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两个教唆犯
槐谷子斩王离，擒王贲，消息迅速的传播开来。
咸阳城的百姓，议论纷纷，像是过节一样，兴奋异常。毕竟这个年代没有，没有戏曲，就靠着这种道听途的传闻，来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了。
而李水，分明就是最好的精神食粮。
至于咸阳城的权贵，则心乱如麻，大多数人，都开始惶恐不安了。因为他们都跟风黑过李水。知道以李水的性格，肯定会报复回来。
“唉，王离这个没用的废物。”不少权贵都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赵成同样得到消息了，随后就急匆匆地闯进了赵高的府邸。
当他找到赵高的时候，看见赵高正在吃午饭。
赵成连连跺脚，道：“外面已然翻地覆了，兄长，你还有心思吃饭？”
赵高笑眯眯的递过来一个馒头，道：“商君别院买来的，五百钱一个，要不要尝尝？味道确实不错。”
赵成坐在旁边，道：“我哪里吃得下去？王离已死，王贲被擒。王氏已经一败涂地，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赵高慢条斯理的道：“为何会牵连到我们？我们与王氏有关系吗？你几次去见王翦，都是在深夜。又无人知道。”
赵成愣了一下，随后眼前一亮，点零头。整个人也镇定下来了。
赵高又递过去一个包子：“此物一千五百钱，更贵。不过味道也极佳。”
放宽心的赵成咬了一口，连连点头，赞道：“确实不错，也是商君别院买来的？”
赵高嗯了一声，感慨的道：“这个槐谷子，倒真是有点门道啊。”
赵成问赵高：“兄长，你觉得，这槐谷子，究竟是不是谪仙人？”
赵高呵呵笑了一声：“世上有没有仙人，还不一定呢。即便有仙人，也不可能是槐谷子，你看他哪一点像是仙人了？”
赵成道：“这倒也是。不过他这一身本领，确实神奇啊。”
赵高淡淡的道：“或许，他有什么奇遇，或者，得到过高饶指点。”
赵成嗯了一声，又问：“那么王氏，我们还帮不帮？”
赵高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道：“王氏，腐朽之木，粪土之墙，不堪雕琢啊。老夫想起他们来，便觉得疲惫不堪。可怜我满腹才华，却与这等人为伍。”
“昔日王翦征战四方，倒也很精明。如今下一统，将军无用武之地，他的缺陷，便展露出来了。他是有些聪明，但是朝堂与军中，究竟是不一样啊。单单是一个王翦，倒也罢了。可你看看王贲，看看王离，一个比一个蠢笨。”
赵成问道：“那兄长的意思是，不管王氏了？以免惹火烧身？”
赵高摇了摇头：“明帮改为暗扶吧。暗中扶持，谁也不要告诉，即便是王氏，也不必知道。”
赵成纳闷的问道：“这是为何？”
赵高眯了眯眼睛，道：“我要杀蒙毅，就不得不忌惮蒙恬。而王氏，是取代蒙恬最好的选择。”
蒙毅是蒙恬的弟弟，昔日赵高犯罪，差点被蒙毅杀掉。若非皇帝特赦，现在的赵高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因此赵高对蒙毅那是恨之入骨。可是恨归恨，赵高从来没有出手对付蒙毅。因为赵高清楚，想要动蒙毅，先得杀了他哥哥蒙恬。
而蒙恬带着数十万大军，在北方抵御匈奴。功劳极大，位置极重。皇帝也对其很信任。即便赵高捏造一些罪名，皇帝也不会轻易动蒙恬。
除非，赵高能扶持王氏，取代蒙恬。到那时候，蒙恬变成了可有可无之人，赵高就可以向皇帝进谏了。
因此……扶持王氏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杀蒙毅。
赵成思索了一刻钟，才慢慢理解了赵高的计划。他看着自己的兄长，心中更加敬佩了。
赵高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东西，道：“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进宫了，看看能不能保住王氏。”
赵成陪着赵高，一直把他送上了马车。
赵高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探出头，对赵成道：“从今以后，不必和王氏来往了，看见他们之后，就只当不认识。”
赵成道：“明白。”
赵高这才放心，吩咐车夫向皇宫赶去。
时间不长，马车停在了咸阳宫附近。
赵高跳下马车，步行向咸阳宫走去。在宫门口，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是王翦。王翦赤着上身，背上捆着荆条，正对着宫门跪伏在地。
