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万年的距离
“兰洛斯？”
“克拉苏斯。”灰发精灵默默捡起地的龙鳞，目光从对方手中在色泽和形状几乎完全一致的鳞片抽离，撇向他身边的那个红发男子，“还有罗宁。”
不同于对方的疑惑和难以置信，凭借前世对这世界历史的了解，眼前这看似神奇的一幕，却转眼被他挖掘出许多信息。
从诺兹多姆那里听到一万年这位单位时，他就想到了这两个人。因为按照原本的时间线，由于古之神对时间的扰乱，诺兹多姆正是委托的这两人回到一万年前纠正历史。
没想到，兜兜转转，对方还是在自己不曾知道的时候悄悄回到了一万年前。
看着对方手里的无论在外型还是气息都与自己手中那个相同的暗金色龙鳞，兰洛斯的眼中浮现起一丝豁然开朗，随后眉宇间却越发阴沉。
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是潜行进入的时光之穴，正如诺兹多姆所言，时光沙漏的力量相当奇异。无论任何时间线如何错综复杂，时光沙漏的存在，只有这唯一一个。
如果将时间线看作无数条铁轨，他和克拉苏斯都是列车的乘客，而时光沙漏以及这脚下的平台，就是汇集所有铁轨的中转站，至于那气息相同的龙鳞，则是相同的到站时刻表。
没错，两人为什么会隔着一万年的时光在此刻相遇，想必，只有归功于两人手里那散发着同样能量气息的龙鳞。
另一边，克拉苏斯和罗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人在一万年前历经波折，最终凭借诺兹多姆的鳞片成功踏承载时光沙漏的平台，只要将鳞片触碰到沙漏，时光之王就能通过沙漏的力量挣脱时间乱流的束缚，重新回到艾泽拉斯。
可谁能想到，在这个绝对不可能有人插手阻止的地方，遭遇了这么个绝对不可能遭遇的人。
不同于兰洛斯视线中满眼都是呼嚎的能量风暴，克拉苏斯和罗宁所看到的，是平台周围，一整圈满脸期待的龙族要员。
可就是这么奇怪，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是放在他俩身，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平台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个灰色束发的精灵法师。
三人就这么站着，对视着，沉默着……
“呼。”终于，还是更加紧迫的兰洛斯这边出声打破了僵局，“格瑞姆巴托一役，你知道的，巨龙之魂破碎? 龙王收回守护者之力。可永恒龙王趁机盗取了诺兹多姆的力量? 拉开实力差距后? 将时光之王流放到了时间漩涡。”
“不久前，玛里苟斯找到了在时空乱流中游荡的时光之王，最终委托我回到一万年前纠正被黑暗侵蚀的时间，并通过龙鳞与沙漏的连接帮他连接沙漏的控制权限，以求重新降临艾泽拉斯。”
“沙漏现在就在我面前，至于那所谓的侵蚀，看来就是你们俩了。”
兰洛斯言简意赅地陈述自己此行目的和理由。虽然神色中带着警惕，但他也不可能不由分说跟克拉苏斯掐起来。恰恰相反，越是这种时候? 他越是需要跟克拉苏斯坦诚布公。
而对方也足够聪慧，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
“我们可不是什么黑暗的侵蚀。”兰洛斯理性的表现让克拉苏斯松了口气，毕竟他还是比较了解这家伙的，别看他现在一身狼狈? 但真要动手? 他还真没有什么信心。
“一万年前，大地守护者背叛诸位龙王? 时光之王受到重创，加失去那部分守护者之力，永恒龙王趁机发难，导致诺兹多姆在时光乱流中迷失万年。”
“不久之前的格瑞姆巴托，巨龙之魂破碎，重新夺回守护者之力的青铜龙王挣脱桎梏，并委托我前往巨龙之魂完成铸造之前，夺回沙漏控制权限，让时光之王以完整姿态重新回到这条时间线，并最终挫败永恒龙的阴谋。”
简单清晰地交换情报，两人十分默契地再次一同沉默下来。一旁的罗宁看到两人自顾自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心里不由一阵嘀咕。但显然在一万年前的经历，让他成长了不少，并没有在这种关键时刻再生事端。
“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会难以接受，但，兰洛斯。”克拉苏斯率先抬起头来，“守护者的力量来自于众神的赐福，就算是诺兹多姆与姆诺兹多在生命体征来说，是同一个人，但我相信神明不会留下破绽，让他们的力量这般容易被盗取。”
这番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但很可惜，他口中那没有破绽的神明，让兰洛斯默默摇头。
萨格拉斯的背叛，万神殿的陨落，往事种种，都证明了泰坦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只不过是一种拥有远超凡人理解与能力的强大生命而已。
“如果你所说如实，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是啊，如果泰坦真能不留破绽，哪有什么永恒龙嚣张跋扈的余地？
