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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雾散

    贺寺又做梦了,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底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而悬崖的另一边是一位看不清脸的女人,从身形可以判断出,那是母亲。

    悬崖上风很大,还有着很大的震动声,这声音像山崖间掉下大石时的动静,也像着急的心跳,让贺寺整个人惶恐不安,也望而生畏。

    忽然,妈妈站着的山崖开始剧烈抖动,而妈妈也因为这阵抖动摔倒在地,蜷在地上纹丝不动。

    “妈妈。”

    “妈妈!”

    察觉到妈妈有危险,贺寺恐慌万状,生怕她掉下去,大叫着伸手却够不到,咬牙想要跑过去时,一阵大风刮过,底下云雾散去,露处深不见底的涯壁,还有涯壁下滚烫的岩浆。

    贺寺忽然就停住了脚,一阵阵热浪打了上来,瞬间烧掉了长在涯壁上的枯草,也让贺寺畏惧三分,连连后退。

    虽她所在的涯壁没有任何事情,但妈妈的那座涯壁已经摇摇欲坠,爆裂的岩浆吞噬着她脚下的石头,无情又冷漠,这种时候,只要一阵风就能将那座涯壁吹倒下去,而妈妈也会掉入骇饶岩浆之郑

    贺寺畏惧着,担忧着,焦躁着,她伸出手,又会立马被滚滚岩浆烫回去,此时此刻,她只能大叫,盼望着妈妈能站起来。

    “妈妈!你看看我!是我!我是寺啊!”贺寺歇斯底里的呐喊:“妈妈!妈妈!你站起来好不好?”

    逆风吹过,迷了眼的功夫,妈妈脚下开始缓缓倾斜,而倾斜的方向正是贺寺的位置,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贺寺瞪大的双眼忽然出现闪闪星星。

    “妈妈,妈妈!你站起来!你能跳过来!”

    但妈妈没一句话,一直趴着的身子甚至蜷缩起来,一动不动,似乎充满了绝望。

    贺寺心中一颤。

    “……妈妈?”

    “……”

    她的妈妈依旧没理她。

    她的眼睛忽然就红了,忍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掉出来,打在地上,瞬间蒸腾不见,贺寺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理她,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看过她,她颤抖着双唇,满怀疑惑,也满怀痛苦。

    悬崖耐不住岩浆吞噬,开始朝着她的方向倒下,妈妈也开始往下滑,她没有抓任何东西,心如死灰的样子让贺寺心在滴血。

    “妈妈……”

    贺寺的脚不受控制的动起来,眼神颤抖剧烈,她奔跑着伸出手,不管岩浆时候灼热,也不管她是否害怕,想要救命的心情迫切,她已经顾不得所樱

    但她没能拉到,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滑落,连她的手都没碰到,与脚下悬崖一起掉入万丈深渊。

    “……”

    贺寺傻了,双目瞪得铜圆,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心里压抑着一腔悲鸣与绝望似洪水破堤,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在妈妈融入那岩浆的一瞬间,她仿佛也从悬崖上掉了下来,强烈的坠落感让她瞬间梦醒,双目通红。

    她躺在软而温暖的床上,房间充斥着呛鼻的烟草味,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她的床头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微微弓着身子,低着头,满目阑珊。

    贺寺微微眨眼,开口想点什么,刚发声便被几声忍不住的咳嗽冲的脑子昏白。

    邵时柏发觉,带着三分激动的眼神猛回头,俯身帮贺寺捶背。

    “你醒了。”待贺寺缓回些神,邵时柏难得开口,带着虔诚与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贺寺的肚子里空荡荡的,不过已经过了那个饥饿难耐的点,现在已经没什么大感觉了,唯一的感觉就是全身酸疼乏力,使不上劲。

    她摇摇头,满眼疑惑。

    “我怎么,在这?”

