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攻心
苏梨儿抬眼，神色平静地盯着他看。
殷若尘的眸光发黑，脸颊两侧都有了凹陷，整条手臂上都是伤痕，看来秦城阳刚才说的“疯癫”并不是夸张说法。
“怎么，电影的上映的事情对你打击有这么大？”苏梨儿讥诮开口，视线停留在他手上的伤口上，“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自残吧，殷导？”
殷若尘咬牙，“苏梨儿，这不是结束。”
“哦？那什么才是结束？”
“只要我没有死，一切就不算结束！”殷若尘冷笑，“你凭借手里的那些证据，最多就把我关个十年八年的，以我能力，三五年就能出来。
不过就是让你在外面等个三五年，到时候不还是要绞尽脑汁，想办法把我重新关进来么？呵，你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殷若尘，诛心这一套你用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没什么效果了，人都已经在监狱里，狠话也只能削弱几分力量。”苏梨儿毫不在意地靠上椅背，“而且是谁告诉你，我只有能力让你在里面关个十年八年？”
殷若尘眯眼，“不然呢？难不成还能判我无期？用什么来判？你的死么？”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提起林欢的死，面上竟然半分惊惧都没有。
苏梨儿的脸色幽沉，半晌才缓缓道：“殷若尘，你真的一分一秒都没有害怕过吗？”
殷若尘的嘴角动了动。
苏梨儿痛恨自己这样了解面前这个男人，以至于他动一动眉眼，她就能猜出他此刻内心波动的情绪。
但她同时也庆幸自己曾经离殷若尘的生活和内心那么近，如果不是这样，扳倒殷若尘就要花费更多的时日。
叶清娆说的没错，他们的人生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人的身上。
“我有什么可怕的。”殷若尘撇嘴道。
“不，你怕。”苏梨儿勾唇，微微倾了倾身子，“你对我下毒手的时候也许不怕，但你知道我身份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怕？”
果然，殷若尘的眉眼动了动。
苏梨儿眼底的笑意更深，重新靠回了椅背，“这部电影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我为了能让你好好看见，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呢。”
她绕着手里的长发，“原本那天让你入狱的时候就该来和你谈谈，拖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你重温一下往日的温情，不知道殷导看完了之后，有什么感想？”
那部电影从相识，到相爱，最后定格在杀人的画面，其他观众或许会看不明白这部电影要表达什么，但殷若尘这个当事人，却是全部清清楚楚的。
他会这么激动地对待这件事，敲说明了他根本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这段过往，也更没有想到她会毫无保留地拍出来。
又或者……原本他对于她的身份还存在一定的疑虑，但是从那部电影开始，这样的疑虑就彻底消失了。苏梨儿就是林欢，林欢就是苏梨儿，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殷若尘狠狠拧着自己的手，低头。
沉默开始在黑暗的室内蔓延，喘息声愈发浓重，殷若尘死死闭着眼。
让他心焦的那些画面从脑海中流过，苏梨儿在屏幕上放大的瞳孔和记忆中几乎重叠……
那一晚他亲手扼杀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的青春，他的感情，他付出的一切……他承认一开始是抱着利用的心思去接近林欢，可是到了后来，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这份真真假假的感情里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意义。
只知道林欢死了，他是真的有痛过，再后来出现了苏梨儿，他这么执着地想要苏梨儿站在他身边，无外乎也是想弥补林欢离去的缺憾。
“殷若尘，你记不记得你和我求婚那的话？”苏梨儿轻声开口。
她的嗓音很空洞，飘散在空气中时渺无踪迹，似有若无，捶在心口却重如千斤。
殷若尘仍旧低着头，“我记得这些做什么？”
“看来是记得了。你只要不想正面回答我，就喜欢用反问。”苏梨儿笑了，“你看，我这么了解你。”
殷若尘的手指在身侧收得更紧。
苏梨儿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开了口：“你说爱不能表达你对我的感觉，光是爱，还不够，你要生生世世都和我纠缠，哦对了，你还发了誓呢……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注定，你的生生世世纠缠，可不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么？”
他不语。
她接着道：“不过我不想要了，这一次我要彻底结束，爱也好，恨也好，我不深究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因为这些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殷若尘，你就是个烂到骨子里的人。”
殷若尘冷笑一声，“是啊，我是烂到骨子里的人，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否认。不仅是我，整个殷家都是深渊泥潭，血液里就流着无赖的基因。
我们就是喜欢不择手段去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你又能怎样呢？这个世界不还是这样的人，才能过得幸福，活得舒适？”
苏梨儿盯了他半晌，冷冷扯了扯嘴角。
死到临头了还这样理直气壮地藐视人命，确实没救了。
“是啊，你过得多幸福。”苏梨儿扫了他一眼，“我祝贺你。”
“用不着阴阳怪气，这都是一时的。既然你今天过来，那我就不介意再教你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一寸三分地，我现在确实是落魄，但是一辈子这么长，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永远落魄？”
“因为你在国外雇佣的杀手被抓住了。”苏梨儿微笑，敲了敲桌子，“还供出了你。”
殷若尘陡然震了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他太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了！
“不可能……你在骗我！”殷若尘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发红，死死盯着苏梨儿的方向。
苏梨儿后退两步。
监控器外，秦城阳起身就要走，被叶清娆喊住了。
“他戴着手铐呢，这个距离没事。”叶清娆道，“先别进去，欢欢会希望自己把话说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