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身 份
萧耀神色莫名，“许美人可认得这人？”
许嘉柔抓着绿漪胳膊的手一紧，深吸口气，伸出头望着萧耀，“皇上，臣妾胆子小，没敢看仔细，不过，虽只是粗粗看一眼，可应该是不认识的。”
萧耀微微眯眼，“是吗？即如此，那许美人上前来细细看清楚了，这刺客可认得？”
许嘉柔眼睛猛然睁大，“刺客？怎么会有刺客在这里的呢？可是胡修仪出事了？”许嘉柔心里升起一阵兴奋，若能除掉胡梨，用紫苏来换倒也不亏。
听了这话，萧耀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怒色，“曾有人在你宫里见过此人，你上前来认认，可是你宫里的人？最近这后宫不是少了好几个宫女吗？”
许嘉柔心下一惊，怎么可能？紫苏一向小心，只有前去联系母亲留下的人手时才会用真容，平日都极是低调的。“不会吧，臣妾看这人面生得很呢。绿漪，你对延熹宫里的人熟，你上前去看一看，可认得。”
绿漪应是，上前两步，对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粗粗看一遍，便屈膝答道：“禀皇上，此人不是延熹宫之人，奴婢也从未见过此人。”说完眼角还是忍不住地扫向那尸体，余光在刺客喉间插着的簪子上定了定，眼睛猛然睁大露出惊恐之色，却因一直低着头，旁人都没发现。
许嘉柔神色从容了一些，对上萧耀，“皇上您没事吧？这刺客怎么会在这儿，胡修仪呢？”
萧耀定定地看着许嘉柔，“你即不认得此人，就退下吧，朕会叫宫里每一个人都过来认一认，朕还不相信，这宫里会无缘无故地多出一个人来。对了，你宫里是不是也缺了一个人？”
许嘉柔心一提，嘴角的笑抽了抽才稳住，皇上这问话怎么这么突然？“回皇上，臣妾身边的大宫女昨天请假回家探亲去了。”
“宫里的规矩许美人不懂吗？外出的宫女不得在外过夜。身为大宫女更该遵守规矩才是，你身边的大宫女一夜不归，怎么不见你向皇后禀告？”
许嘉柔忙屈膝请罪，将姿态摆得低低的。“皇上息怒，紫苏服侍臣妾已有六年，臣妾虽知她触犯了宫规，可却不忍她受罚，这才隐瞒下来。只想着等臣妾母亲进宫后，再向皇后娘娘请罪。”
“平乐公主要进宫？什么时候的事？”
“臣妾今儿早上传了口讯回府，想来明天母亲要进宫的。”
萧耀点点头，这时陈明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皇上，紫苏的鞋子都将后跟加高了一寸。”
萧耀眼角扫了许嘉柔一眼，许嘉柔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便道：“换上试试。”
许嘉柔没动静，绿漪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刚好被萧耀看进了眼里。
陈明快速给刺客换上，严丝合缝，再合适不过了。陈明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来，“皇上，这人应该就是紫苏了。金吾卫那边的出宫记录里也没有紫苏，所以，许美人，您说谎了。”
许嘉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怎么可能，紫苏明明是这样跟我说，当时绿漪也在，绿漪，你说紫苏是不是说要出宫去探望家人的。”
绿漪忙点点头，“是的，是的，奴婢也听到紫苏这样说了。”
萧耀冷笑道：“哼，该出宫的人没出宫，不该出现的刺客却出现在长乐宫，最让朕好奇的是，明明不同的两张脸，是怎么换来换去的。来人，将绿漪带下去好好审问。许美人禁闭延熹宫偏殿，无召不得外出。”
“皇上，你不能这样冤枉臣妾，臣妾什么也没做过。”许嘉柔被吓到了，绿漪是她身边最看重的宫女，却只是普通人一个，怎么可能有挡得住禁卫的审讯？
绿漪吓得浑身发抖，直接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主子一直安安份份，这不可能是主子做的，您冤枉主子了。”
