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对头 第25节
秦艽一秒进入状态,“我先看看您的脉。”
她将手搭到张局长的桡动脉上,开始结合脉象例行问诊,因为病人是模拟的,症状可以无中生有,脉象却是实打实没问题的,脉诊只是走个过场,重点还是在问诊,根据对方描述的症状……这分明跟陈老的病情一模一样。
秦艽虽然心内奇怪,但还是中规中矩地说:“您这是胸痹病。”
张局长很满意,“能跟我解释一下吗,大夫?”
“胸痹是中医病名,在西医上就是心脏病,以胸闷胸痛心悸呼吸困难等为主要症状的疾病,常因天气、情绪、饮食和劳累等因素诱发,根据描述,您这个情况是气滞血瘀,心脉不通,治法主要是活血化瘀,行气止痛,您看我说的对吗?”
张局长眯了眯眼,“那要是让你开个方子呢?”
秦艽一愣,前头那几组可没说要开方,只需要诊断出疾病和症候就行。
但张局长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不好问,接过他递来的信签纸,开始唰唰唰的写起来:炒枳实12g,薤白12g,桂枝10g……
三分钟后,张局长看着她写的方子,愣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喃喃:“张仲景的枳实薤白桂枝汤?”
这首方剂授课老师没教过,因为这是出现在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的经典方剂,而现在的授课以常见基本方为主,关键要学到这首方剂,哪怕是正规医学院校也得是大学三年级或者四年级!
“你自学的吗?”
秦艽点头,又摇头,“我师父老人家很是推崇经方,我入门第一课就是背诵《伤寒杂病论》。”
张局长掩饰住内心的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看来这小姑娘的经典功力也很深,而这正是这个年代绝大多数中医人即将丢失的本心——而这,才是她的方子能对陈老的多年心脏病起作用的原因。
接到省里电话的时候,他以为对方是不是弄错了,基层是有一个叫秦艽的学员,但那连赤脚医生都算不上,上面居然跟他要人,他觉得难以置信。他只知道她理论基础好,入学考试十分优异,简直都优异过头了,一直以来是他重点观察对象。
只是没想到,她不仅理论强,临床更强。
所以,他才设计了今天这出,他想看看,这个秦艽是不是有真本事。那些方子,是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他看着方子,一连说了三声“好”,“你先回教室吧。”
她前脚刚走,后脚负责记录分数的刘干事就问:“张局,这学员您给打多少分?”
“90分。”
刘干事大惊,要知道这些模拟“病人”中就属张局最为严苛,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有胆子小的女学员直接就给吓哭了,打分的时候他更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仅考察学员的专业能力,还把他们对待“病人”的态度也当成一个重要得分点,刚才考了十几个考生,他最高分只给到60分,堪堪及格……秦艽居然能从他手里拿到90分!
这是啥概念啊,这秦艽可真了不起,能在局长心里挂上号,那以后去县医院工作还不妥妥的?那他可得早点打好关系,万一以后自家亲朋好友需要看病啥的,也能有人安排一下不是?
“实习分配名单我看一下。”
刘干事心说来了来了,看吧,局长肯定要把秦艽挑到县医院去。
考试后,按照综合成绩排名开始分派实习医院,这是上级文件指示,大家都知道,这种时候要是能分到县医院,好好表现,以后能留下来的概率也要更高,可……诶等等,张局怎么把秦艽的名字给划了?!
“张局这是……”他弱弱地问。
张局长淡淡的笑笑,“这次考试是全省范围内的,秦艽表现不错,在省内都能排到前十名,肯定不会留在县里。”
何止啊,据说她这次分配要配合她爱人的工作调动,这种时候他们小小一个卫生局也没有反对的权利。于私来说,这样优秀的中医工作者,应该去更好的平台。
*
就在秦艽耐心等待分配消息的时候,陈伯寒再一次走进了秦家的大门。
秦桂花脸色不太好看,这老头子又来蹭饭吗?他鼻子倒是灵,知道今天老三回来她们会做好吃的。
“你也不用给我摆脸色,我今儿来是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你这大孙女,我准备带走。”
“带……带走?”
“我马上要调回省城去了,爱兰必须跟我走。”
秦桂花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凭啥?”
