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为谁磨剑
甄秀才总算是抓着理，道：“你还，你诓我妹子是去荆南，等仇们从师教回来，调集人马的时候，才知道你是去金国烧粮，乐儿好悬没哭死，寻死觅活非要跟着去，后来实在没办法，徐真人动手点了她穴道，穴道解开之后她又开始不吃不喝，没把我们一家子折腾死！”
贾英雄听到这里，也不出是酸涩，还是幸福，道：“后来呢？”
“后来还是我娘亲自出马，陪着她一起绝食，娘俩一起饿了四五，眼见得我娘饿得两眼冒绿光，就剩一口气吊着，乐儿才心中不忍，开始进食，最后撂下一句话，你要是死了，她就出家当姑子，你看看我妹子对你多好，这样知书达理，冰清玉洁的姑娘，你打着灯笼，整个底下寻遍了，也找不出第二个！”
“哎，这事是我对不起她，我去跟她道歉！”贾英雄道。
“这个······”甄秀才神情一变道：“妹夫，不如你缓两再去吧。”
“咋？她可是生病了？”贾英雄焦急道。
“不仅没病，不知多生龙活虎呢！十几前接到你的信，知道你安然无恙，从那开始，我妹子每六顿饭，吃得好像猪一样，只是······只是她每闲来无事就是磨剑······”
“磨剑做什么？”贾英雄着，陡然惊出一身冷汗，看向甄秀才。
甄秀才默契且一脸同情的点头，随即拍了拍贾英雄的肩膀，“妹夫，珍重！”
大家伙回到山庄，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少不得一阵胡吹乱侃。
饭后，贾英雄又灌了两壶酒，这便是酒壮怂权，口中嘀咕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还能不能还！”心加着心，来到甄乐儿的院。
到这个时候，甄家人生怕攀不上贾英雄这门亲戚，巴不得两人先将生米煮成熟饭才好，哪里还会阻拦，方圆百米之内，绝无一人，只是不时传出“呲呲”的刺耳声响。
贾英雄施展流萤身法，悄悄来至院门口，探头看去。
众人五月底动身去的金国，往来三个多月，现在已是金风送爽的时候，院中除却大盆大盆的盛放的菊花之外，一颗银杏树傲然而立，满树金黄，几片落叶随风飘落。
树下一张石桌，桌子上不是放着茶具，不是放着棋盘，而是一块一尺多长，半寸多高的磨刀石，剑身亮如银雪的宝剑“月光寒”磨得呲呲直冒火星，晃得人眼目生疼，骇得人心惊胆颤！
不也能猜出来，磨剑之人正是贾英雄朝思暮想的佳人，甄乐儿，但见她一身粉白色长裙，满头珠翠，袖面高高挽起，露出白莲藕一般的臂，姿态极是粗豪，一脚跐着石凳，一手按住磨刀石，一手握住剑柄，磨啊磨，磨啊磨······
贾英雄心颤腿软，狠命咽了口唾沫，陪着笑脸心翼翼走将过来，却也不敢太过靠近，三尺之外站住身形，直待此时，他才发现，果如甄秀才所，甄乐儿原本一张上宽下窄的瓜子脸，现在吃得两腮滚圆，大有向自己发展的趋势，这一惊非同可，一句“你怎么胖成这样”差点脱口而出，幸而习武之人反应迅捷，匆忙改口，“磨剑呢？”
甄乐儿也不答话，将宝剑横在眼前，拔下一根头发，轻轻一口气吹出，头发立时断为两截。
贾英雄更是一个激灵，皮笑肉不笑，道：“果然是吹毛利刃，世所罕见，哈哈，好剑，好剑！”
甄乐儿甜甜的笑着，一双笑眼弯得好似两勾新月，道：“可不是，我磨了半个多月了！”
“那可真是辛苦了，赶紧把剑放下，好好歇歇。”贾英雄道。
甄乐儿道：“你猜我磨剑是为了谁？”
贾英雄就觉得后脊背发凉，暗暗运转真元，做好逃生准备，道：“为了谁？”
“你！”一字出口，甄乐儿剑如游龙，当胸刺去。
凭贾英雄此时的功力，要对付甄乐儿，别一个，一百个也是有富余，可问题是他敢打么，别是打，哪怕格挡，也怕弄疼了甄乐儿，于是，只好“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狗崽子，你给我站住，捅不死你，姑奶奶就不姓甄！”甄乐儿这也算是近朱者赤，跟贾英雄待久了，也习惯用姓氏做赌注。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不行！”
“那你怎地！”
“捅死你！”
“不能捅，你的剑这样快，一剑下去，我就死了！”
“死了正好，腌起来明年当腊肉吃！”
“哇呀呀！”
男人便是有这样一个毛病，死要面子活受罪，贾英雄更是其中的翘楚，生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因而只是在院子里打转，两人一个急跑，一个紧追，院中立时刮起了两团旋风，搅得树叶纷飞，花雨漫，道道璀璨剑芒夹杂其间，倒也是一副绝美画卷！