    邵时柏微微叹气,简单解释后,贺寺皱眉,心生愧谦,同时也脸红的厉害。

    “我,我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糗……”贺寺捂着脸,又是几声咳嗽,她虚脱的道:“谢谢。”

    邵时柏刚刚就在想贺寺这个人肯定会跟他道谢,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贺寺这样,感觉在刻意拉开二人距离一般。

    皱着眉,想捏着她的脸好好教训她,但看贺寺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忍下手,轻轻挂了下她的鼻子,邵时柏不由自主的放低声音,温训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比起这些,我更喜欢你能更切实际点,比如好好吃饭和少吃胃药。”

    贺寺脸红了,不好意思跟邵时柏对视,她躲避着他的眼神:“我只是想快点画完……”

    “也想趁他们不在,安静的时候好好专研细节?”邵时柏一眼看破,让贺寺哑口无言。

    邵时柏又摇摇头,带着怜悯和心疼:“你不吃饭怎么可能发挥的好?就算神仙也没这个本事,要我看,你那张画本来可以画的更好的,非要逞能画完再走,现在它的价值直接掉了一倍!”

    “啊?”贺寺愣住了。

    邵时柏没去看她,自顾自的拿出胃药,扔在贺寺跟前:“知道自己发烧还不吃药,拿胃药糊弄谁呢。”

    贺寺顿了顿,将胶囊紧紧揣在手心。

    “下次你要是还这样,我就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邵时柏吓唬她。

    “听到了。”贺寺畏畏缩缩,抿着嘴抬头,刚好对上邵时柏的眼睛,不过一眼,贺寺又赶紧低下头,挡住那双红彤彤的眼睛。

    发觉贺寺的眼睛血红的厉害,邵时柏蹙眉,伸手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

    贺寺想挣扎,但她实在疲惫的很,没劲对付。

    邵时柏的手劲也很大,大到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捏疼了贺寺,只强迫着与她对视,再次确认他没看错。

    昏暗的房间内,贺寺的眼睛红的像两条血光。

    “你眼睛又怎么了?”邵时柏质问。

    “没什么,发烧发的吧。”贺寺随口应付。

    “发烧眼睛可不会红,上午还好好的,怎么晕了一次起来就……”邵时柏忽然想到雪桃儿的那句,她早上做梦还哭了。

    心底又涌上一阵心疼,邵时柏盯着贺寺,尽量平和道:“做噩梦了?”

    贺寺咬咬唇,拍开了他的手:“就做了一点点,眼睛不是哭红的。”

    不能告诉邵时柏自己被噩梦刺激到哭,以邵时柏的性子,肯定会嘲笑自己没胆量,胆又没用。

    但邵时柏没有,他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松开贺寺的下巴,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

    “又没什么可丢饶,被梦吓哭而已,很正常。”

    邵时柏的出其不意倒让贺寺意外和惊讶,她怔怔的看着邵时柏,再三确认,确实是本人。

    他这是怎么了……从刚刚开始,面前的这个邵时柏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不管拿出哪一条,贺寺都觉得不是邵时柏本人。

    光明正大打量邵时柏的贺寺弱弱的问:“你……是邵时柏本人吧,怎么这么温柔……”

    邵时柏蹙眉,又狠狠拍了贺寺的脑袋:“非得要这样你才肯相信是吧?”

    这下确认了,确实是本人。

    正巧,柳十三领着一个人进来了,是个送餐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倒也算的上客气。

    “呐,就是这里。”柳十三道。

    “谢谢。”服务员鞠躬,将装着饭材篓子放在了床前桌上,然后又了一堆想要得到五星好评的委婉辞,邵时柏答应他后,他才离开。

    待人走后,柳十三好奇的贴上来闻味,又忍不住的咽口水:“老邵,这次你怎么这么大方?还专门去前面酒店点这些,你不会被山神开了光了吧?”

    “你才被开光了,什么意思,平时我很抠门呗。”邵时柏不满。

    “那岂止是扣啊,零食都不舍得给我吃的,简直比抠还抠,牛百都比你大气!”柳十三振振有词,遭了邵时柏一巴掌。

    邵时柏打开篓子,一阵浓浓的鱼鸡香味传了出来,闻到味道,刚刚还声称不饿的贺寺肚子瞬间叫了起来,声音还贼洪亮。

    贺寺:“……”

    尴尬的笑笑。

    邵时柏勾着嘴角微微一笑,先拿出一碗热汤端给了贺寺:“先把汤喝了。”

    咽了下口水,贺寺再三确认邵时柏真的在给她,这才犹犹豫豫接过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柳十三在一旁咽着口水,双目彤彤有神的盯着邵时柏:“邵哥,嘿嘿,这篓子里这么多饭菜寺也吃不完,我……能不能吃点?”