“凭我不会做饭,凭我工作忙,总得有个照顾的人。”凭你家爱兰需要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秦桂花更气,“呸,这不就是保姆吗,你倒想得美,吃我家住我家还想把我孙女拐去当保姆,你……”欺人太甚。
“我开工资。”
秦桂花的气势立马就瘪了,“开多少?”
“25。”
秦桂花祖孙三个一年到头只能分到六十块钱,爱兰一个月工资就二十五,还有这种好事儿?
秦艽也很意外,看向大姐,见她一点也不意外,估摸着是早就知道了。
她并不觉得给人当保姆丢人,八十年代进城打工能当保姆都很体面,反正都是凭自己劳动吃饭,又不偷不抢,再说了,能给陈老当保姆,这一般人还真想都不敢想。
至于什么男女有别,陈老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风光霁月,谁要往那方面想谁就是下三滥。
秦艽连忙将奶奶拉到一边,“奶,就让大姐去吧,有份工作可比在家种地强,再说了您看陈老师也不像普通人,以后说不定还是大姐的造化呢?”
她知道奶奶的心思,当年把她们姐妹三个换着赶去何老跟前送饭送水,可不就是为了有个好出路?
果然,秦桂花眼珠子一转,当即改了语气,对陈伯寒说:“你可不能骗咱们乡下人,咱们心眼子没你们多,但我秦桂花也不是吃素的。”
陈伯寒无语,跟这老太婆真是没啥好说的,“现在就去打介绍信,工作函已经发过来了,盖着红章还能骗你?”
其实,他想带走爱兰并不是临时起意,他无儿无女,村里人都怕被他连累,只有温柔善良的爱兰总是嘘寒问暖的关心他,就是做的饭菜也很合他胃口,这样的女孩子留在农村,过不了两年这老太婆肯定会给找婆家嫁出去,浑浑噩噩过一生,可跟着他去省城,他就不会逼她嫁人。
他一直觉着,女同志的归宿不是嫁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爱兰自己想嫁人,省城的好男儿也多,随便拎几个出来不比村里的强?
别以为他不知道,村里多少人家打爱兰主意呢,他又不瞎!
“那去了省城,你不会不让我孙女回来看我吧?她第一次出远门,要不我跟着去看看?”
“你不会饿我孙女吧?她脸皮薄,饿了肯定也不好意思说。”
“你不会打骂我孙女吧,我可警告你……”
陈伯寒无语,“行行行,不会不会,赶紧收拾东西,过几天就出发。”
“你也去。”
秦桂花一愣,“我老太婆去干啥?”
陈伯寒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艽,“你还没接到通知?”
秦艽眼睛一亮,想起中午刘干事给她打的电话——她的实习医院不在红星县,而是412厂卫生室。
虽然卫生室说出去不好听,但其实412是部委直管的国营大厂,厂医院的级别也比公社卫生院更高。
那里,曾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那里,有老贺正在等着她,他们将在那里开始全新的生活。
秦艽眼神坚定,“奶奶,收拾行李吧,咱们走。”
离开这个不够美好的地方,去冷河镇吧。
第25章 来啦来啦!
