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意
周姣如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打算从余海生这里入手的时候,她就请仓鼠帮忙查过他。
这是上面的公派任务,仓鼠也没说什么,资料给的很爽快,周姣如把余海生从小到大的履历都梳理了一遍,发现他最可疑的两段经历。
一是离开京城前往南广读大学,仓鼠查询到的资料为零。
凭三处的本事,这个人就算是死了三年,仓鼠也能把他的资料掘地三尺地挖出来,这么干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没在南广生活过,二是有人故意模糊过这段经历。
周姣如比较倾向于第二种。
二是余海生大学闭眼那会被外派往山南省历练过,这段经历也是少之又少。
而山南省,又是向岑东的根据地。
可能是周姣如太过敏感,但是余意容的那个电话让人很难不去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接近他?要我帮你吗?”
宴会上的周姣如跳交际舞跳得漫不经心,虽然别人都觉得二人在深情脉脉对视,但只有离她最近的沉慕言才知道,她的心神全牵挂着那个余海生呢!
“不用,等我拿到东西给你打手势,到时候你帮我拖住他。”
主动提出帮忙的沉慕言终于得到了周姣如那么一瞬间的注意力,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又开始记挂任务了。
沉慕言看得气急,交际舞正好到了一个小高潮,他的大手握住芊芊细腰,将周姣如整个人腾空转了一大圈。
“啊——”周姣如惊呼一声,还好反应快,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她瞪沉慕言,“你干嘛!”
沉慕言被她瞪得心神荡漾,手又规矩的放回去,煞有介事道:“没干嘛,只是提醒你该好好和我跳舞了,不让会被别人发现异常的。”
众人一开始还是对沉慕言和周姣如感兴趣的,但是现在的注意力分明都放在余海生和江鹿欢那里了,哪里有空注意他们!
周姣如觉得最有异常的就是他沉慕言了。
音乐声渐渐淡出,周姣如见余海生要离开大厅,也迅速脱离舞池,不着痕迹地跟过去。
有几个和沉慕言玩得好的高干子弟看他终于落单,赶紧靠过来。
“沉哥眼光不错哦~”
“明明是很好,那是周家的吧?”
“说真的,一流漂亮,我睡过的那些明星里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沉哥有福了,有福了~”
“把周小姐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沉慕言本来面无表情,一听这话脸就垮了下来。
说这话的是刚才说睡过不少明星的那个,沉慕言和他不算太熟,但是这是圈里少有的纨绔子弟,某位首长家中的幺儿,捅出天大的娄子都有长辈和他那个身在高位的哥哥擦屁股。
还特别好色,据说荤素不忌。
“不要叫她周小姐,要叫嫂子。”
原本嘻嘻哈哈的二代三代们声音纷纷都小了下来。
“沉哥你认真的?”
“嫂子?那你家能同意?”
“既然是哥你的心头好,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叫嫂子的,毕竟好吃不过饺子——”
“谢旭东,”沉慕言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但又仿佛藏着万里波涛,“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出现在她方圆十米之内,我保证……”沉慕言靠近他的耳畔,“你和你嫂子的视频马上就能传到你哥手机上。”
谢旭东这人是个混不吝的,他一开始就是抱着插科打诨的目的来的,原本没怎么把沉慕言放心上,只是听清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之后,瞬间冷汗直流。
他是很混蛋,但是他知道自己混蛋的资本都是自家哥不停地在给自己兜底。
如果他哥知道他和嫂子的事……
“沉哥,我嘴上不把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这杯我敬你。”谢旭东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看得其他人啧啧称奇。
毕竟这人的混球是出了名的,怎么沉慕言就能治得了他呢?
“谢旭东,你被附身了?”
“沉哥,你做什么了让他这么听话?给我说说呗我也学学。”
众人又在起哄,谢旭东心虚得很,连忙辩解:“去去,都一边去,别烦沉哥,要不要咱们去给嫂子打个招呼?”
