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7想你 i a i 8c o
钟敏最后还是选择了溪川大学。
填报志愿的前几天,钟景带她到溪川走了一趟,两个人迎着落日走在海边,潮水卷着浪花朝着他们拍过来。道路旁栽着两排椰子树,目之所及,一片葱绿延向远方。
那时候钟敏牵着他的手,头发被海风吹得纷飞,眼睛里落了橙红色的光影。她告诉他:“我好喜欢这样。”
钟景问:“怎样?”
“只有我们两个人,牵着手看夕阳。很安静,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打扰我们……”
陌生的城市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没有人认识他们,无人知晓他们的过往。他们只是寻常情侣,即便是在人流涌动的广场上接吻,过往行人也只会投来匆匆一瞥,然后将他们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钟景忽然就有了一种搬来这个城市和她一起定居在此的冲动。他可以陪着她的,每天都和她见面,从同一张床上醒来,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门,一同归家,闲暇时携手去海边散散步……
但也仅仅是冲动而已。
没有谁是真正自由的,坐在他的位置上,牵绊就更多了。身后那庞大的产业还需要人打理,绝非一时半会可以脱身。往后的日子还长,他应当稳妥着来,就像那五年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地安排好一切,铺好所有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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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录取通知书寄到,钟敏陆陆续续参加了不少同学的升学宴。裴思悦考的很好,报了北方的一所知名高校,接下来四年都将跟她一南一北,横隔千里。陆朝则滑档留在了本地的一所大学,为此裴思悦还找钟敏哭了一顿。
钟敏连连安慰她,只要感情还在,距离不是问题。毕竟她也即将离家千里,实际处境,和裴思悦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钟景总想着把她往外推,可她会向他证明,她的爱不是无稽之谈。
兵荒马乱的八月过完,所有人各奔东西,各赴前程。
钟敏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特地把平安符给带上了,揣在背包最深处的夹层里。那是之前她受伤的时候,钟景给她去寺里求的,或许是有点灵气的,毕竟她从那之后确实没再生过病了。但不管怎么说,钟景给的东西,她每一样都想好好保管起来。
给钟景的礼物也已经准备好了。其实这样说不准确,因为那是一对铂金戒指。他一只,她一只。
价钱也并非有多贵,仅仅一个月兼职的工资,根本不够她买什么大品牌的。她没动钟景给她的钱,所以只买了两只非常简约的情侣对戒,一点几何图案的装饰,再无其他。就连刻字的服务也是与商家再叁沟通之后才谈妥的,在内圈里互相刻上了对方的名字缩写。
钟景看着她把戒指往他无名指上套,恰恰好好,不松不窄。他有些好奇:“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钟敏得意地翘起嘴角:“趁你睡觉的时候量的。”
钟景不禁失笑,又由着她拉着他的手,放在手机摄像头下,咔嚓拍下一张牵手照。
她眨着眼睛看他:“可别嫌弃我穷,礼轻情意重。”
钟敏眼神温柔,笑着揉她的头发,声音却渐渐地低了:“可是敏敏……我们不能戴这个出门。”
太明显了,有心人一眼就看得出其中的猫腻。他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钟敏脸上失落的表情一闪而过,但并未同他争执什么,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私下里,和明面上是两码事。她再怎么和他闹,也从没有在人前丢过他的面子。
钟敏抓着他的手,摸着卡在他指根处的那枚微凉的戒指,低低地说:“戴不戴由你……你把它保管好就可以,不要弄丢了。”
别弄丢戒指,也别弄丢她。
钟景把她抱进怀里,贴着她的鬓发,郑重地向她承诺:“不会弄丢的。”-
开学季,钟景亲自送钟敏去学校。飞机到那边需要近叁个小时,他们提前了一天到,定了附近的酒店住宿一晚,第二天才去正式报道。