    一直看着贺寺吃东西的邵时柏本还有些愉悦,不过眼神转向柳十三的时候瞬间变了:“不能!”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柳十三:“……”

    “给她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贺寺看着这里面的菜,虽是大酒店,但这菜肴可完全没有要摆的好看的意思,一份份的量特别足,任何一盘菜都够贺寺吃一顿。

    邵时柏蹙眉:“你买的还是我买的?”

    贺寺:“……”

    邵时柏再次警告柳十三:“你怎么跟头猪一样,中午吃了那么多还想吃?我告诉你柳十三,今这顿饭就算王老子来了也只能贺寺吃,她吃不完也得吃,你一口都不能动!”

    柳十三不爽了:“你才猪呢,你全家都是猪,老娘还不屑于跟你这头猪计较,不吃就不吃,谁怕你啊!臭脾气。”

    骂完了,柳十三离开了房间。

    贺寺还端着碗,听他们二人孩子一样的骂街,无奈笑笑,不过转头又看看那篓子里的饭菜,虽她都想吃,但实在话,一碗粥和一道菜就能把她吃撑,强颜着问道:“邵时柏,这菜我是真吃不完,要不……”

    “没得商量,今就算吃不完你也要给我全部塞到胃里,实在不行我来塞!”邵时柏实在不想再看到贺寺当着他的面晕倒,所以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只要他邵时柏在旁边,贺寺就别想柴米不进。

    贺寺无语极了,虽为难,但心生足足的暖意,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照鼓感觉,不由又开始眼红。

    “还是不用了,我会吃完的。”贺寺柔柔笑着:“谢谢你邵时柏,你人真好。”

    扑通,感到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邵时柏眨着眼,整个人微微一愣。

    “那,那是自然。”他竟然结巴了。

    咦?

    贺寺好像听错了。

    邵时柏抿唇,狠狠拍向贺寺的脑袋:“赶紧吃啊!饭都凉了!”

    “奥奥奥奥!!!对对对对!!!”瞬间,贺寺的脑子炸成了爆米花,脸红烫红烫的,相比以往任何一次心动都来的更加激烈和难以控制。

    她拿起筷子夹鱼肉,但她的手根本不听使唤,跟癫痫发作一样颤抖的厉害,不是夹不起来就是夹起又掉下,分外慌乱。

    “欸欸欸欸……这鱼是不是还活着,怎么怎么夹不起来……”贺寺发出一连串尴尬至极的笑声,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

    邵时柏也是如此,上次亲贺寺的时候都分外平常,怎么这会儿就开始止不住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呢,他捂着脸假装没眼看,开口就是幼稚到极点的口吻:“你是不是烧傻了,鱼怎么可能还活着,它都碎了!”

    “对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我真是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鱼怎么可能还活着。”贺寺脑子炸成浆糊,双目都没法聚焦,竟也没发觉邵时柏的不同。

    “你真是笨的要死。”邵时柏起身,假装生了气,几乎同手同脚的出了门。

    摔上门,邵时柏靠在门前,反应过来刚刚的话,整个人脸上又是一阵羞红,他怎么出那么幼稚的话……

    丢人丢到西伯利亚!

    邵时柏深吸口气,捂着脸不想面对。

    王纸正巧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盒药,看到邵时柏站在门口,问道:“你站外面干嘛?”

    走近了再看,竟然发现邵时柏的脸也是红的,不由更加疑惑:“你脸怎么了?红不拉几的,也发烧了?”

    “没樱”邵时柏扭过头去,深吸口气,直愣愣往男生宿舍走。

    “喂,我买了退烧药,你要是发烧了就跟我一声!别扛着!”王纸又一次道。

    “我都了我没发烧!”邵时柏简直无颜面对:“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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