说好要去冷河镇, 陈老就先带着贺连生和秦爱兰过去,因为工作还等着他过去开展呢,秦艽几个则是先把五里屯的事情办完随后再去。
一大早, 一辆军用吉普车准时来到五里屯村口, 陈伯寒已经在车上等着,“小张开慢点,啊。”
“是领导!”一名气三十岁不到的驾驶员,中气十足的回答。
“贺同志的被褥不用买了,我家里有多余的,你拿去用就行,分配的房子就在家属区那边,我专门给你找了一套就在青松哥隔壁,你们以后来往也方便。”驾驶员热情地说。
贺连生只是点头, 对于吃住他没什么要求,毕竟以前什么样的环境都待过。
“房子不大,现在条件有限, 大家都一样。”即使是军队团级干部也跟厂里的技术员普通工人住一样的小房子, 墙是土垒的, 屋顶勉强盖了一层瓦,但因为412附近都是荒漠,没什么树木, 椽子都是战士们从很远的几百公里外的地方运去的,十分珍贵,排列的比较稀疏,遇到强降雨天气经常会漏雨。
车子离开绿意盎然的红星县, 往西北方向行驶, 中途经过三个关卡哨所查验证件、检查车辆上下里外之后, 能看见的绿色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放眼望去全是土黄色,一望无际的土黄。
虽然这个地方也属于省城的管辖范围,但土壤地形和气候条件却都天壤之别,车子行驶在风沙里,能明显感觉到车身的震颤,“这边天气就是这样,自然环境恶劣,我也是住了两个月才刚适应一点。”
几人有句没句的聊着,爱兰靠在车玻璃上睡了醒醒了睡,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一片空地。
贺连生吸了吸鼻子,感觉空气比刚才湿润不少,也能闻见一点青草和绿树的清新,看来这就是家属区。
所谓的家属区,其实也很简陋,就是几排“凸”字形的土房子整齐排列着,没有独门独院,大家共用门前的黄泥土地作院子,但不允许私自搭建围墙,很像他在部队时的营房。
只不过跟营房里的集体宿舍不一样,这里都是以户为单位,每户一所“凸”字房,除了位置有差别,外观简直一模一样。
这不,他这新来的跟已经在此工作三年的赵青松,分到的房子就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两间房,外面一间作客厅待客和吃饭,有十二三个平米,里头那间是卧室,只有十个平米,厨房则是各人在自家墙角用黄土垒一个小隔间,厂里规定不能超过六个平米,所以看上去基本家家户户都一样,要是记性不好的摸进别人家也有可能。
此时,家家户户的小格子间厨房里,正亮着昏黄的灯光,整个家属区飘荡着饭菜的香味。贺连生看着那间小小的房子,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软的。
他记得,小秦同志说,她最近几年最大的梦想就是把奶奶妹妹接到身边生活,不用她们再干农活,她渴望有个自己的家,即使只是两间小房子……
“小贺?”忽然,身后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子,是赵青松。
这边营级干部不多,他们这一排营级干部的房子至今还空着好几套,前几天听刘宝珠说隔壁这套分下去了,他也没问分给谁,没想到居然是自家“好兄弟”,现在这心情更微妙了。
小贺能文能武,长得又好,还有陈老这棵大树,他赵青松呢?每一次晋升都是靠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他感觉自己跟小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青松哥。”见到熟人,贺连生也有点欢喜。
“走,进屋坐,今晚就在我家住,明儿再慢慢置办你那边。”赵青松一把搂住他肩膀,“宝珠给炸一盘花生,我跟小贺要好好喝几杯。”
又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海洋,去小卖部给爸买两瓶老白干。”
贺连生还没看清孩子长啥样,那五六岁的小男孩就拿着钱跑得没影儿了,他的视线落屋里,跟自己那边一样大的客厅里,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和几个板凳,墙上贴着一张伟人画像,还挂着一个日历,一个挂钟,窗边则是一块黄色小碎花的窗帘,东西虽不多,却很干净也很温馨。
“别干站着,坐吧,咱们这边条件艰苦,只能先将就几年,上面领导承诺了,等以后条件好起来要给咱们盖独门独院的砖瓦房,日子可有盼头咯。”
贺连生点点头,正好刘宝珠系着围裙进屋来拿花生米,“哎呀小贺来了真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
“青松也有喝酒的伴儿啦!”
贺连生客气的叫了声“嫂子”,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赵青松当着他的面把鞋子一脱,直接光脚板踩在水泥地板上,“这边昼夜温差大,白天烤火似的,夜里又凉……”
在他的介绍中,贺连生知道,这个地方叫冷河镇,说镇子其实小了,应该跟县城差不多。这里在民国时期设镇,只有零零散散七八十户人家,后来很多胶东豫南皖北的逃荒过来,逐渐聚集起人气,才慢慢形成一个中等规模的镇子,解放后因为垦荒移民和军工厂、兵团、农场的设立,逐渐发展壮大,“虽说是镇,但规模丝毫不亚于我老家红星县城。”
赵青松很是自豪地说,“你别看咱们家属区不在镇中心,但去镇上也很方便,以咱们当兵的脚程十分钟就到了。”当然,里头要出去不难,但外头要进来却不简单,各种关卡检查登记,没有正当事由基本都不会放闲杂人等进来。
说着,他的视线落到贺连生左腿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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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连生在冷河镇的生活暂且不提,秦艽一家也正在紧锣密鼓计划搬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