这回钟景总算穿的没那么正式了,只是他那一身黑站在人群里还是一样的扎眼。简约的黑色衬衣穿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冷肃穆感。他比周遭的学生们年长许多,成熟的气质与年轻人的热烈张扬格格不入,于是就有人把他当成了什么年轻的教授,热情地上来搭话,问他教哪个学院的。
钟景推动行李箱,客气地解释,自己只是过来送妹妹入学的,顺便拒绝了对方想要加个微信的请求。
新生开学,处处都有专人接引指导,大多是大二大叁的学生,穿着志愿者的小马甲,人群中尤为显眼。在他们的帮助下,钟敏顺利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抵达宿舍时,已经有一个女生在里面收拾床铺了。
宿舍是四人间的,床位先到先选,钟敏不挑,随便选了个空着的,放下行李开始收拾,顺便把提前给室友准备好的小礼物送给了刚刚的那个女生。
女生叫严巧巧,北方人,家里父母都没来,她一个人过来报道,桌子旁堆了大包小包,看得出来一路上应该很不容易。
陆续地,另外两个室友也都到了,打扮的很漂亮,都是本地人,由各自父母陪伴着过来。众人互相介绍交谈过后,临近中午,钟景带钟敏出门吃了顿饭。
九月初,按理说这个季节,宁城已经吹起微凉的风了,可是在溪川这个南方沿海城市,太阳依旧毒辣。两个人回到酒店时,不出意外又是一身汗。
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洗着洗着,两个人又缠到一起。或许是因为即将面临着离别的缘故,两个人都有些过于放纵。
瓷砖墙壁上冰冷的温度被少女的脊背彻底融化开,经久不歇的水声中,玻璃上爬满雾气,将两个人炙热难耐的喘息声隔绝在狭小的空间内。
最后钟景低头埋在她耳边,手指穿入她潮湿的发,情事后的声音沙哑而缠绵。
“等把你送回学校,我就要走了。”
钟敏鼻子发酸,眼角还挂着点泪光,不知是刚刚高潮残余下来的,还是此刻因他这句话而重新漫出来的。
“……嗯。”
舍不得。
自五年前朝夕相处开始,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远的距离。习惯深入骨髓,剥离身体的那一刻,整片胸腔都泛着酸麻,还有疼痛。
钟景仿佛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质问自己,何必呢?何必让她走这么远。就让她留在他的羽翼之下,做一只快乐的幼鸟,他会尽自己所能护住她的。
可幼鸟终要长大的,她该有自己的翅膀,飞翔在真实的广袤蓝天下,而不是他所构筑出来的一片虚假的阴影-
钟景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上楼路过钟敏的房门时,不自觉停了脚步,在她门口驻足许久。
她的门缝里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的光。钟景推开门,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了,一切摆设还是原初的模样,只是少了那么一个人。
钟景在那张浅粉色的床上坐下来,手指轻轻掠过她整齐的被褥,鼻腔隐约还能嗅到她的味道。床头柜上放着一盒橘子味口香糖,钟景拿起来晃了晃,似乎是只有一颗了,怪不得她没有带走,八成是买了新的。
钟景尝了那颗糖,没有上次他从她口中尝到的那么甜,也许是下了飞机又坐了很久的车,一路上滴水未进的原因,此时甚至还觉得有些苦涩。
他给钟敏拨了个电话过去,她那边吵吵嚷嚷的,一问才知,是在开新生晚会。
明明是刚分开一个下午,可此刻听着她的声音,却有一种久别重逢之感。
“吃饭了吗?”钟景问。
“吃了,和室友们一起的,感觉人都还挺不错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小了些,似乎是钟敏正在离开会场。
“那就好。”
“对了,赵雨欣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赵雨欣是钟敏的室友之一,钟景还记得那个女孩的模样,性格感觉跟裴思悦差不多。
“嗯?”钟景笑,“你怎么说?”
“我说有了。”
钟景没答话,只有低低的笑声传过去。
钟敏走到了一处角落,氛围彻底安静了下来。晚上的气温比白日里凉爽了不少,温热的风夹杂着海水潮湿的味道,像丝缎一样流淌在皮肤表面,让她莫名想起了钟景的吻,想起他的唇落在她身体上的触感。
“哥哥。”她突然叫他。
钟景:“怎么了?”
钟敏停顿了许久,才有轻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