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漏拍
这一刻，他的心露了一瞬。
蜷缩在黑色的影子里，一个已经没有了手脚的女孩靠在墙边，她尽力蜷缩在一起，但身体每一次颤抖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
那痛苦的根源是连接她身体的两道穿体而过的锁链，那锁链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不断进入她的身体，随着颤抖的世界摇摆，像是即将熄灭的火焰。
这一刻，七夜觉得自己的头很晕，满腔热血无处发泄，房间之内只能听见骨骼与肌肉绷紧的声音。
女孩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和地上的黑色与红色完全不一样。一如初见，是和这个世界不同的亮
“七夜？”十一的声音依旧很轻，就像已经失去手脚的她的身体。
这一刻，那种初见般的光在女孩的眼中闪烁，她笑了，但很快变得难过。
“嗯……”因为愤怒，七夜的的身体颤抖着，再一次的原力波动涌来，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笨……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点走……”
“快点走……好不好……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样子。”
十一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只要身体轻轻活动，刺骨的锁链就回来带太多的痛苦。
七夜不听，单跪在她的身前，轻轻挽过她倔强的发。
女孩渐渐闭上了眼睛，将头微微低在他的肩膀上，她已经没有了力气，时间这样一点点过去，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们侍者，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为了启发我们的智力催熟我们的身体，从来到矿场开始，每天我们就要吃携带激素和毒性的食品……对不起七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办法和你一起。”
“但是我还是想……我还是贪心，我太贪心了……”
“我想，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
七夜咬着嘴唇，嘴唇被他自己咬开血肉。
“所以，我就想为你做点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能够离开也好……”
“七夜。替我去看看，去看看外看的世界吧。”
“听说帝都里的锦绣鹃可爱得只有一只手大小，住在上层大陆的人们天天都能穿干净的衣裳。”
“听说血族的月亮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上面是不是真的居着人呢？哈哈，我真的是昏了头……”
“好冷啊……”
七夜立刻脱下自己的长衣为十一揽上，同时将她抱得更合适一样，确保自己不会……
但是这一刻，这一揽，七夜穿过女孩的发，看着自己的手。
腐烂的血肉……十一的后背上的肉已经腐烂到了骨头。
十一的后背的骨头是裸露在外的，七夜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刑罚？
这一刻，七夜想到了那只狼人地上的血肉！
该死！该死！该死！
啪嗒，一颗一颗的眼泪滴在女孩的肩。
七夜哭了，他没有能力就她。
听说传说中的天王大君拥有醍醐灌顶的方法可以分享生命，但是自己一个才学了几天医术的小战兵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无能，无力，这一刻七夜的心被掏空了。
“七夜……你哭了？”
“没有。”
“这几天，我在这里有想，要是那一天，你没克制住，我能把自己给你多好……”
“别说了，别说了，我带你走。”七夜深呼吸，他现在只想要带十一离开这里，到有天空的地方。
十一一直都生活在地下，她喜欢的是广阔的天空，广阔的世界，绝对不是这种阴暗的地方。
“我走不了，这锁链是帝国专门为了魂裔准备的，已经融在了我的骨头里，想救我只能斩断它，但是在你斩断它的瞬间，就相当于碎裂了我所有的骨头.”
七夜觉得这一瞬间，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气，又一次的原力波动涌来，但又于他何干？他仿佛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只是维持着保护和守护的动作。
“走吧……”
“不要怪席勒斯先生，是我自愿的……”
她嗅着男孩身上的味道，像是微醺般红着脸：
“让我再闻一次你身上的味道好不好……”
女孩的鼻头耸动，她笑着：“真好。”
第十二次的原力波动从地下深处涌来，整个地下世界开始剧烈的抖动，同样，牵挂着十一身体骨骼的锁链也开始晃动。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
女孩不解，她看着七夜肩膀上的血，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弄脏你衣服了……嘿嘿。”
“还记得，当时你也流了好多血，似乎比我还多，我真是没用，七夜……我好累……”
一颗颗的石砾和砖瓦开始脱落，七夜慌了神，手中的短剑和匕首挥舞着，想要驱散所有散落在锁链上的冲积物。
但那锁链锁链接的墙体竟然轰然倒塌，倒塌之后，七夜这才看到外面的景色，一个不断扩大的黑色深渊正在不断瓦解着地下世界。
这一刻冰冷刺骨，下一刻如同岩浆，所有接触到那不断溢出的黑色能量在不断膨胀。
“不可以睡！十一，醒醒好不好！我带你……”
这一刻，七夜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有些微疼，而下一刻嘴唇上有一点冰凉。
十一开心的笑了：“咬了你一口，亲了你一样，这样总不会太亏吧？”
“快点走吧……”
黑色的太阳在地下极具膨胀，七夜抱着十一，不肯动弹。
这一刻，七夜低着头，仿佛整个世界和他是不同的运行轨迹。
忽然，一阵冰蓝色的原力掠过，七夜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冰冷，一青年手持一把冰蓝色的长枪一把揪住了七夜的领子，踏空而上。
黑色的太阳蔓延，所有的一切被吞噬。
庞大的能量将所有的一切都纳入其中。
七夜的眼睛失焦，一股冰冷的原力瞬间进入他的身体，那本想要抓紧的手竟然变得无法握紧！
他的身体瞬间被冰霜缠绕，那冰霜的藤蔓开花结果似曾相识。
十一微笑着，那笑容是告别，是祈祷，是嘱托，是依恋。
扑通……
谁都没有发现的瞬间，七夜的手臂上，某处肌肉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