭菜，杏仁的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许多，气色也好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带着毛领的月牙色长袍，像一尊机灵可爱的福娃，十分讨喜。
杏仁现在在宫里也算得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她就盼着这个月赶快结束，好领了俸禄捎回家。
盛景玉今日整天都不见踪影，眼看快要黄昏了，杏仁发现宫里突然异常忙碌起来。
她好奇的朝李公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今夜是厉尘将军的庆功宴。
杏仁这才想起来，之前她曾在后厨听说过这事儿，当时她没在意，这会儿心里却起了些心思。
庆功宴，一定很热闹吧？
她也想去看看，可是盛景玉今日都没有回过景安宫，她只好去请李公公帮忙。
好说歹说，杏仁得了布菜的活，可以借此到宴会上看看热闹。
眼看天色快黑了，杏仁赶紧去了御膳房总管那儿报道。
总管倒是认得她，毕竟她曾经在他手底下工作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杏仁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和他平起平坐都没问题。
于是总管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只给她吩咐了个上酒的轻松活。
现在菜肴已经上了大半了，杏仁端着一壶酒，来到庆功宴上。
刚到席上，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顶端那人，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身旁美人相伴，正在给他夹菜倒酒。
那美人高挑身材，媚眼如丝，唇红齿白，一直对着盛景玉暗送秋波，奈何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怪不得今日盛景玉没有回景安宫，原来是有嫔妃随侍。
那嫔妃还貌美如花，身材玲珑曼妙。
杏仁看着自己干瘪的身材，不禁嘟了嘟嘴。
场内人很多，除了官员外还有他们随侍的女眷和奴才。
宫里的奴才和侍卫占了大多数，侍卫守在外围，奴才们则是负责上菜上酒，上完后候在大人们身后以待传唤。
人虽多，但都训练有素、不慌不忙，因此整个宴会也是井然有序，秩序分明。
杏仁是第二个送酒的，排在她前面的是个小宫女，看模样很是稚嫩，应该年纪很小，此时掩不酌奇的东张西望。
杏仁因为她青涩的面貌不由多注意了她几眼。
此时宴席的空地中涌上来了一波白巾遮面的舞女，她们个个身披轻纱，身姿妖娆，露在外的一双眼睛妩媚多情。
古筝琵笆同时弹奏，响起美妙的乐曲，舞女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舞姿婀娜。
杏仁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忍住心中的新奇，安安分分的把酒送到对应的桌上。
这个餐桌位于皇上座下右手边的第二个位置，想来也是德高望重的权臣。
此时桌前的人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歌舞，桌上的吃食一分未动。
杏仁将酒端上桌，蘸了一杯酒放到桌上，却见那人没有动杯子，而是直接拿起酒壶倒了满碗，立马就往嘴里灌去。
眨眼间就滴酒不剩，碗底干干净净。
他又开始倒第二碗，很快酒壶就空了，他皱着眉粗着嗓子道：“再来一壶！”
杏仁有些看呆了，一时没有动作，惹得那人回头看他，这也让杏仁看清了他的模样。
五官深邃，浓眉挺鼻，古铜色脸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直直的朝她射过来。
这人长得好凶！
杏仁一下子被吓住了，连声应道：“是……是，大人。”
她转身准备再去拿储备的酒过来，却听身旁传来一声脆响——是玻璃碎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