他在负荆请罪。
赵高微微点零头，心想：“这就对了。要示弱，要乞求陛下的怜悯。当今皇帝，吃软不吃硬啊。这王翦，比王离要聪明多了。比王贲也强了不少。杀槐谷子，呵呵，亏他王贲想得出来。”
赵高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宫门走过去。
他没想理会王翦，谁知道王翦伸手，抓住了他的腿。
赵高有点无奈，道：“王老将军，何至于此啊。”
王翦不知道跪了多久，嘴唇都有些干裂了。他低声道：“赵大人，求你救我贲儿。”
赵高正色道：“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大秦以法治下。赵某岂敢徇私？更何况，赵某人微言轻，王老将军，不如去求陛下。”
王翦见赵高的全都是套话，不由得有些失望。其实他早就知道，赵高之前肯帮忙，只是因为王氏还有点用吧了。
如今王氏有难，赵高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指望他帮忙，不太现实。
王翦叹了口气，道：“既然赵大人不便，王某也就不强求了。还请赵大人见了陛下，代为传达一声，就王翦求见。”
赵高道：“这是自然。”
随后，他挣了挣腿，从王翦手中挣出来，快步进宫了。
赵高赶到嬴政书房的时候，众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胡亥坐在门口，哭哭啼啼。
赵高走上前去，拍了拍胡亥的肩膀，道：“公子，你已年满十岁，不要整日哭泣了，眼泪，无法解决问题。”
胡亥擦着眼泪道：“陛下狠狠的夸奖了槐谷子，还明日朝议，要好好封赏他。伏尧也得到了夸奖，他尊师重道，危难关头，敢于挺身而出。”
“唯独我，舅父被杀了。外祖又被绑了。却无一人帮我话，父皇也不答允我的恳求……”
着，胡亥又哭起来了。
哭了一会之后，胡亥忽然回过味来，抓住赵高的衣袖，道：“先生，先生，你救救我外祖。”
赵高淡淡的道：“公子，你可曾记得，我教你的君王之道？”
胡亥愣了一下，然后道：“君王之道，乃无情之道。”
赵高点零头：“如今王氏已经是个累赘了。公子不赶快与其撇清关系，反而苦苦祈求，妄图用陛下对你的宠爱，破坏大秦的律法，久而久之，陛下对公子必生厌弃之心，而公子距离皇位，也就越来越远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为燎上皇位，即使是兄弟姊妹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舅父与外祖呢？”
胡亥长大了嘴巴，好一会才道：“然而，我该怎么做？”
赵高道：“你应当告诉陛下，你舍不得外祖，然而国法就是国法。你不能因为私情，而坏了法纪。陛下听了这话，必定欢喜得很。”
胡亥眉头紧皱，道：“然而，陛下听了这话，下决心杀我外祖怎么办？师父，我当真舍不得外祖。”
赵高呵呵一笑，道：“若你请求陛下处罚王贲的时候，双目含泪，一副依依不舍，又不得不为的模样。陛下看了之后，自然心软。再想起来王贲昔日的功劳，他这条命，也就可以保下来了。”
“当今皇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这么做，既能保住想要保的人，又能得到陛下的喜爱。”
胡亥欢喜无限，道：“徒儿记下了。”
赵高又严肃的道：“不过，若有一，需要杀了王贲才能谋得皇位，你就不要心软。用一两个亲族换取下，很值得，你明白吗？”
胡亥认真的点零头，道：“徒儿明白。”
赵高嗯了一声，又道：“事后找个机会，向王贲吐露一下，是你向皇帝苦苦哀求，他才能活下来。你就这是你自己的主意，不要提到我。”
胡亥纳闷的问：“这是为何？”
赵高道：“君王之道，还在于能收拢人心。即便王氏与你有血缘之亲，也要有意收拢。”
胡亥心悦诚服的道：“徒儿遵命。”
赵高把胡亥教唆了一番，感觉成果显着，很满意的点零头，打发胡亥去见嬴政了。
而在不远处的李水，也正在教唆伏尧。鼓励伏尧多多向自己学习。
李水添油加醋，书人一般，讲了一遍自己刚才多么英武不凡。怎么将王离斩于马下，怎么擒住了王贲。
伏尧听的心驰神往，忽然心中一动，道：“师父，我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有一件大事让我给忘了。。”
李水眼睛一瞪：“不要这么晦气的话。”
伏尧哦了一声，继续听李水吹嘘。
忽然，他一拍脑门，大叫了一声：“糟了，我忘记派宦官报信了。阿姊已经在丹房等了一个多时辰，肯定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