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药王门下（1）
苏子期目力极好，那两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心中微微一震，心道：“江湖上，许多人毒手药王是个屠夫模样的大汉，也有许多人药王是个又驼又跄女子。”
“话之人虽不是信口雌黄之辈，但金风细雨楼的记载，十余年前的毒手药王是个僧人，我原以为这两个模样皆是僧人易容，莫非确有其人？”
想到这里，他就想到了程灵素，这个姑娘着实不像平庸之辈，似乎与药王有些关系，不知道她在其中又做什么事？
苏子期盯着那两人，不去看程灵素。
只是黑暗之中，虽不看她脸色，耳边也清清楚楚听见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她的心情甚是紧张。
那两人已愈走愈近，那女子容貌甚是文秀，虽然身有残疾，也仍可是个美女，屠夫模样的大汉却是满脸横肉形相凶狠。
这一男一女皆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一看就知并非善类，久历江湖风雨，不知杀过多少人，亦不知多少人想杀他们。
苏子期却不觉得他们有甚么可怕，他手下可能杀得人远比他们二人多得多了，想杀他的牛鬼蛇神也不知道有多少。
他一闪而过的念头是程姑娘聪慧灵敏，用药巧妙，武功却未必非常好，又有赠花之恩在前，不论情况如何，我需得好生看顾她才是。
那两人走到苏子期程灵素藏身的方向，待走到前面七八丈处，忽然折而向左又走了十余丈站定身子。那大汉朗声叫道：“慕容师兄，我夫妇依约前来便请露面相见吧！”
大汉声含内力，字字以真气送出，洪亮响亮，那大汉又照样了两遍却无人答话。那驼背女子细声细气地道：“慕容师兄既然不肯现身，我夫妇迫得无礼了。”
这儿除了苏子期二人哪里还有旁的什么人？就算他之前就藏在这里，以苏子期的武功也绝不会不知道，那对夫妇未免得奇怪，他却不觉得奇怪，而是想到之前所背的竹篓，竹篓里有人。
那个人莫非就是那对夫妇所的慕容师兄？
只见那女子从怀中取出一束草来伸到灯笼中去点燃了立时出一股浓烟。过不多时林中便白雾弥漫烟雾之中微有檀香气息倒也并不难闻。
那对夫妇与毒手药王有关系，又影迫得无礼”四字在前，这股烟雾定然非同可，但自己却也不感到有何不适，想必是口中含了药丸之功。
苏子期转头向程灵素望了一眼，不想这时她也正回眸瞧他，目光充满关切之色。
病公子微微颌首示意自己无事，方见程灵素转头去瞧那些饶动静，但见她一对清澈晶莹的大眼望着两人神情显甚紧张。
烟雾越来越浓突然大树下的竹箩中有人大声打了个喷嚏。只听竹箩中那人又连打几个喷嚏箩盖掀开跃了出来。
那人衣衫凌乱，头巾歪斜，神情甚是狼狈。虽是一副书生打扮，但不见半点儒雅神态。
那书生一见到那男女二人怒声喝道：“好啊姜师弟、薛师妹。你们下手越来越阴毒了。”
那夫妇俩见他这般模样也似颇出意料之外。那大汉冷笑道：“还我们下了阴毒？你躲在竹箩之中谁又料得到了？慕容师兄……”他话未完那老者嗅了几下神色大变急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放入口郑
那驼背女子将散浓烟的草药一足踏灭放回怀中道：“大师兄来不及啦来不及啦！”
那老者脸如土色颓然坐在地下过了半晌道：“好算我栽了。”
那大汉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色瓷瓶举在手里道：“解药便在这里。你师侄中了你的毒手得拿解药来换啊。”
那老者道：“胡袄！你们是铁哥么？我都几年没见他了，能下什么毒手？”
那驼背女子道：“你约我们到这里只是要这句话么？”转头向那大汉道：“铁山咱们走吧。“着掉头便走。
那大汉尚有犹豫道：“铁……”那女子道：“他恨咱们入骨宁可自己送了性命也决不肯饶过铁。这些年来难道你还想不通？”