萧耀冷哼一声，瞪了陈明一眼，陈明立即上前将绿漪的嘴给堵住，拉了出去。许嘉柔眼里闪过绝望，绿漪虽知道得不多，可她自小在公主府长大，对公主府的许多事比许嘉衎都清楚，若是受不住刑给招了出来，那公主府就完了。
常胜走到许嘉柔身边，低声道：“许美人，咱家送您回去，你自个儿走，省得咱家动粗，否则就不好看了。”
许嘉柔恨恨地瞪了常胜一眼，狗奴才，她还没倒下呢，就敢欺到她头上来了。转头对着萧耀哀凄道：“皇上，您看这宫里的势力小人，这会儿就欺到臣妾头上来了，您忍心看到臣妾被一个下人欺辱吗？
常胜地一旁声音也大起来，“许美人了，这里是长乐宫，胡修仪正在静养，还请您小声些。奴才送您回去，若是您真是冤枉的，皇上自会免了许美人责罚。”都到这一步了，许美人还不死心，真是意志坚定呀。
萧耀瞪了常胜一眼，“快速送许美人回去，让人将延熹宫给看押起来。”
许嘉柔一脸绝望地被带走，眼里盛满了伤心，却又十分地平静，回去的途中更是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得根本不像被惩罚的模样。
胡梨侧耳听了听，“外头似乎有许美人的声音。”
陈三娘皱眉道：“宫里昨儿就失踪了好几个宫女，许美人身边的大宫女紫苏也失踪了，不知道今儿这事是不是跟许美人有关？”
话一落地，青儿就从外头跑了进来，一头的汗水，急急道：“主子，您没事吧？”
陈三娘将青儿扶稳，拿出帕子帮她拭汗，“别着急，主子没事。您不是去针工局讨教绣样去了吗？怎么知道主子出事的？”
“奴婢路上遇到常公公了，就赶紧回来，刚好在外头见到皇上处置许美人，便多留了一会儿。没想到许美人竟有这样的蛇蝎心肠，平日里是一点点都看不出来的。皇上罚许美人禁闭，还派人看守呢。”
胡梨一听便道：“还是不能确定那刺客是许美人派来的吗？”
“陈统领说那刺客就是许美人身边的大宫女紫苏，可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如今只能将许美人身边的另一个大宫女带走去审问了。这世上还有这般奇秒的技艺，能将自己的面貌换一个模样，可真是厉害。”
胡梨眼里闪过一丝惊叹，易容术？她若是能掌握这样一门技术那该多好呀。
萧耀进来，对着胡梨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宣御医过来？”
胡梨摇摇头，“臣妾没事了，反正明天就是曾御医来请平安脉的日子，到时候再让曾御医细细症察好了。”
“那朕明儿让顾院判也跟着过来看看。”
胡梨自不会拒绝。“那刺客真是紫苏吗？臣妾见过紫苏，跟那刺客可是一点儿也不像，这世间真有那样以假乱真的易容之术吗？”
“你还知道这个？”
胡梨斜了一眼，“将面容换一个模样不叫易容叫什么？宫里有这技艺吗？会不会是先辈们为自己选替身而发明这种技艺的呢？”
萧耀摇摇头，“替身是找寻身形面容相似的人，再经过一定的化妆才让两人看起来很像，宫里并没有这种技艺。”
“那就奇怪了。如果那刺客真是紫苏，肯定不会是许美人培养出来的。如此杀伐果断为达成目的不顾自己死活的样子，倒像是特地训练出来的。像安静就是我父亲为我训练出来的侍卫，除了护我安全，必要的时候能为我挡刀的。”
萧耀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是他一叶障目了，一心只想从许嘉柔和她身边的人找到线索，可却忘了，紫苏是从公主府进宫的，要追根溯源，不还得回到公主府去。
“朕还有事要去处理，你乖乖休息，等晚上朕再来看你，嗯，陪你用膳。”
胡梨笑眯了眼，“那臣妾吩咐小厨房做好吃的等着皇上。”
萧耀揉了揉胡梨柔顺的长发，“不许做口味太重的。”
胡梨立马保证，“您放心，臣妾一定不会做口味太重的。”将太字咬得特别重，欢笑不已，今晚又能好生吃一顿了。
萧耀宠溺地摇摇头，算了，就当是奖励小丫头给他指出一条明路来吧，没让胡梨下座就自己出门去了。
正午，一辆紧闭门窗的马车驶出宫，车辕上坐着常胜，马车左边跟着陈明及一队禁卫，右边跟着刘子诚和御林军，极为张扬地往公主府行去。
刚用完午膳还来不及辙席离开的公主府众人直接被常胜带人堵在了膳厅。
