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任景辉的猜测
论说话的行为艺术,洪仕仁早就已经练就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伴君如伴虎,他身为内务府的大总管,也被称之为大内总管,每天除了要照顾夏临渊的饮食起居外。
很多政事他都没有参与,但这些事情基本上他都摸的门清。
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该说怎样的话,没有人比这位洪公公更懂。
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可不仅仅是几句拍马屁的婀娜奉承就能坐稳这个位置的。
伸了个懒腰后,夏临渊道,“上朝吧!”
朝堂上,夏临渊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人,“今日,吏部侍郎任爱卿没有来?”
“陛下,任大人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今天就不来早朝了!”
夏临渊扭头看了一眼洪仕仁。
洪仕仁啊了一声,然后啪的一巴掌甩到自己脸上,“都怪奴才,忘了提前通知任大人……”
“身为大内总管,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夏临渊微微皱眉,“罚俸两个月,半个时辰内,务必把任爱卿带到朕的面前!就算是抬,也要给我抬过来!”
洪仕仁应了一声后,连忙迈起小碎步,叫上几个人后,疾步朝宫城外奔去。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在听到夏临渊点名要任景辉后,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六部侍郎,那可是正三品。
不过,一般情况下,也只有在科考之后,朝廷引进了一些新的人才后,吏部的公务才会繁忙起来。
现在这个时间段,夏临渊已经好久没有找吏部问过话。
更何况,今天的吏部尚书可是在这里呢,就算真有什么公务,问吏部尚书岂不是更好?为什么偏偏要点名找任景辉这个侍郎?
吏部尚书范修岸也是一头雾水,他轻咳了一声,朝着夏临渊弯腰作揖,“陛下,是吏部任命官员的时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任侍郎这段时间一直身体不舒服,已经好几天未曾来吏部了,有什么时候,陛下同我说也是可以的。”
夏临渊冷哼一声,“若真是如此,倒也好了!”
“身体不舒服?任景辉的身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是不是从贺丘山被抓的那天开始?”
“这……”范修岸愣了愣,“臣没有算过。”
啪~
夏临渊把一封信扔了下来,“看看吧,朕听闻贺丘山现在已经被关进了上阳监牢。可,就算是上阳监牢,这书信竟还能传出来G呵,这个贺丘山在上阳城的根基还真是深厚呐,恐怕就算是朕,在上阳城内,都比不上他贺丘山吧?”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让任景辉想办法救贺丘山,如果任景辉还不回信的话,那他就把任景辉做的一些事情说出来。
一些卖官卖官的罪名也在信上略有阐述,只不过因内容有限,无法得知全貌。
可哪怕如此,就足以给任景辉定罪。
夏临渊即位之前,夏国之中,的确是有一些买官卖官的现象存在。
一些富商,有时候想要一个一官半职,就会花钱去买,美名其曰——捐官,又名捐纳。
曾经,夏国某一段时间因为国库空虚,便认可了捐官的政策。
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初,买一个知县差不多要五千两银子,但知县一年的俸禄五十两白银,且,官员后补期间是没有任何俸禄的,为了尽快赚回来‘捐官’的钱,这些人大多都会选择收受贿赂,靠着剥削民脂民膏,来尽快捞回来本钱。
当时,是夏国最黑暗的时候,官吏败坏盗贼四起,揭竿起义者不计其数。
若非夏国底蕴深厚,自那次事件过后,夏国或许就已经彻底因为内忧外患走向灭亡。
后来,就算买官卖官的事情得以遏制,但也仅仅只是少了许多而已。
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导致夏国在未来几十年间,都一直在讨好周边各国,称臣纳贡,避免被攻击。
直到前任皇帝励精图治,夏国才算渐渐走出了颓势。
如今,就算买官卖官的现象依旧存在,可一些买来的官员,也不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比如华政荣,最多也只能靠着自己的爵位做一些有利于华家的事情。
买官卖官,在夏国之内,算不上是黑色的交易链,顶了天也只是一个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的产业。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做的不太过分,就算夏临渊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夏国官员的俸禄算不上高,若是一个官员靠着这些银子,还真不够他们挥霍的。
可任景辉这件事情,巧就巧在,贺丘山有关联。
所有人都清楚,当朝陛下到底有多么看中上阳城这件事情。
无论是发国难财,还是刺杀州府派过去的医师,都足够让贺丘山彻底掉脑袋。
谁都没有想到,任景辉居然和这件事有关系。
半个时辰,是极为漫长的过程。
所有人,全部都心惊胆颤。
特别是之前一些和任景辉关系不错的官员,更是战战兢兢。
‘已知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是夏临渊经常说的一句话。
无论是贺丘山的事情还是任景辉的事情,其实都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随便罚点俸禄,打几十大板,再不济,降个官职也就这样了。
但若是往大了说,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夏临渊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官员的表情。
贺丘山的事情,已经给了华政荣一记警钟,只不过这些还不够。
他之所以现在还没动华政荣,无非就是因为华家的力量太强,钱财太多。
时至今日,华家的资产,应在千万两左右。
千万两白银,差不多等同于一个小国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税收。
但任景辉不同,他这段时间虽然可能也赚了一些钱,但充其量不过几万两而已,掀不起什么大浪。
所以,夏临渊准备先拿任景辉试刀。
还没有半个时辰,任景辉就跟着洪仕仁带到了朝堂上。
“参见陛下!”任景辉跪拜下来,“臣这几日身子不适,竟还惊动了陛下,臣,不胜惶恐!”
“惊动朕的可不是你的病,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夏临渊让手里拿着信的官员,传递到了任景辉手中。
看着信纸上的内容,任景辉顿时间冷汗直流。
贺丘山给他写过的信不是一封两封,对方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如今,他手里的这封信,和他收到的信,内容一模一样。
而且,这字迹,他也确定是贺丘山所书无疑。
‘难道?是贺丘山这个王八蛋知道了我不会救他?所以写了两封信,一封交给了我,另外一封交给了陛下?’
‘不对,莫说是以贺丘山现在的处境,就算是他安然无事,也绝对没有资格直接投信到陛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