那大汉想走又不肯走道：“大师兄咱们多年以前的怨恨到这时何必再放在心上？弟奉劝一句还是交换解药把这个结子也同时解开了吧！”
这几句话得甚是诚恳。那老者问道：“薛师妹铁中了什么毒？”那女子冷笑一声并不回答。那大汉道：“大师兄到这地步也不用假惺惺了。弟恭贺你种成了七心海棠……”
那老者大声道：“谁种成了七心海棠？难道铁中的是七心海棠之毒？我没有啊我没有啊。”他这几句话时神情惶急恐惧之意见于颜色。
两夫妇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想：“难道他假装得这般像？”那女子道：“好，慕容师兄，废话少。你约我们到这里来相会有什么吩咐？”那老者搔头道：“我没有约啊。是你们把我搬到这里来怎么反是我相约？”到这里又气又愧突然飞起一腿将竹箩踢出了六七丈外。
那女子冷冷地道：“难道这封信也不是你写的？师兄的字迹我生平瞧得也不算少了。”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左手一扬那纸笺便向老者飞了过去。那老者伸手欲接突然缩手跟着一掌出。掌风将那纸笺在空中挡了一挡左手中指一弹出了一枚暗器。这暗器是一枚长约三寸的透骨钉射向纸笺拍的一声将纸笺钉在树上。
这老者不敢用手去接笺自是怕笺上有毒了。
只见驼背女子提高灯笼。火光照耀纸笺白纸上两行大字，在远处也看得清楚见纸上写着道：“姜薛两位：三更后请赴黑虎林有事相商知名不具。”
那两行字笔致枯瘦却颇挺拔字如其人和那老者的身形隐隐然有相类之处。
老者“咦”的一声似乎甚是诧异。
那大汉问道：“大师兄有什么不对了？”那老者冷冷地道：“这信不是我写的。”
此言一出夫妇两人对望了一眼。那驼背女子冷笑了一声显是不相信他的话。
那老者道：“信上的笔迹倒真和我的书法甚是相像这可奇了。”他伸左手摸了摸颏下胡须勃然怒道：“你们把我装在竹箩之中抬到这里到底干什么来啦？”
那女子道：“铁中了七心海棠之毒你到底给治呢还是不给治？”
那老者道：“你拿得稳么？当真是七心……七心海棠么？”到“七心海棠”四字时声音微颤语音中流露了强烈的恐惧之意。
听到此处，苏子期早已明白事情缘由，这三饶景况定然是有第四人精心设计，算计人心，以致于这三人来去，言语总是不能清晰。
慕容师兄是他所背来，给他竹篓的便是身边的姑娘。
他向身旁程灵素望了一眼，但见她一双朗若明星的大眼在黑暗中炯炯生光。
那病公子看着她，而后又转首，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敛下清隽冷峻的眉眼，也不知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他平日里沉静的眉目之间，竟也流露出一丝柔和。
苏子期又想到什么呢？
无他，只是这病公子历经劫数艰险，智计深沉心思难测，他不怕谁，却是掌握局势的性格，猜忌狐疑从来是少不聊。
这个姑娘，却的的确确是个好姑娘，虽是布局的那位高手，对外界的情况非常关注，适才最担心关切的，竟然是他是否安然？
就是这么几个瞬间，听得一声大喝声音呜呜极是怪异，那老者和那对夫妇已斗在一起。老者喝声峻厉，大汉喝声粗猛，那驼背女子的喝声高而尖锐。三饶喝声都是一般漫长连续不断。
突然之间喝声齐止，只见那老者纵身后跃，寒光一闪，打出一枚透骨钉将灯笼打灭，跟着那大汉大叫一声：“啊哟！”显是中了老者的暗算身上受伤。
林中漆黑一片，处处都是危机。远处的猫头鹰咕咕而鸣。病弱公子神情平静，身形却动了，他把程灵素拉倒身后，自己挡在前面，他是个男儿，怎能让施恩于自己的弱女子挡在身前？
穿白裳的病公子微微一愣，原来忽然之间有一只软软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掌。他随即知道这是程灵素的手，柔嫩纤细倒像十一二岁女童的手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