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原来,她一直都只是被迫谋生
x. 路过二楼的时候,陆庭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易可欣的房间。
黄漆的木门,紧紧地关着,里面没有传出一丝丝的动静。他转过头问丁亮,“为什么这么快出院,伤口愈合了吗?那天听说出了很多血,有好得那么快吗?”
丁亮也瞥了那个房间一眼,纠结了半天,才有点纳闷地说,“你不是给她输过血吗?听说输得还蛮多的,所以才会好得这么快,年轻嘛,伤口愈合不是个事。”
“嘶……”陆庭非的心时一紧。他可没有给她输过血,而且,他们两个人的血型也不一定相同,只有O型,才能算是万能输血者吧。
“我没有给她输过血呀,真是奇怪,谁告诉你我给她输过血?”陆庭非停住脚步,身子有点僵,就那样定定地立在那里,一双眼神失神地望过去,掠过丁亮的肩头,再次望向易可欣的房门。
丁亮眼睛发直地立在那里,有些不相信地,“开什么国际玩笑,医生明明说,她男朋友给他输了血,还输得蛮多的,还说他男友长得很帅,很有气质,大哥,你现在说你没有给她输血,那会是谁?”
“嘘!”陆庭非用食指蒙住嘴,示意他不要再大声说话,然后,用手指了指上面,“我们上去说吧。”
“咚”开门声忽然响起。
易可欣神色憔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手扶着前面衣服的前襟,一手垂直放着,很淡漠地从里面走出来,轻轻地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其实,那天,刚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要输血,但是,考虑到没有合适的血源,想等一等再说。陈超说他是O型血,然后事情就那样了,他们也没有问,理所当然的就以为陈超是我的男朋友了。”
易可欣觉得自己必须出来解释一下这件事,不然的话,传出去多难听,莫名其妙冒出一个男朋友,她可接受不了。
“我,我,我……”陆庭非有些发囧,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谈话,竟然被她听见了,感觉特别的尴尬。
丁亮立马掌嘴,解释道:“都是我口误,不好意思,对了,易可欣,你妈妈特地煲了你需要喝的营养汤,你下去吃一点吧。”
其实也不是王燕特意煲的。
这汤是丁亮特地在专门的超市配的,用了一些名贵的有营养的药材。
一句话刚落,王燕笑吟吟地走上来,“你们两们少爷都去换衣服,欣欣你下来吧,汤放太久不好,凉了,对身体也不好。”
“欣欣。”易可欣眼睛一鼓,妈妈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这么客气了。以前那语气爆燥得,跟个社会老大姐一样,动不动老姑婆老姑婆的,嫁不出去一样。
“妈,你别这样叫,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你只要不喊我老姑婆,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我就烧高香了。”易可欣垂眸,实事求事地说,眸底一抹清亮,转瞬即逝。
这样叫着怪别扭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老姑婆这三个字,陆庭非亲自见证过王燕那样喊她,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她嘴里的“鬼上司”的时候,易可换是老姑婆,他是不要脸的“鬼上司”。
现在,王燕的昵称叫“欣欣”,而他的称呼也改成了“少爷”。
看来改变别人对你称呼的,跟你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关键看对方的心情。
同样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前后之间的称呼对比,让人的面前横生出一排势利的雾气,模糊了心底的柔软,让坚韧扬帆起航。
“老姑婆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证明这个人眼光高呀,不会随波逐流,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笃定的信念,不是一个随别人左右操纵的人呀。”陆庭非的坚韧之处渐现。
王燕一脸的不自在。
也后悔以前是那样对付易可欣。
更后悔曾经那样叫他“鬼上司”。
“其实,那时候,也是不应该叫你鬼上司,那只是一时气话,心疼她加班,心疼她加班找不到男朋友。你也知道,我们妇道人家,一辈子操劳,没有什么盼的,就是盼着子女早点成家,儿孙满堂,好享点福。”王燕尽力解释以前的事情,也在尽力挽回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一辈子操劳是有些累,但是,易可欣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养家扶养弟弟的重担,其实,更累,如果我不降低身份去公司工作,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扶弟魔,在公司里是怎么熬日子的,哎,想不到呀,越是底层的人,越容易互相伤害,没有节操,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想怎么伤害,怎么来。真的是惊心动魄呀。”陆庭非边说边上楼,易可欣那些被同事欺负的场面,如潮水一样袭向他。
片片断断的记忆,让人的心里发毛。
王燕手指剧烈颤抖,陆庭非讲的话,入骨入髓地点明了她没有好好培养女儿,没有好好照顾女儿,让女儿在外面受尽欺凌,她却还在家里给她扣“老姑婆”的罪名。
“这,这,这,”王燕吞吞吐吐。
易可欣白了她一眼。
这样的妈妈也是醉了。
怕女儿嫁不出去,就天天老姑婆老姑婆地骂。
看到女儿要嫁给一个用钱人了,就少爷啊少爷地献媚。
整个人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丁亮跟着陆庭非上楼。
天台的景象让他吃惊,“卧草草草,这么好的天台,这么美的风景,想不到呀,坐到这里都不想走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好的修身养性呀。”
陆庭非推门时屋,边拿衣服边说,“那是他爸弄得,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知青,想当年,估计也是有很多梦想的,到最后,都碎在这里了,不过,相比事业,他更看重家庭,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比赚上亿身家都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生穷困潦倒,老了还要女儿接济才能活下去。”
陆庭非说完,递给他一叠衣服。
丁亮接过。
目光如炬,若有所思,又仿佛如梦初醒,喃喃地道:“原来,她一直都只是被迫谋生,而不是兴趣使然,这么多年,真是太难为她了。一路走过来,真的是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