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忆洛山
叶寒枝的资产里还有两家药铺,一家钱庄,两家首饰店,两家布庄和一家酒楼,一家古玩字画店,剩下的便都是些田产,有如洛山别庄那样的在山里有个庄子加上一些地,有的就是在京城的郊外雇些田家种点粮食。
今年这些产业的收入都不错,叶寒枝相应的给了他们一些赏钱,便让他们回去了。
待掌柜们都走了,陈妈妈才从外面进来。
她问道:“小姐,今年收入如何?”
“不错。”叶寒枝点点头。
陈妈妈松了一口气。
这些产业都是乔氏当初的嫁妆。
乔氏走后,陈妈妈就依着小姐的吩咐去向叶庭说要管这些产业,以便日后作为叶寒枝的嫁妆。
叶庭虽出身寒门,但向来最注重的是家族的荣誉与地位,也从未想过要占着这些资产,况且他也要顾忌外祖父那边便也就答应了。
而齐氏出生大家,自然瞧不上这点资产,况且她一向装善解人意装惯了,又怎么会驳了陈妈妈,是以这些产业这些年一直都掌握在叶寒枝的手里。
铺子虽然不是很多,但这几年在叶寒枝的管理下也赚了不少钱。
叶寒枝与陈妈妈正谈论着这些产业的营利,挽竹忽然咋咋呼呼的跑进来。
“小姐,洛山那边送来了一些梅花,还有几坛桃花酒,仁义堂那边送了一些药材,玲珑阁那边送的是一些新式的首饰,还有其他的庄子也都送了好多东西来!”
这些东西向来都是挽竹在清点,按理说早就应该见怪不怪了。但今日挽竹却格外开心。
“嗯,那酒就埋在树下吧,至于梅花……”叶寒枝语气淡淡,“你看着办吧。”
“是,小姐。”
挽竹高兴的应了,也没管自家小姐那淡然的态度,只凑上前来神秘兮兮道:“小姐,布庄那边送了新布来,您要不要去看看?”
陈妈妈见挽竹那模样有些失笑,她问:“布庄送来的布有什么好看的?”
“陈妈妈!”挽竹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立马转头看她,“那布跟寻常的布可不同!”
“哦?”陈妈妈疑惑,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来,“难道是……?”
挽竹点头:“正是!”
“嘿哟!”陈妈妈一阵高兴,“小姐,那布染出来了!”
然,叶寒枝仍看着手里的账本,丝毫没有反应。
挽竹有些坐不住,她急冲冲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她的身后跟着四个小厮一左一右的抬着两个大箱子进了来。
挽竹吩咐小厮将箱子抬进叶寒枝的房中,然后就将他们打发了。
叶寒枝看着挽竹的举动,知她是太过高兴,无论如何也想让自己也看看的,于是便放下账本,等着挽竹献宝一般打开箱子。
挽竹见自家小姐已经放下账本在等着自己,于是叫着陈妈妈,两人一起打开了木箱。
随着木箱慢慢开启,陈妈妈的眼神越发惊讶。
“我的老天爷呀!”陈妈妈惊呼,眼睛看着箱子里的布匹都快要瞪出来了。
过了良久,陈妈妈回过神来。
“小姐!”她道,“您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布太漂亮了!”
陈妈妈爱不释手的摸了摸,真真的光滑无比,轻柔舒适。
她自小进了乔府,什么绫罗绸缎没见过?
可唯独这样的布,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白的有如高山白雪,沁出丝丝凉意,红的热烈如火,挥动间仿佛真的有火焰在燃烧,还有那些蓝的,黑的,简直是巧夺天工的布艺。
叶寒枝仔细看了看那些布,布料确实达到了她的要求,庄主也很细心,每种颜色的布料都装了两匹。
“挽竹,你去一下布庄告诉庄主,就说这批布很好,让他每个颜色再染两匹出来就好。”
“小姐,这会不会太少了点?”
挽竹还站在箱子旁,听到叶寒枝的吩咐有些不解。
“小丫头,你傻不傻?”陈妈妈戳了戳挽竹的脑袋,“你没听过物以稀为贵?这越好的东西越少才能体现它的价值,你这般不明白,以后还怎么让你管账本?”
挽竹被陈妈妈说的小脸一红。
她对这些确实不懂,这下好了,小姐肯定又烦自己了。
“好了。”叶寒枝看着她二人轻笑道,“挽竹,你快去吧。”
“哦!”挽竹得令,转身朝陈妈妈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陈妈妈看着挽竹的样子,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
“小姐,怪不得你宠挽竹,她真的太可爱了,我要是有个孙女像她一样呀肯定每天都乐呵呵的。”
陈妈妈走到叶寒枝身边,满脸慈祥。
“要不陈妈妈去问问她,说不定她也想做你孙女呢?”叶寒枝难得心情好,浅笑着回应陈妈妈。
陈妈妈却摇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家及礼……唉!”
陈妈妈没说完的话两人都心照不宣。
顾及礼和柳姨娘……
叶寒枝摇了摇头,这辈子恐怕顾叔都得孤寡度日了……
待一切都收拾好了,叶寒枝便回了房间。
陈妈妈怕她冷,早早地就让人升起了火炉,房间里很是暖和,她待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意就被驱的差不多了。
叶寒枝喜欢清静,大多时候她的房里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就连挽竹和陈妈妈也是在有事时才进来,其他时候都很识趣的去做自己的事。
是以,现在房里只有她一人。
她看了看今早挽竹让人抬进来的两个大箱子。
布料的染色配方原本是她看书时偶然看到的,后来她又查了一些其他的书,改良了配方后交给了布庄。
配方给了布庄已经快一年了,他们失败了很多次,终于在今年年底成功了。
她拿起一匹墨色的布,布料触手柔软温暖,让她不禁想起了阿佑。
阿佑常在山林穿梭与野兽为伍,那时他被猎人追捕浑身是伤的躲进洛山的庄子,碰巧遇到她刚到洛山救了他。
阿佑不喜欢有人靠近他,那时叶寒枝只要靠近他,他就会如同一头野兽般拿着一双凶狠地眼瞪着她,甚至咬她,为此他没少吃庄子上那些家丁的拳头。
叶寒枝不忍心,总是制止那些家丁,然后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久而久之,她发现阿佑变了,或许是他读懂了她眼里的关心,慢慢的,他不再拿凶狠的目光看她,而是怯怯的,偷偷的注视着她,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阿佑不喜欢喝药,每次非要她亲自喂他才肯勉强喝上一点。
他睡觉的习惯也很不好,总是蜷缩成一团,经常压到自己的伤口,她就每日每夜守在他身边,明明自己也还小,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替他矫正姿势。
时间久了,阿佑对她越发信任,平日里除了她,谁都不搭理。
一个月过后,阿佑的伤好了,可他却一直待在庄里也不离开。
叶寒枝知道,阿佑是依赖她。
他从小一个人在山林穿梭,没有人关心他,爱护他,他是将自己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后来有一天,阿佑拿着一束山间的野桃花跑到她房间,他开心地对着她傻笑,那模样像极了天上的太阳,照的人浑身暖洋洋的。
可他衣服破了,身上也多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叶寒枝看见,不自觉的就哭了起来。
阿佑见她哭,瞬间手足无措。
他不明白,以为她嫌弃花不好看,于是把花往地上一丢踩了几脚。
她哪里是嫌弃花不好看呢,那花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她喜欢还来不及呢!
阿佑后来似乎明白了,那之后他就总喜欢穿一些颜色深的衣服,因为只要这样,她就看不见他身上的伤,看不见就不会担心,不担心就不会哭,他从来都是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