大家确实对周姣如更好奇,纷纷叫嚣着要去看看周姣如,但是环顾大厅一圈,压根没找到周姣如的身影。
“沉哥,嫂子呢?”
“她啊,忙着呢。”
周姣如也不是很忙,她就是有些急。
余海生是退伍军人出身,反侦查意识比一般人强,在人流如织的会客厅里,他好几次回头看过,还好周姣如藏得隐蔽,没被他发现。
但是对方可能已经察觉到有人的跟踪,已经临时改变了地点,看样子是要回去了。
周姣如可能快没机会了。
“啊先生……抱歉,抱歉。”不远处,有个服务生端着酒盘撞上了余海生,把他的衣服弄得一塌糊涂。
余海生看起来也很生气,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另一个服务生去更衣室了。
撞余海生的那个服务员朝周姣如走来,忽然泼她一身酒,朝她道:“加油!”
周姣如:“……”
狸猫跑得太快,她没机会教训她,准备下次去四处再找她算账。
但是鉴于周姣如的衣服也脏了,她也“不得不”跟着工作人员前往更衣室。
这种大型酒店一般都会准备备用的礼服,但是可能是狸猫从中运作吧,周姣如被服务员引到更衣室的时候,余海生还在里面。
且换洗的衣服还没还送过来
。
等周姣如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余海生还在苦苦等待服务员将备用的衣服送来。
周姣如直接拿走了他的西服外套。
会客厅前面是觥筹交错,后面确实冷冷清清,周姣如绕到后方,在保洁房间里抓出一个平平无奇的保洁员。
“查查。”
那个保洁员眼神呆滞,明显就是被工作吸干的精力,听到周姣如的话也是认命地结果衣服,开始摩挲起来。
“是这件……但是东西是二处传出来的,要找那边的人。”
时间紧迫,周姣如交待道:“二处的飞鸽在二楼218,你推着保洁车上去找他,等会找到东西就直接把东西送还到人参手上。”
人参,余海生的代号。
“是。”那位保洁有气无力地回答了周姣如的话,开始行动了。
周姣如也迅速回到正式的会客厅,给沉慕言打手势。
沉慕言接到她的暗示,带着一堆好奇“嫂子”的高干子弟绕到后厅,去骚扰余海生。
余海生在更衣室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人员送来的备用衣服,一出门就遇见了一帮人。
还个个都是些纨绔,他还惹不起。
躲也躲不了,大家灌着余海生的酒,把他带离了更衣室,回到了正厅。
正厅。
江鹿欢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姐妹,个个都在说她有福,找了个前途无量的好男友。
她们表面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江鹿欢知道,她们背地里肯定在说自己低嫁,嘲笑自己没有眼光。
但是只有江鹿欢自己知道,余海生对她来说,是多么也别的存在。
“小鹿,我刚才在更衣室那边看到余先生了。”
“更衣室?余哥哥怎么了?”
“没怎么吧,就是……”
那女生说话瞬间支支吾吾的,江鹿欢放缓了语调问:“绮绮姐,你快说嘛!怎么了怎么了?”
柴绮笑了笑,心道果然是不经逗的,便不经意道:“不知道啊,但是我后来还看见一个女孩跟着进去了。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她啊。”
江鹿欢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谁!?”
“喏,”柴绮精确地找到周姣如的位置,朝她点了点下巴,“在哪儿呢。”
江鹿欢远远地看见周姣如了,也眼尖地发现她换了一身白纱裙——她对周姣如的旗袍印象也很深刻,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人会记不住。
但是感谢大小姐长了点心眼,“我认识她呀,她是意容姐姐的未婚夫的妹妹。”
有人笑道:“余家和周家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呢,怎么就未婚夫妻了,小鹿啊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不让会误会的。”
柴绮也调笑道:“对啊,但是我听说余部长和周家那边意向是很明确的,谁知道是姐姐配哥哥还是弟弟配妹妹啊——周小姐,真漂亮呢。”
柴绮的话不知道挑动了江鹿欢的哪条神经,她忽然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周姣如的方向走去。
江鹿欢的那群塑料小姐妹远远跟着,但又不敢跟得太明显,生怕大小姐发疯牵扯到她们身上。
——江鹿欢平时看着挺正常,但是只要一牵扯上余海生,就跟失了智一样,说是恋爱脑都是高估她了。
周姣如在角落里无所事事地喝着果汁呢,江鹿欢就忽然上前来,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你和余哥哥什么关系?”
