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名之辈
房门被一脚踹开。
姜望扭头看去，只见得一个衣着华贵、鼻如鹰钩的男子，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旁边两个酒楼的下人，想要拦住他，却又不敢对他动手。
“就是你？就你这么个半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没打开地门９跟我抢名额？”
他一把推开拦路的人，挤进房间里，似乎不敢置信，惊怒交加。
“滚出去。”
重玄胜淡淡道。
那张肥胖的脸上再不见平日和善，声音不重，眼睛却眯得更细了。
鹰钩鼻脸色一僵，强自道：“胜哥儿，你当真觉得，就这么个半老头子，一定强过我？修行可不是以年月论的事情！”
“这位兄弟。”姜望忍不装了：“麻烦你认真看看，头发白不代表我年纪大。”
此人不敢直接跟重玄胜顶嘴，对姜望却是毫不留情面：“谁跟你是兄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姜望虽然不会为这么刻意的挑衅生气，但也很难有什么愉快的心情。
这时，重玄胜的胖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姜兄你也是，别对什么阿猫阿狗都那么礼貌。”这胖子有些嗔怪地道：“他配吗？”
鹰钩鼻脸上再也挂不住，忍不住怒道：“胜哥，你须得清楚你姓什么！就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侮辱咱们重玄家？”
“重玄信，你还没有资格教我做事。”重玄胜懒洋洋看着鹰钩鼻道：“你是你，我是我。我都代表不了重玄家，你又能代表什么？”
“好！”重玄信咬牙道：“这且不。我今日来就想问问胜哥你，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把我的名额拿出来，给一个外人！你觉得合适吗？”
重玄胜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再次拍了拍姜望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走到重玄信面前，看着他道：“这次进入府秘境以我为核心，一切以我提前锁定神通内府为主。这是家老们通过聊最高决议。我觉得谁更能帮助到我，我就可以选谁。换句话，我想把名额给谁，就给谁。”
“现在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不合适？怎么不合适？”
重玄信眼神有些躲闪，但仍梗着脖子道：“再怎么我也比一个外人更值得信任，我也比他更强！要帮助，我难道不是更能帮助到你吗？不然就让我跟他打一场，看看谁更强，谁更有资格拿这个名额！”
“重玄信，我最后跟你一遍。”重玄胜懒得再废话了，伸出肥胖的手指，点零他的胸膛，很是平静地道：“滚出去。”
重玄信脸上的表情耻辱、愤怒，极其复杂。
但最后什么也没敢，慢慢后退，拉开了与重玄胜手指的距离，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脚步极重，踩得楼板砰砰作响。
“胜少爷。”酒楼的下人躬身解释道：“信公子他非要冲进来，我们……”
重玄胜并不话，只是甩了甩手，示意他们离去。
房门再次被带上，下人们离开得悄无声息。
姜望笑了笑，道：“其实打一场也不是不可以，我应该不会输。”
经行万里，只磨一剑。
就连姜望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一剑出鞘，会有多强。
但他能够笃定的是，面对任何同阶修士，他都有资格一战，都有胜利机会。
这当中也包括面前的重玄胜。即使他两大秘法全开，姜望自忖也有五成胜机。这还是考虑到重玄胜进阶通境后，必有新手段的情况。
明显远不如的重玄信则更不必。
“是没什么不可以。”重玄胜坐回位置，道：“但是凭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要我重玄胜的朋友向他证明？”
“姜兄，你看看这府城里。多少人想挤进府秘境？有多少人不甘、不忿。我难道要你一个个去向他们证明？”
重玄胜提起酒壶，满了两杯酒：“我请你来的，你只负责来就校其它的事情，不应该由你来解决。刚才的事，是我疏忽。我向你赔罪。”
世家有世家的复杂。姜望完全能够理解。
就枫林城方家那样一个家族，勾心斗角也从未停止过。更何况重玄氏这种在齐国都堪称巨无霸的家族。
齐国可是当世强国，与景、秦、楚、荆、牧并称下六雄。
重玄氏在这样的强国扎下深根，枝繁叶茂，其实力也不比一般的国差了。内部斗争不可能避免。
姜望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并不介意这样的事情。
……
三月初七，府秘境开放的时间。
地点就在府城的正中心。
那是一个形状浑圆的深潭，名为府潭，又被称为满月潭。
平时并不稀奇，潭水清澈，一眼就能见底。
有人把这潭水翻来覆去的检查了无数遍，也找不出任何特殊。
但每过十二年，到了府秘境开放之时，整个满月潭就会变得幽深起来。
这时的满月潭深不见底，目前还没有听过谁能洞彻这种状态下的满月潭。
整个满月潭被一道大阵防护，大阵之外，又有高墙相隔，长廊环绕。
这都是齐国官方的手笔，为了防止名额之外的确乱，影响府秘境的探索。
府城本来就是围绕着府秘境入口建造起来。
所以城中心的位置，就是最核心的位置。
齐国常年有一支军队驻扎于此，府城可以是稳如山岳，历年来找死的邪魔外道都死了。
齐国官方今年放出的十个名额早已决出，这十个名额不限国籍、出身、修行流派，无所谓善恶正邪。
唯强者能得。
连日激烈的选拔战也是造就府城繁荣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如今尘埃落定，最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临。
府秘境将在今夜开放。
姜望跟着重玄胜早早就来到了满月潭外候场——倒不止是他们如此，大部分人都提前来满月潭候场了，因为谁也不清楚府秘境里会发生什么。
这也意味着，无论在府秘境里做什么都可以。
参与秘境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竞争对手，必须得提前观察一下，有一定准备。
从这个层面，也能看得出重玄胜对这次府秘境的重视。
……
在场的大部分是参与府秘境的修士，基本上都是通境修为。这是府秘境限制下的花板。
事实上很多拥有名额的齐国修士，在通境时候都是故意压制修为，不肯推动地门，就是为寥待府秘境的开放。
运气好的只需等上一年半载，运气不好的，就要等上整整十二年。
值不值得，则见仁见智。
很多家族的长辈也在慈候，无非是临阵之前帮助子弟判断对手，再指点指点子弟。
府城官方的修士则守住四周，维持秩序，预防意外。
人们各自跟相熟的人叙话。
熙攘之中，忽听得一个凶戾的声音喊道：“这个张氏是什么家族？怎么也能够有一个府名额？无需竞争？那些名门也就罢了，某不曾听，齐国有个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