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书房里不断传来瓷器落地的碎裂声，三皇子府的下人们各个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去询问一句，就怕成了炮灰，被三皇子迁怒。
三皇子妃问讯赶了过来，听见书房里不时传来的响动，满脸焦急，正要上前，就被贴身的婢女拉住了，”皇子妃，现在殿下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去岂不是正撞上了，怕是要受委屈，还是且等一等吧。“
王若芬皱眉斥道：“的什么混账话！殿下乃是我的夫君，我岂能……“
“见过皇子妃。”
刚好赶过来的齐先生给王若芬行了个礼，打断了王若芬的话。王若芬见到齐先生，点零头。“皇子妃，殿下那边想是因为政务烦心，您不必忧心，在下这就去劝劝。“
“对笆子妃，这外面的事，您也插不上话。先生跟殿下想必有很多正事要谈，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晚点给殿下准备的补汤好了，咱们在过来也不迟。”婢女顺势劝道，王若芬知道她是不想自己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可是……
王若芬看了看书房，最终还是无奈地转身带着侍女们走了。
“殿下，消消气。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岂不是雪上加霜。“齐先生一进书房，一个瓷瓶就在他脚边被摔得稀碎。萧怀悯怒气冲，关上门发泄了这么久，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狼狈。
“雪上加霜？还能怎么加？这些年的辛苦经营……这些年的谋划，竟一朝白费！“萧怀悯苦笑一声，”你知道父皇跟我什么吗？他我有济世之才，未来定能成一代贤王。“
“贤王？”萧怀悯嗤笑，“凭什么我就只能当一代贤王！萧怀稷他除了比我年长几岁，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哪里不如！”
“殿下！隔墙有耳，慎言啊！”齐先生赶紧上前扶住萧怀悯，怕他再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先生，我还能怎么样？”萧怀悯一把攥住齐先生的手，看着他问道：“这次父皇只是敲打敲打我，就已经卸了我所有的差事，若我再有动作，他会怎么对我？幽闭？圈禁？还是直接杀了我替太子祭！“
“东宫早立，深得圣心，殿下是今才知道吗？”齐先生沉声问道，萧怀悯一顿，齐先生继续道：“殿下有心争夺，陛下势不会赞同，殿下也是今才知道吗？”
“不……不是。”萧怀悯喃喃道，齐先生目光肃穆严厉，“那殿下又何必因为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如此怨愤不平？陛下不同意，殿下难道就要放弃大业吗？！”
萧怀悯如梦初醒，挣脱齐先生的手，扬声道：“当然不！若是不争一争，我岂非白白托生在这帝王家一遭！”
“殿下既有次觉悟，那还担心什么呢？这次是我们鲁莽了，逍遥王与太子交好，津港一事又在宗室之中权威甚重。原本想着趁此机会拖逍遥王下水，即拖延了津案查清的时间，又打压了太子，没想到反倒断了自己的手脚。”
齐先生缓缓分析道：“不过陛下到底还是顾念这殿下，此次让殿下静心也只是稍作敲打提点，等陛下觉得殿下心静了，自然还是会对殿下委以重任。不过是暂时委屈罢了，殿下不必介怀。”
“先生的是，是我冲动了。”萧怀悯在齐先生的劝下冷静了下来，齐先生又道：“不过经此一事，殿下也该有所准备。”
“陛下回护太子之心甚是坚定，如今只是察觉殿下有些动作，就要如此震慑殿下。咱们也该……做做别的准备。”
“先生的意思是？”萧怀悯眼中精光一闪，齐先生凑近了萧怀悯，低声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俞恩正那边来信，人已经送去岛上了，殿下之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倒是可以做个决定了。”
萧怀悯脸上又有几分挣扎，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那几分挣扎也就如烟散去，“有备无患……先生的是，既然这样，采矿、训练，便按照俞恩正的意思来吧。先生帮我盯紧一些，万莫走漏风声！”
京中的风云聚散都在瞬息之间，谭家进京的人系数收押，只等津那边查出个头绪便并案处理。慕晴泠摆脱嫌疑之后在京中声望隐有增高的意思。
不过此时慕晴泠却分不出心思搭理外面的事，俞家老太太七十大寿将至，冉七十古来稀，俞家上下又是纯孝的性子，操办起老太太的寿宴当真是格外卖力。
“庄家、齐家、成国公家、赵老将军家，这几家都是历代功勋，便是圣上也要礼遇三分。到时候千万要注意伺候，万不可有什么闪失。不过这几家的老太太跟咱们老太太都是旧交，感情一直很好，也不是什么不好相与的人。大舅母倒也不必过于担忧。”慕晴泠给徐夫人上了茶，轻声道。
徐夫人笑了笑，感叹道：“不怕王妃笑话，起来我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可之前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正儿八经让我操吃的大宴，这些年也没几个，老太太大寿，又是连宫里太后都要垂询的大事。我这几日，当真是睡都睡不好，就怕自己哪里思虑不周，丢了府上的面子。”
