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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君子还是枭雄

    听到福星颇有信心的辞,赵兑也点零头,似是对自己的权谋之术十分自信。

    但马上,赵兑的脸上显出一丝沉色,问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到赵寻,福星也是神色肃然,低声回道:“安插在府上的眼线,府君大人已上书陛下,将军领兵南下的用意,陛下马上就会得知!”

    赵兑听闻,苦笑道:“到底还是上述陛下了。”

    福星面色尴尬,想了想之后,劝道:“陛下得知将军挥师南下,定要派人一探究竟,可我军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疾驰转战各地,行踪飘忽不定。陛下摸不到我军行踪,只得斥问府君,所以末将以为,府君上书,是无奈之举。”

    福星之所以会劝慰赵兑,还是因为赵兑兴兵,并没有皇上的谕旨。安王朝律令,百骑以上兵马不见兵符不出,赵兑擅自率十万大军南下,行同谋犯!

    所以,赵寻上书的这纸奏折,对于赵兑来,和催命符没什么两样。

    因为赵寻对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完全不再信任,他一定会撇清关系,明赵兑兴兵南下,乃是自作主张。

    而这父子相残的起因,都是从赵兑大胜赤都合,却拒绝归还兵权开始的。

    当时,夫孙国忽然起兵,莫科国国都毫无戒备,夫孙精锐之师一举攻破都城城门,杀死莫科国王,结束了自己几百年附属国的命运。

    这一切其实是赵兑所谋,夫孙国听取了赵兑的建议,攻打莫科国。赵兑由此解了大安西境之危,赤都合大军也尽数被击退。

    赵兑大获全胜,而本就对兵权十分敏感的赵寻,第一时间便要求赵兑将兵权交出。

    但是,已然对未来有了全新想法的赵兑,此时直接以内乱未平,苍生离乱为由,直接领军向南进发。

    赵兑挥师南下,一路上平定暴乱,将股作乱的各地叛军,尽数剿灭。

    这一路行来,很多叛军和将领被赵兑收编,也有很多广有才名的志士前来投奔赵兑。

    赵兑麾下的兵力越来越多,竟达到十万余人,一时间他俨然成为了手握重兵,炙手可热的人物。

    终于,赵兑大军遭遇南宫哲叛军,打的南宫哲节节败退,无力还手,北上之势也就此被终结。

    而远在帝都的皇帝南宫炤,在听闻赵兑率大军离开广衍府,一路南下直逼济王南宫哲门户要地后,紧急派人前去斥问赵兑为何率兵南下。但是赵兑用兵奇诡,根本就不会在一个地方驻扎超过三,南宫哲久不见回禀,只好去斥问赵寻。

    赵寻收到皇帝的斥问之后,犹豫了许久。他明白这一纸奏书递上去,儿子定会被扣上犯上作乱的罪名,到时候谋逆株连,赵寻的下场也不会好的!

    可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所得来的兵权,竟被自己的儿子夺去了大半,爱将王祯也被其所杀,这所有的不甘和愤怒,让赵寻难以轻易饶恕自己的儿子。

    就在此时,痛丧兄长的王焽,为犹豫不决的赵寻献了一计。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广衍府安定是最重要的。唯今之计,只能再造一个边境危急的形势,这纸奏书呈上,若赵寻被判了个谋逆之罪,广衍府态势汹汹,皇帝无人可用,只能让赵寻领兵平乱。如此,即便是赵兑被判了重罪,皇帝也无法处置赵寻。

    赵寻听闻,不禁点头应允,思索了一番之后,便写了一纸奏书传去帝都。

    这一刻,赵寻已经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安危,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陛下亲自下旨为他增兵。

    这样的幻想,让赵寻再一次生起了希望。

    在赵寻的眼里,手里的权利,才是最值得相信的,对权利的渴望,足以让他放弃一切!

    这一切,赵兑都是明白的,但此时却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处境心急,显得游刃有余。

    赵兑看着远方,忽然问道:“当日赤都合大败,边境之危已解,父亲要我归还兵权,可我却挥师南下,你可知为何?”

    “将军要成大事,手中必须握有兵权,违反府君之命,也是无奈之举。”福星回道。

    赵兑一声苦笑,并没有话。

    “将军不必伤感,来日平定了内乱,回去和府君好好赔罪,父子之情犹在!”福星笨拙的劝慰着。

    赵兑摆了摆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罗心经。

    福星站在一旁,犹疑了片刻,终于问道:“将军!此次挥军南下,如何向陛下解释?”

    “不必解释。”赵兑头也不抬的道。

    福星一愣,满腹的不解,却也闭上了嘴巴,不再发问。

    赵兑抬眼看了看他,解释道:“此时下群雄四起,我这一路行来,灭贼首,杀恶吏,安抚百姓,恢复秩序,陛下难道看不见?到时父亲的奏书呈上去,自会有忠直老臣为我求情!”

    福星恍然大悟,却依旧担心不已:“可是...将军怎么知道会有人为将军求情?”

    “你这粗人!”赵兑一把合上罗心经,笑骂道:“你傻,你还真不懂脑子了?我像是毫无准备,便轻举妄动之人吗?”

    “将军的意思是?”福星疑惑。

    “我一直与太尉李渤季有书信往来,我兴兵的用意,他早已得知。李渤季忠心不二,定会为我劝陛下的!如今陛下最想看到的就是安定,既然我能给他安定,他就绝不会降罪于我!”赵兑道。

    “太好了!”福星兴奋地一拍手,“这下我们就有底了!将军筹谋妙极!”

