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古人不能理解的满足
手下多了二十号波斯奴,沈光买的时候够爽快,可是出了西南市,他才想到自己还住在高府,那买下的货栈就是处废墟,这么多人该如何安置?
“封兄,那位曹牙郎,可能帮忙购置帐篷被褥等物?”
“开牙侩的,哪有做不了的生意,不过让他采买,这价格上会贵些。”
“钱财不过身外物,没了还能再赚,那就请封兄再陪我走一趟。”
封常清自无不可,于是两人又折回到曹牙郎的牙侩里,看到封常清时,这位曹牙郎强装笑脸,“封判官,沈郎君,您二位有何吩咐?”
当沈光说明来意,这位曹牙郎脸上勉强的笑意顿时化作了谄笑,“郎君放心,我这儿只赚郎君些许跑腿费,不光是那帐篷被褥,便是木材石料,我这儿都能为郎君您办得妥当。”
“你先将帐篷被褥粮食并那些杂物先买了送去,木料石块什么的,某自会让你采买。”
留了十贯钱后,沈光方和封常清离开,有封常清在,他不怕这曹牙郎敢坑他,除非他以后不想做生意了。
“封兄,那些人会不会逃跑?”
“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哪去,更何况被沈郎买下,他们还能吃口饱饭,睡个安稳觉。”封常清不以为意道,“沈郎尽管放心使唤他们,若是不放心,派几个牙兵看着就是。”
离开牙侩后,封常清自回都护府,他陪着沈光逛了大半日,但积压的公文还得他亲自处理。
送走封常清,沈光回到买下的货栈时,只见那二十个波斯奴都老老实实地在干活,清理着原先的废墟。
“见过郎君。”
二十个波斯奴见到沈光后,都停下了手上活计,然后跟着那位汉话说得最好的阿布朝这位郎君行礼。
从安老汉那儿接手这些波斯奴时,沈光听那位交接的柘羯武士说过,这个叫阿布的波斯奴曾是呼罗珊某个贵族的管家,可以让他管理那些波斯奴。
“阿布,某能信任你吗?”
“愿为郎君效劳。”
阿布单膝跪地俯身道,边上的牙兵们见怪不怪,其他波斯奴里几个会汉话都是满脸羡慕,有聪明的也连忙跟着照做起来,“愿为郎君效劳。”
看着那些波斯奴有样学样地全半跪在地,沈光没有去做主动搀扶的愚蠢举动,他要是那么干了,边上牙兵便要瞧不起他,这个时代大唐虽然对异域文化兼容并包,可是大唐人对于外族人依然是当成蛮夷看待的。
“你们都起来吧,今后阿布你就是管事,和他们几个教剩下的人汉话。”
沈光说话间,土墙外响起了车马声,然后只见那圆滚滚的曹牙郎领着两辆装满货物的马车进来,莫看他先前只押了十贯钱,可是用来购买粮食和各种杂货,已经能买很多东西了。
不需要沈光吩咐,阿布自领着波斯奴们上前搬运货物,然后搭建帐篷,等到日头沉下去时,这临时营地已经颇为像样,沈光没有回高府住下,而是兴致勃勃地在帐篷里伏案画图。
他买下的这处货栈占地差不多有四百米标准跑道的操场那么大,按着封常清的说法,要不是大唐优渥波斯王室的遗族,原先那货栈的主人休想占下这么大块地方,如今倒是便宜他了。
羊皮纸上,沈光很快勾勒出了他对这块地皮的大体规划,生活区、工作区、休闲区、娱乐区全都齐备,当然最先破土动工的肯定是生活区。
对于自己在大唐即将拥有的豪宅,沈光报以极大的热忱。要知道他过去为了套一百多平方的学区房,就得搭进三十年去还房贷,眼下却轻轻松松有了小区大小的地皮可以随意营建他想要的房子,多少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当沈光从亢奋中恢复过来时,新的羊皮纸上已然画好了他想要的豪宅形制,新中式的古风建筑,不过加强了采光和通风。
“郎君画得可真好看。”
多闻在边上看着墨迹未干的图画,忍不住赞美道,在庙里的时候他就曾见过郎君画佛像图惟妙惟肖,没想到就连画出来的房子也好像真的那样。
“多闻,你去把阿布喊过来,另外让他带上懂造房子的人过来。”
放下笔,沈光揉着发酸的手腕说道,多闻听后连忙钻出帐篷,去喊那个卷头发的阿布了。
没过多久,阿布便领着两个大约四十岁的波斯奴进了帐中,“见过郎君。”
“让他们看看,这样的宅子,他们能造吗?”
二十个波斯奴几乎都是会手艺的,阿布带来的两个便是他家乡帮贵族老爷们造房子的工匠,他接过图纸便用波斯话询问起来。
两个波斯奴不时交谈,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立体的房屋图纸,很快阿布便高兴地朝沈光道,“郎君,他们说能造,就是郎君急着住的话,咱们的人手不够。”
“那就先把你们住的地方造起来,你们过来看。”
沈光抽出那张规划图,指着上面的分区和阿布讲解起来,“看到没有,某把这块地分成了六块,某的宅子日后造在这里,你们的住所在这边……”
图纸上线条勾勒清晰,哪怕阿布不识汉字,也能明白沈光的安排,“郎君,可否让我在上面用波斯文注释清楚。”
“可以,但是这图纸你不能弄丢了。”
“郎君放心,我会像珍惜生命一样保护这图纸。”
片刻后,沈光让阿布带着图纸离开了,同时他还让阿布统计下剩下的人里各有什么特长,如果有铁匠的话,要优先报给他知道。
……
高府,从王宫里回来的高仙芝在书房里,听着封常清禀报沈光今日的行程。
“沈郎在城西拿了地,又买了二十个波斯奴,看起来这是要大干一场啊!”
高仙芝大笑起来,对于自己看得上的人,他向来大方得很,“说起来当日斗酒,某还是头回赢那么多钱!”
封常清从陈判官那里也听了那场斗酒,同样笑了起来,”都护打赌,十有九输,难得赚得盆满钵满,怎么还是散金于众人?”
“某又不缺那几个钱,明日你送百金于沈郎,就说是某赏他的。”
高仙芝满不在乎地说道,封常清闻言挑了挑眉道,“赏自何出?都护赐百金于沈郎,总该有个名头,不然传出去,幕中其他同僚怕是会对沈郎有所非议!”
“想不到封二你也会担心别人?”
高仙芝目光惊讶,他没想到还真给陈大郎说准了,封二未必会嫉妒沈郎样貌。
“沈郎风度翩翩,使人如沐春风,某与他虽是初次见面,但仿若相识多年的老友。”
想到白日同沈光出游,沈光不但说话好听,而且在外人面前始终让他半步,叫封常清迎着自家主君的诧异眼神,缓缓答道。
“看起来某是白担心一场!”
“都护眼里,封二难不成是善妒小人吗?”
“是某说错话,某自罚酒。”
高仙芝喝下杯中酒后道,“赏自何出?若有人说怪话,你便告诉他们,谁能把白大虫喝趴下,某也赐他百金。”
封常清闻言不由想起那位被沈光直接灌趴下的龟兹小王子,不禁点头道,“都护这籍口寻得颇妙,白大虫是无赖儿,旁人避之不及,谁敢去触他眉头。”
“你明日见沈郎时,告诉沈郎一声,就说白大虫若找他麻烦,无需害怕,叫王神圆他们好生护卫,沈郎若有事,提头来见。”
想到白孝德那厮,高仙芝不由有些后悔当日撩拨这白大虫,这厮被沈郎喝趴下后似有寻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