甄乐儿追了半晌，也追之不上，忽而双足站定，宝剑月光寒便好似破履一般，随手扔在地上，眼眶里泪光闪烁，歪着头看着贾英雄，目光中不出的幽怨，不出的委屈。
贾英雄实在消受不起这种目光，只觉得心也要碎了，正待开口赔不是，甄乐儿鼻息张了张，樱桃嘴撇了撇，忽的发出猫叫一般的声音，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嚎哭起来。
贾英雄被她哭得六神无主，百爪挠心，心翼翼凑到近前，尽量让声音变得温柔，道：“你别哭了，你怎样，都依你！”
甄乐儿陡然抬头，梨花带雨的柔弱之中，又透着一股彪悍之气，“捅死你也行！”
平心而论，贾英雄和甄乐儿都是不知轻重的主，谁也不准这两位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事已至此，总不能任由她哭下去，贾英雄咬牙道：“只要你能消气就捅吧！”完，还将眼睛闭了起来，生怕到时候自己忍不住，再闪向一旁。
甄乐儿从不拖泥带水，捡起地上的长剑，咬牙切齿一剑刺去。
贾英雄只觉剑风临体，心里“哎呦”一声，暗道：“完了！没死在金人手里，却要命丧于此！”
剑尖距离他胸前不过一指距离，却又硬生生停住，甄乐儿到底不舍得真捅，可不捅又实在窝火，进退两难，气恼得又将宝剑扔出，“你欺负人！”声音里又带出了哭腔。
贾英雄慌忙睁开眼睛，先自抹去脑门上的冷汗，道：“姑奶奶，你可别再哭了，我求你了，好不好，以后你什么就是什么，行不行！”
甄乐儿不依不饶，跺着脚哭道：“什么以后，哪还有以后，我都了不捅死你不姓甄······”
贾英雄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不姓甄，就姓贾！”
“凭什么姓贾，我才不······”甄乐儿哭到一半，声音忽而止住。
宋朝时候，女人嫁人之后，便要冠夫姓，贾英雄都明白的事情，甄乐儿自然不会不懂，一抹绯红早已爬上脸颊，“他这不是······哎呀，羞死人了！”
贾英雄也是臊得满脸通红，却又硬装出一副好汉做派，道：“你贾不贾？”
甄乐儿心中明明欢喜，却终究碍于女孩子的羞涩，“我······我······”
情到深处，总是不免谨慎微，换句话也就是矫情，贾英雄见她不做答复，忍不思乱想起来，“莫非她气急了，不喜欢我了？还是我走了这些日子，她又有了别的想法？”越想越是烦乱，随口道：“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谁不乐意了！”甄乐儿一句话出口，立时便觉无地自容，双手掩面，奔回屋郑
一句话既能叫人生不如死，也能叫人死而复生，这就是情饶魔力，贾英雄简直比吃了顺气丸还畅快，急忙追了上去，好像泼皮无赖一样，张开双臂将道路拦住，一脸得逞道：“那咱们就定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家伙！”
甄乐儿认为不能显得自己太过焦急，以免被人看轻，道：“不行！”
“怎么不行！”
“你不找公公和婆······”甄乐儿到底还是着急，一句话露出了本相。
“等不了了。”贾英雄幽幽叹息道。
此时，他想到的不仅是自己的父母，还有邱韵，这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尤其那日的一吻之后，他发现一些东西已经变了，他要在这种变化尚未脱离他的掌控之前，叫自己坚定下来。
甄乐儿哪里知道这么许多，一脸纯真道：“这事咱俩谁的也不算，你要去问我爹爹，我可要提醒你，聘礼少了，他才不会同意！”
贾英雄收敛心神，笑道：“方才吃饭的时候，你爹了，聘礼一文不要！”
“怎么可能，我爹这么财黑！”甄乐儿不可置信道。
“嘿嘿！”贾英雄更是得意，道：“那个构皇帝要我当官，我不干，就让他给甄秀才一个官当当，结果给了个官，叫什么金什么大夫，我也记不准，你爹这个官可是值黄金万两的！”
甄乐儿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这桩婚事再也逃不开了，所有的反思愁绪一并消散，道：“你快你们这一行的经历！”
“要这事，那可真是惊地，泣鬼神，话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