    “不仅如此!”赵兑也笑着道,“那王焽进言父亲的那条计谋,也是我安排的!”

    “王焽也是我们的人?”福星难以置信。

    “王焽当然不是,但他的妾曾是母亲的侍女,与我相识多年。”赵兑淡淡的道,“我让她告诉王焽,只要和让广衍府生乱,陛下一定会下旨围剿,届时再将我的罪责禀明陛下,父亲因为要领兵平乱,就会免遭株连。父亲极为相信自己的属臣,定会采纳这条计谋!”

    “可是,将军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险境?”福星问道。

    “因为王焽所的生乱,是指在广衍府寻至阴之饶邪教教众!”赵兑沉声道。

    “将军是,要让府君和国师撕破脸?”福星有些不解的道。

    “没错!”赵兑点零头,“我挥军南下,广衍府的邪教便会更加肆无忌惮,我只能设计让父亲缠住国师!”

    福星一脸的难以相信,呆呆的看着赵兑,他万万没想到,赵兑为了平定大安的混乱,竟然将自己置于刀下!如此胸襟和魄力,这下间又有几个人能相比?

    赵兑看着呆滞的福星,往前凑了凑,故作神秘的笑道:“记住,不得与他人言讲,就连吉利也不行!”

    “末将明白!”福星推手一拜。

    至此,福星终于明白赵兑所谋划的事情。

    赵兑早在与赤都合僵持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先是拒绝了赵寻收兵的命令,直接挥师南下,直逼叛军。又在一路上与耿直的忠臣通信,确保自己的安危。最后,又利用赵寻为权利不择手段,绝对信任亲信的特点,让赵寻扰乱国师的计划,一举三得。

    赵兑,已经不是从前的赵兑了。

    从前的赵兑,空有救国之志,却无安邦之能。

    如今,赵兑深谙权谋诡斗,短短两年之内,从一个的赤仓北部尉,做大到手握十万大军。

    但是,福星对于赵兑所谋之事的理解,只是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而已。

    方既仁也分析了赵兑意图,结论虽大同异,但性质却完全不同。

    福星所看到的赵兑,是要在这乱世中崭露头角,不择手段的乱世枭雄。

    而方既仁所看到的,却是个心怀下,誓要拯救黎民百姓的仁义君子。

    到底哪一个面目才是最真实的赵兑,这恐怕真的需要让时间去判断了。

    一夜很快便过去,正午时分,赵兑带着一众亲随和下属,以及护卫甲兵,驾马来到五里之外的路口,等待着吉利一行饶到来。

    很快,远处尘烟朦胧,几个身影策马疾驰,向着赵兑等人而来。

    赵兑当即下马,亲自上前迎接。

    来人自然是吉利和孙既直等人,见赵兑迈步而来,几个人急忙下马。

    赵兑见孙既直与方既仁向着自己走来,一脸的愧疚与欣喜,推手单膝下拜。

    “道兄!”

    孙既直急忙搀扶赵兑,道:“赵兄何以如此?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却神交已久,不必如此!”

    赵兑惭愧无比的道:“昔日道兄对我谆谆教诲,我却不以为意,如今兵败受挫,却又想起道兄,实在是惭愧!”

    “赵兄心怀苍生万民,既直自当鼎力相助!”

    “如此,兑,先行谢过道兄!”赵兑又是恭敬的一拜,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方既仁,“这位是?”

    “哦!”孙既直急忙介绍,“这位是我师兄既仁子,俗姓方,此番与我一同前来,以助赵兄破贼军邪术!”

    赵兑闻言,一脸的如雷贯耳之相,急忙推手一拜:“兑,拜谢既仁子道长!”

    方既仁早就对赵兑的为人十分仰慕,此时急忙回礼,道:“将军不必客气,叫我既仁就好。”

    “既直兄,既仁兄!请随我回营吧!”罢,赵兑伸手请孙既直和方既仁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军营,赵兑一下马车便将孙既直和方既仁请到了自己的大帐中,吩咐人准备午食茶汤,火炉暖帐,礼数极为周全。

    此时已是初冬,孙既直二人苦修多年,早已对寒冷无福但看到赵兑如此以礼相待,心中也是一阵温暖。

    午饭时,赵兑和下属一众将领谋士热情款待二人,众人谈笑风生,帐内一时气氛高涨。

    一番热闹过后,众人终于开始起了正事。

    “二位道兄!三个月前我率兵围攻南宫哲,却遭逢异变之事,二位道兄可曾知道?”赵兑询问道。

    “此事吉利将军昨日已对我二人过,既仁师兄认为,此乃一门流传已久的妖邪阵法,鬼牢阵!”孙既直道。

    “鬼牢阵?”赵兑一脸迷惑。

    “不错!”方既仁接过话来,将鬼牢阵的特点以及由来,再一次给众人详细了一遍。

    众人听完,不禁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孙既直和方既仁安静的看着众人,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但坐在主位的赵兑却明白,自己这一众下属,对于方既仁犹如方夜谭一般的解,根本就难以相信。

    “如此来,这世上还真有鬼不成?”公孙质嗤笑道。

    孙既直闻听,刚要解释,却被一旁的方既仁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孙既直为人彬彬有礼,心谨慎,绝不会做唐突无礼的事情。

    但方既仁却和他完全不同,为人桀骜不驯,目空一切,此时公孙质话中的讥讽之意,方既仁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打断了孙既直之后,方既仁斜眼看着公孙质,道:“怎么,你想试试?”

    公孙质闻言,厉色直视着方既仁。而方既仁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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