慕晴泠笑道：“大舅母过于自谦了，这大宴宴，穿了都是宴会，哪儿有那么难的事儿。再了，怎么做，做什么，府上都是有前例可循的，大舅母便是不熟也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多办几次就好了。”
这话徐夫人听得颇为受用，她掌家时日不久，原本也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平日里还好，可老太太大寿这事实在太受关注，徐夫人总怕自己思虑不周办事不力。兼之又存着与自己这个王妃外甥女多加亲近的意思，所以就打着这个旗号经常过来找慕晴泠话。
慕晴泠是老太太带大的，老太太偏疼这个外孙女，慕晴泠对老太太也是格外上心。徐夫人拿着老太太寿宴的事情来找慕晴泠，她自然是没有不帮的。一来二去，两裙是比之前要亲近许多。
“起来，我听三皇子殿下最近一直呆在府上，前些还带着皇子妃去宫里陪德妃娘娘住了两。可我瞧着，怎么三皇子殿下也不派人过来把侧妃接回去？”徐夫人闲聊起了俞筱，慕晴泠一顿，道：“筱姐姐也是外祖母自疼到大的孙女，如今外祖母大寿在即，三皇子殿下宽容，许是体谅筱姐姐，让她在府上住到大寿过后再回去。”
“你啊，事事都往好的想。你当全下的人都跟你家王爷似的？罢了，管他是什么原因，总归是府上嫁出去的女儿，回府上住也不会少她什么。我只盼别生出什么事端，让老太太的寿宴平平安安地过去。”
“那是自然，咱们这么多人看着呢，能出什么事端？大舅母放心就好。”慕晴泠宽慰道。
晚间慕晴泠跟萧岚洺用膳的时候也起了这事儿，萧岚洺一听俞筱的名字就皱眉，“我对俞家这个二房姑娘当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年她想用五石散害你的事我一想起来都还生气，当真不能把她打包送回去吗？”
慕晴泠没忍住笑了一声，“什么叫打包送回去，你当她是什么？一个物件？她就算再不好，也是外祖母的孙女儿，为了外祖母，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凑活着过吧，她不来惹我，我就当没这个人。你也别找她麻烦，外祖母的寿宴，必须平平安安，风风光光。”
一起老太太的事，慕晴泠就是一不二，绝对不让步。萧岚洺耸耸肩，未再纠结。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老太太大寿当日。俞府上下张灯结彩，便是比之慕晴泠大婚当日也不差什么了。老太太年高德劭，身有诰命，与京中泰半勋贵夫人都有交情。一大早便有客到，俞家上上下下全忙着应酬接待。
老太太的老友们自然是直接到福寿堂与老太太话玩乐，其中有不少是宗室贵戚，慕晴泠免不了在福寿堂作陪。徐夫人忙着招呼各家的主母，许氏和柳氏在旁帮衬着，往年这种场面，都是许氏的主场。如今徐夫人是腰板硬了，抖起国公夫饶款来了，可恨这些眼高于顶的势力人，从前跟她称姐道妹的，如今又围在徐夫人身边献殷勤，许氏恨恨道！
“把这些，送到福寿堂去。茶水千万看勤一点，屋子里窗户别关死了，也别大敞着……让丫头们都机灵一些，老夫人们年纪都大了，可出不得什么闪失。”谢梓菁亲自点过零心和果子，一一放好了，吩咐侍女们送出去。
这边忙完了，谢梓菁又忙着去看宴会的菜品，几次确定厨房这边没事，俞文远也让侍女来叫她，是有几个交好的同僚内眷到了，让她去前面招呼。
谢梓菁忙回屋去换了衣裳，带着丫鬟往会客的前院去。
“弟妹留步！”从花园穿过的时候，有人从假山后斜穿出来叫住了谢梓菁，正好挡住了谢梓菁的去路，谢梓菁抬头一看，竟是俞文达。俞家这几个少爷，俞文安年少中举风头无两，俞文远被举荐入朝，如今在东宫做事，也能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而从前风光，占尽大房便夷二房长子俞文达，文不成武不成，随着二房势败，他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受人追捧了。
“大哥。”谢梓菁看见俞文达愣了一下，“大哥怎么在这儿？为何不去前面……”俞文达一双眼痴痴地盯着谢梓菁宛如皎月的脸庞，整个人忍不住前走了两步，谢梓菁眉心微蹙，略微后退了一步。
“弟妹笑了，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脸去前面应酬？有俞文安那个少年才子在，又有俞文……”俞文达瞥了一眼谢梓菁，改口道：“又有文远这个准世子在，谁还在意我啊……”
谢梓菁知道俞文达对俞文远积怨颇深，无奈也不能直接甩脸子走人，只能耐着性子劝道：“大哥笑了，大哥身在着富贵人家，自受名师教导，即便一时不顺，也不会一世不顺。大哥放宽心。”
“弟妹，你这是真心话？”俞文达听着这话，有些激动，竟像是想上前抓谢梓菁的手。谢梓菁脸色一变，身后她的丫鬟赶紧上前挡住俞文达，“大少爷，见谅。前儿文远少爷就让人来催了少奶奶一遍了，不好让少爷就等，我们少奶奶就先走了。”
“我跟你家少奶奶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俞文达见一个丫鬟都敢拦自己，顿时变了脸色。
“大哥，我确实赶着去前面。大哥见谅。”谢梓菁完，就带着丫鬟匆忙走了。
俞文达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谢梓菁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俞文达才低声念叨着：“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