周姣如:“啊?”
“你是不是和他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是啊。”周姣如有什么答什么,半点不虚,但是不知道对面的大小姐自己脑补了什么,周姣如感觉她都快哭了。
然后她就真哭了:“呜呜呜……你、你怎么……可以……呜呜呜……”
周姣如:……
周姣如快要被她弄哭了。
她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有人在她面前哭泣。
“你……你先别哭啊。”
众人很快就被这里的意外吸引,柴绮在后面无奈地扶额:“不是,江大小姐处理情敌的方法就是在她面前哭?”
一个和柴绮关系还不错的人提醒道:“江鹿欢上次遇上董斐的时候,说得最狠的字就是滚了。”
柴绮:“……”是我出国太久不懂潮流了吗?
周姣如这边手忙脚乱,还好等到了自己的救星。
“小鹿,你怎么了?”余海生甫一进入大厅,就注意到在角落里的江鹿欢,连沉慕言都来不及招呼,赶紧就跑了过来。
江鹿欢泪眼汪汪地看向余海生,却在看清余海生身上那件明显被换过的衣服后哭得更大声了。
“海生哥哥……你、你是不是要和周小姐结婚啊?”
“啊?”余海生也听懵了,但好歹是情侣,竟然飞快地接上了江鹿欢的脑电波。
他抬手擦去江鹿欢的眼泪,仔细给她解释刚才的乌龙。
江鹿欢慢慢听着,明白事情的始末之后,闹了个大红脸。
她慢腾腾转头,给周姣如道歉:“对不起,周小姐……我刚才有点激动。”
周姣如只能庆幸她还好没再哭了,不然自己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江小姐也不用担心,周小姐其实是有主的。”
沉慕言忽然出现,握住周姣如的手掌,十指紧扣,让人不得不注意。
“你们……”江鹿欢看到紧扣在一起的手掌,哪里还不明白,只得赶紧道:“原来是这样啊,恭喜沉哥哥了!”
江鹿欢是那群二代圈子里年龄最小的那个,和沉慕言还算得上熟,她单纯得很,没什么心眼,大家都把她当妹妹看。
沉慕言便调笑道:“叫嫂子。”
周姣如紧紧地捏住他的手。
江鹿欢甜甜地叫了一句“嫂子”,余海生看人终于被哄好了,便打算离开此处,折返回去拿衣服。
沉慕言示意谢旭东赶快上前。
谢旭东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上前围着周姣如嫂子长嫂子短的,听得周姣如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他们也围住了余海生,让他没法离开。
周姣如只能在话题中央忍受着,偶尔还要拉上江鹿欢给她分担火力,这样余海生才会放不下心留在原处。
好在二处的人行动确实够迅速,狸猫给她端了杯酒过来,示意她那边完事了。
沉慕言同样收到信号,众人散去,余海生终于有空提出自己的诉求:“小鹿,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再来找你。”
沉慕言趁机道:“姣如的衣服也落在那边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江鹿欢一听,立马就要跟着去。
余海生发言无效,一行四人就这么离开了。
只留下在大厅揣测的众人。
余海生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一种直觉,救过他很多次,第一次是在南广城被黑帮埋伏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山南省被岑向东威胁的时候。
今天那种令他厌恶的直觉再次上涌,余海生烦躁不堪。
但是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正常——华丽的宴会厅,如织的人流,纷纷扰扰的丽影,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而又奢华。
余海生宁愿相信这是他的一场错觉。
他来到更衣室,找到了自己之前被遗留下来的衣服,除了那件最重要的西服外套——
不见了。
不会写恶毒女配,只会写小姑娘自我脑补然后在女主面前哭出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