而且，克拉苏斯所说的话中，有个最让兰洛斯不能理解的地方：“在争论这个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诺兹多姆让你们回到巨龙之魂铸就前，通过沙漏的力量让他降临艾泽拉斯以阻止姆诺兹多。可这，不是在干扰时间线的正常运行吗？诺兹多姆身为时光之王，归根结底，其职责就是守护时间线不被干扰，你能否告诉我，他，被泰坦赋予如此重担的守护者，在如此困境之中，他真的会以舍弃自己的职责为代价，来对抗永恒龙军团的威胁吗？”
一再强调守护者的职责，兰洛斯并没有什么阴阳怪气的意思。如果他是诺兹多姆，他一定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但将这种问题放在他并不熟悉的诺兹多姆身时，他确实拿捏不准。
无数年来，守护者强大的力量与其职责始终不可分割，不论任何情况，他们都坚守自己的底线，都不曾舍弃自己的责任。
就连被誉为疯狂的死亡之翼，虽然是受到古之神的迷惑，但本意也是为了要清除艾泽拉斯的威胁，才会期望暮光的降临，才会掀起波及所有生灵的大灾变，以达到让古之神无法在这片大地获取协助脱离囚禁的目的。
在肩负整个世界的重任面前，遭遇如此威胁，真正的诺兹多姆会怎么选择？
闻言，克拉苏斯愣住了，身为红龙女王的配偶，他对龙王的认知，远比兰洛斯要清晰和肯定。他知道，无论是生是死，巨龙守护者们都绝不会选择抛弃责任。
他的挚爱，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遭到兽人那般屈辱对待，却还是为了守护子嗣生命而忍辱负重。他比任何人都要深切地明白，守护者的职责对龙王们来说，比性命，比名声，比尊严，更加重要。
这个问题，他克拉苏斯，没有任何否定的余地。
“你说得对，真正的诺兹多姆，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舍弃自己的义务和责任。”
听到这话，兰洛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是愁眉不展，继续追问着将龙鳞收起的克拉苏斯：“你，真的确定吗？”
正常的时间线里，死亡之翼归来，诺兹多姆为了对付用源质盔甲强化自己的大地守护者，可是派出了冒险者前往其他时间线的古之战，拿走了巨龙之魂。虽然之后有提到归还，但这种行为，是否算是诺兹多姆对守护了一辈子的时间线的主动破坏呢？
或者说，只是剧情人设向游戏性的妥协？
诺兹多姆无论是在背景故事还是游戏中的出锄会都少得可怜，再加现实中这位青铜龙王更是行踪不定。片面的情报，根本不足以支撑兰洛斯做出确凿的推论。
特别是，意识到克拉苏斯被自己刚才那番话说服，默默向后退开，全然一副将决定权交给他的模样。兰洛斯压力山大的同时，更是差点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
毕竟他刚才的话，连自己都没有说服，你个克拉苏斯这会儿倒是聪明了，锅一甩，就什么都不管了？
我太难了……
手指用力扣紧龙鳞，兰洛斯无限希望这枚鳞片能在自己的手中碎裂开来。因为这样就无需再做什么抉择，连一个凡人的力气都抵御不了的话，凭什么称得是真正龙王的鳞片？
可惜，他的犹豫和踌躇不仅没有给他的思路带来任何拓展，反而，引发了更加让他难受的祸端。
能量风暴在耳边掀起的呼嚎不知何时开始减弱，等到灰发精灵回过神来，那绚烂的金色流光已经削弱得愈发透明。感知突然一紧，他下意识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场景，仅一瞬间就叫他目眦欲裂。
那好似时间静止般，依旧飘散在空中的水墨似的血肉残骸，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中央汇聚，随着那漆黑漩涡的中央浮现起道道青白相间的纹路，一股浑厚古老到令时光沙漏都为之沉寂的气息如狂风巨浪般涌入时光之穴。
黑色漩涡与青白纹路相互交错融合，构建起一个硕大而又充满威严的巨龙头颅。
随着那头颅缓缓转向面朝自己，兰洛斯心跳骤停，直接放弃思考，拿起龙鳞，拼了命似的朝着沙漏的方向一路狂奔。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兰洛斯是个务实的俗人，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他没有时间去考究永恒龙王的突然出现是什么原因，更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对抗这位载入史册的不朽龙王，
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他没得选。
感受到永恒龙王的吐息仿佛挟裹无数时间终末的绝望与疯狂迅速逼近，精灵法师一跃而起，在爆燃的邪能助推下，呼啸向前，用力将龙鳞按在了沙漏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但令兰洛斯肝胆欲裂的是，背后那呼嚎的吐息，却依旧不依不挠地追了来！
卧槽，无情！
清楚感觉到时光之力在触碰到自己手背的瞬间又退了回去，兰洛斯一口气没喘来，几乎气得七窍喷血。等到他回过神来，那束堪比天崩地裂般的永恒吐息已经撕碎时光能量的风暴，悄然触碰到他的后背。
轰——！
黑色、白色、金色，交错的能量光辉与溢彩碰撞扭曲，受到如此强烈得刺激，原本静止下来的时光沙漏突然爆发出一阵穿透力极强的嗡鸣。
肉眼可见的波动随着声浪瞬间扩散，只一眨眼，一切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