驸马许远康率先起身，对着常拱手道：“今儿吹的什么风，竟把常公公吹来，您可是难得一见，快快请坐。”说着就要搀扶常胜入座，“您用过膳没有，要不在这儿小酌一杯？”
常胜往一旁让了让，笑眯眯道：“不敢劳驸马爷费心，咱家今儿过来是有事寻问驸马和公主的。”
许远康听了这话，看了眼平乐公主，默默退了回去。
平乐公主稳稳坐着，“不知道常公公这般大的声势寻本宫是为何事？”
“主公请见谅。”常胜弯腰赔罪，起身却道：“把人抬进来。”
平乐公主眉头一蹙，与驸马许远康交换一个视线，脸上都带了些沉重和不安。等刺客的尸体被放在屋子当中，一直坐壁上观的胡浣莲一声尖叫传出，忙退到远远的角落里去。许嘉衎虽好一些，可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动了动，好歹没离开，只是眼神闪烁，怎么也不肯再看那尸体一眼。
平乐公主瞳孔瞬间扩大，忙转头看到许远康，见许远康一脸沉思，不由得跟着冷静下来。却心慌意乱，再也无心开口了。
许远康睨了平乐公主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堆起笑，“常公公莫不是开玩笑吧，抬个死人进公主府是为何？”
常胜冷笑道：“紫苏从你主公府出来了，如今自然该还给公主府，怎么，驸马爷不会连自己府里的人都不认识吧？”
许远康笑道：“常公公定是认错人了，这怎么会是紫苏呢。公主，您说一句，这人可是柔儿身边的紫苏？”
平乐公主冷冷地看了常胜一眼，“紫苏是本宫赐给柔儿的，怎么会不认得，这人分明就不是紫苏？常公公抬个死人来我公主府闹事，我一定要去太后那里告你一状。”
常胜冷笑一声，“公主这样说可真是冤枉老奴了。若不是许美人都交待了，这就是紫苏，你们不承认，那咱们这就去回禀皇上了。”
平乐公主一听，忙道：“慢。你说柔儿承认这是紫苏的？”
“否则咱们怎么会把人抬这儿来，既然这不是紫苏，那救皇嗣的恩情就不能被冒领了，咱们这就回宫去禀了皇上。”
“慢。”这下是许驸马急急喊出声来，笑着靠近常胜道：“常公公这话说的，只是这人跟紫苏确实是不怎么像，我也是一时没认出来。”
常胜冷哼一声，不满道：“咱们跟个死人坐了一路的马车，都没抱怨，驸马有什么好抱怨的？”
许远康一听这话，立即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只是这紫苏怎么救了皇嗣的，自己还成了这模样。”
常胜撇了撇嘴，“驸马就说这人是不是紫苏就是了，是，咱们就把人留下，你们在府里安心等着圣旨就好。”
许远康脑子打着转儿，这人都被抬到公主府，显然是认定这人就是紫苏得，他再否认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真撞上了大运气呢。
“不瞒公公，这人确实是紫苏。”
“哦，那为何与在宫里的模样不一样呢？”
许远康眼中厉色一闪，立马退后，“公公问的这话，我倒是不懂了，紫苏不长这还能长成什么模样？”
常胜笑道：“驸马爷可不老实，你一开始即说不认得此人，如今既认了紫苏，自然该知道躺在这里的紫苏与咱们认得的紫苏是不一样的。驸马即不愿对咱家讲，那对陈统领去讲也是一样的。”
说完就大喊一声，“来人。”
陈明带着人围了进来。
平乐主公起身道：“放肆，这里是公主府，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乱闯公主府。”
陈明阴森森一笑，“公主，本统领出现在这里，有没有胆子就不用公主担心，公主还请跟走一趟禁卫司吧。”
说着一挥手，就将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困了起来。
胡浣莲见状，忙喊道：“别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妹妹是胡修仪，你们不能抓我。”
陈明回头看了常胜一眼，常胜眼观鼻鼻观心在静默一观，陈明目露了然，“还愣着做什么，都禁声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