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人言可畏
一个中秋节引发出不少问题，过的很热闹。这不，没两天宾馆的老板带来一个病人，说是他的妹夫，腰间盘突出好多年。过节时妹妹回娘家，老板这才想起店里住着大神，让他抽空来一趟。这个病人已经很严重了，腰椎压迫神经导致下肢放射性疼痛，走起路来感觉踩在棉花上一般，都不敢站直。这个面子肯定要给，而且，在梁惠凯看来腰间盘突出对他来讲太简单了，手到擒来的事儿。
对于腰椎间盘突出西医多采用手术，中医则保守治疗。西医见效快，但是复发率也高。中医则认为腰椎间盘突出要辨证分析，比如，肝肾亏损引起的。因为气血不足、肝肾阴虚等导致筋骨不固，引起对椎间盘突出劳损或髓核突出抵抗能力不足，因此出现了疼痛和症状；比如风寒外邪入侵，等等，内服、外敷、针灸、正骨、推拿，是治疗的主要手段，标本兼治。
梁惠凯先给他正骨，然后通过火针、推拿、点按穴位调理肝肾亏损，补气驱邪。一番操作下来，病人当天就活蹦乱跳的走了，以后的日子自己注意保养、锻炼就可以。
然而，这却是个导火索，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月下来，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不过，虽然不收钱，但是病人要感谢他，送什么都有，鸡蛋、肉、小米、茶叶、烟酒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东西大多不值几个钱，越不值钱的东西反而不好拒绝，对梁惠凯又没用，统统送给了酒店的老板，老板开心了。
由于梁惠凯从不收钱，来的病人越来越多，而且病人各式各样，有得痔疮的、有蛇缠腰的、有满脸大豆豆堪比癞蛤蟆皮的、有不育不孕的等等，甚至梁没有听说过的病症。
能治不能治先放一边，梁惠凯有点受不了了。拒绝吧，一个个可怜巴巴的，尤其是来的不少是附近的农民，家里条件不好，好多是陈年旧疾，让他于心不忍。不拒绝吧，他是没有行医证的！
怕什么来什么，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这天上午，正在给女人们做康复治疗，来了两车民警，不仅把他带走了，还把他的几个病人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们无证行医、聚众淫乱，这罪过可大了！
梁惠凯心里沮丧，做个好人这么难吗？却又实在猜不出是谁举报的。张小天？有可能，但是想他应该没这个胆量。另外结仇的就是咖啡馆里的那一对狗男女，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好像也不是。其他的还有能有谁？梁惠凯百思不得其解。不论怎样，聚众淫乱这个罪名太恶心了，简直要让他万劫不复！
这事儿也巧，当地的派出所新来了一位所长，立功心切，没有摸清情况就把他们抓了起来。录口供时才发现梁惠凯同志还是个在刑犯，是受市里领导的安排给非典病人做康复治疗，这下就有点棘手了。
梁惠凯心灰意懒，问啥说啥。可那些女人们炸锅了，个个都是政法系统的家属，她们可不怕什么民警，有的哭哭啼啼，有的破口大骂。尤其是大妈胥冬梅，怎么说也是副局长的媳妇，是见过世面的，俨然就是这些女患者的领袖，大闹派出所，声称要起诉他们，已还清白！
宾馆的老板也被传唤，把宾馆的录像调出来后，发现梁惠凯的活动轨迹很有规律，上午挨屋给病人治调理，下午给外来的患者治病，一到晚上就闭门不出——即便是有不轨行为，怎么也称不上聚众吧？
民警们不死心，一直把录像放完。这下发现了梁惠凯的疑点，差不多没隔一天的凌晨五六点从外边进来，却没看到怎么出去的。既然发现了，梁惠凯也只好如实交代，说是回家看媳妇。想着和秦勇的关系还可以，也不至于增加罪行吧？
事情简单明了，梁惠凯还有精力时时的偷偷回家，想必也不会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儿。女病人都有一定的家庭背景，虽说不是本县的领导，但也是本地区的，没有确切的证据，一个派出所的小所长自是不敢无中生有。而梁惠凯虽无证行医，既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后果，又没有收钱，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这事太气人了，女人们不依不饶，非要给个说法。梁惠凯生气，训斥道：“你们是不是想让你们老公都来，大告天下，然后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对于这种花边新闻，世人都是宁可信岂有的，梁惠凯这一声大喝，女人们马上偃旗息鼓，在一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灰溜溜的回到了宾馆。
病人是不能再收了，在宾馆门口树上牌子，上边写着：“医生已走，非住店者勿扰。”有不死心的，进来也被服务员挡了回去。病人好拒绝，然而这件事却像吃了苍蝇一般让人一直膈应，久久不能释怀。做了两天思想斗争，梁惠凯还是决定给叶娜娜打电话，把这件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叶娜娜听后不仅不同情，反而落进下石：“活该，无风不起浪，天天和一帮女人在一起，肯定会有好事人猜疑，怪不得别人。”梁惠凯讪讪一笑说：“也幸好我非常谨慎，要不还真说不清了。姐，我就想知道是谁举报的。”叶娜娜也怀疑是咖啡馆遇到的那对狗男女，心里有气，如果是他们打击报复，还真要说个一二三来，说道：“要不我过去一趟？如果是他们干的好事，绝饶不了他们！”
来了只能徒生伤感，又有何益？梁惠凯说：“杀鸡焉用牛刀？不用你亲自出面。你这么大的本事，随便过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剩下的我处理。”叶娜娜“切”了一声说：“不想看到我呗？呸，我还不媳看你呢！人五人六的花心贼，活该人家举报你！”
骂归骂，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让梁惠凯哭笑不得是，举报他们的竟是一家中医按摩馆！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也不假啊！估计是这一段时间，他抢了人家的生意，老板怀恨在心了。只是一个小按摩店的老板，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梁惠凯也失去了找他理论的心思。
不过，这件事也让梁惠凯改变了主意，决定让这些病人尽早回家。人言可畏，真要被有心人污蔑了，自己无所谓，这些女人们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不定又会造成一些家庭支离破碎！
天气早已转凉，大山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慢慢地变得灰突突的，没了生机。不过，秋末冬初正是吃烤全羊的好季节，每当华灯初上时，县城里的烤羊庄又火爆了起来。有烤整只全羊的，有烤羊腿的，香味也开始在城市中弥漫。当然，还有羊排、羊腰子等等，满满一桌美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寒冷的季节里吃的热气腾腾。
烤羊肉的味道香飘十里，早就勾走了梁惠凯的魂儿，打算自己动手吃一顿。正好发生了这件事，便委托老板搞来一只坝上羔羊，在后院盘了一个炉子准备烤全羊，给大家压压惊，顺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砌炉子容易，修游泳池时还剩着砖，简单码起来就好。然后把木炭放到底部，点着了，先把炉子烤热。
烤炉子的期间，把胡椒粉和孜然粉倒进精面粉里，加入盐水、鸡蛋、姜黄等调成糊状，均匀地抹在羊的身上。再往羊肚子内放入葱段、姜片、花椒、大料、小茴香末等各种调料，并用精盐搓擦入味。羊腿的肉厚实，要在内侧开刀口，用调料和盐入味。最后刷上酱油、糖色、香油，将羊挂在提前烧热的烤炉内，用铁锅将炉口盖严，这就完活儿！大约两三个小时，待羊皮烤致黄红酥脆，肉质嫩熟，就可以大快朵颐。
没吃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女人们这两天一直没精神，直到闻着后院里的香味才活跃起来，纷纷来到院子里。胥冬梅问道：“你这是打算要给我们压惊？”梁慧凯说：“聪明！因为我让你们受委屈了，心里过意不去，只好请你们吃烤全羊。”胥冬梅说：“瞎说啥呢？我们这岁数了啥也不怕，倒是怕影响了你。小梁，你的本事那么大，找找人揪出来是谁举报的，咱们扒了他的皮！”
梁惠凯更不敢跟她们说了，若是知道是一个小小的按摩店老板举报的，这帮女人还不把小老板的脸挠烂了？再惹出一堆事端来，更是满城风雨了，哑巴吃黄连，吃个闷亏吧！说道：“一般情况下警察不会把举报人给透露出来的，不符合制度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事就这样吧。”
胥冬梅愤愤不平的说：“你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我就是气不过。我老公和这里公检法的人都不熟，不然肯定饶不了他们。”梁惠凯问道：“这事儿你不会跟你老公说了吧？”胥冬梅说：“若是我自然不怕，你都能当我儿子了，我老公还能怀疑这事儿？可是咱们这儿还有小媳妇啊，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万一有醋坛子，那岂不坏了？还是你脑子好使，在派出所就能反应过来，闹大了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梁惠凯说：“所以说这事儿就这样吧。而且这件事给咱们也是个教训，回来后我产生了一个念头，你说是吃完全羊再说，还是现在就说？”胥冬梅说道：“听你的意思肯定不是好事，那就吃完再说吧，省的吃起羊肉来也没滋没味儿。”
这儿说着话，老板备了几个小菜，拿了一箱宁城老窖准备开始。梁惠凯揭开盖子，把羔羊端到桌子上，招呼大家坐好，先把表层切下来分给大家，然后又抹了一层油，放进去接着烤。
趁热吃了几口，吃的大家满嘴冒油，唇齿留香。老板说道：“来，尝尝我的酒。宁城老窖虽然不贵，但号称塞外茅台，而且我这是存了十五年的老酒，味道绝对醇！”梁惠凯喝了一口，别说，还真有茅台的味道，赞不绝口。女人们喝啥都一样，一个字——辣！
不过，羊肉虽香酒虽美，好像大家还没有从这场风波里恢复过来，喝酒也比较闷，所以吃得也快，全羊还没吃完，女士们纷纷放下了筷子。梁慧凯心想，看来这件事对大家的影响真不小，那就直接散了吧，自己还是回去蹲监狱，虽然没自由，但也比坏了大家的名声好。
下定决心，梁惠凯说道：“这一段时间你们也感觉出来了，不论是病情稍轻点的，还是像胥姐这样稍重一点的，总归是治疗效果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明显。我呢，也就这点儿本事了，以后还得靠大家自己多注意，多锻炼。今天这顿饭我是想给大家送行，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梁惠凯说完，大家都沉默下来，马上就有人的眼睛红红的。过了一会儿，胥冬梅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俗话说人言可畏，你怕影响了大家的名声，所以才决定让大家都走。可我们答应过你，一直陪着你到你的刑期结束呢。她们要走让她们走，反正我年龄大了，而且我的病又重，就在这儿陪着你。”
张玉洁说：“我们的命是你救得，没有你我们早死了，不死也变成了残废！这一段时间大家相处的又很好，你从不把我们当外人，而我们嘴上没说，心里早已把你当亲人了。我的病也没有恢复好，决定在这儿陪着你和胥姐，你不给我治好，我就赖上你了。”
胥冬梅说：“其实你先前说的时候，我就猜到你的意思了。刚才玉洁说的话也是我们的心声，我和玉洁的病最重，我俩留下，其他人先走，如果谁的身体不适可以再来。这事儿谁也别再争论了，不仅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小梁好，也是为了我和玉洁好，三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