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洪十八
后世真正的摩尔斯电码在发明之初，在一段时间里一直显得无比神秘。
其实从大宋的通信系统看，不管是皇城司还是军中用来传递信息的密语，都已经具备了一些密码通信的雏形。
可大宋泄密的事情也是屡屡发生，钟粟在史书中知道一些。
今后要开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保密工作显得非常重要。
想了想之后，一个是个大宋版的保密通信方案便产生了。
他想到了一种以《资治通鉴》为蓝本的摩尔斯电码系统，当然同时还得把阿拉伯数字纳入到大宋通信系统中。
就像种师道看到的洪十八在纸上写出的那些所谓鬼画符，其实就是阿拉伯数字1、2、3、4、5……
之所以要如此，一方面是为了便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刻意造成一种陌生感。
就算以密码写就的军事情报被敌军缴获，想要破译出来，那也是难如登天。
至于与之配套的汉语着作，钟粟想到了鸿篇巨制的《资治通鉴》。
为了将泄密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钟粟和枢密院商量，今后凡是达到一定级别的将领，必须要在行军作战时带上足够多的图书，《资治通鉴》只是其中之一，也是为了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万一往后出现了泄密的事情，《资治通鉴》还可以更换为《汉书》《唐诗三百首》之类的其他书。
当然，这只是极端情况，阿拉伯数字加上博大精深的华夏文化，还有缜密的现代通信思维，即便是耶律洪基这样的汉学迷，恐怕也束手无策。
而这位洪十八，正式从内侍中经过一番遴洋挑选出来的，头脑聪明，但却没有太多心眼儿。
这洪十八和洪六其实并非一洪，他身后还有一个大族，当时进宫当了内侍，全都因为家族发生巨变，为了保住他才送进宫中。
可后来家族稳定下来了，洪十八却从此没有了繁育子嗣的能力，也算是一大遗憾。
这样背景的人很难找，而且还是经过了重重考验的，更是只有洪十八一个。
他本来是有真名字的，只是内侍往往对姓名很不讲究，以十八为名，反而更加适合他的身份。
后来洪六得势，洪十八便尊称洪六为洪爷爷。
他算是钟粟选出来的第一个学习摩尔斯电码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朝廷控制起来也比较容易。
一个无后之人，一般不容易为了富贵而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
但他身后同时还有一个大家族，背叛的后果，自然是家族的覆灭，已经身为内侍，其实已经是耻辱，但如果在背上叛国谋逆的罪名，就算是大宋终结，祖宗十八代还要继续背负恶名。
能够找到洪十八这样一个人，钟粟的确很庆幸。
摩尔斯电码传递信息的基本原理洪十八已经基本掌握，但这种事情除了要会，还要有一定的效率。
想想战火纷飞之时，突然接到朝廷的一封密信，你还得花大半天去破译，或许还没破译出来，人都死光了。
所以洪十八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反复推演，反复熟练，然后将这套系统转授给种师道。
种师道不亏是张载的高足，洪十八也就花了一个时辰，种师道已经基本掌握了这套密码系统的原理。
“此术果真博大精深，今后我大宋传递信息，即使真的被敌方缴获，想要破解实在是难上加难。”
种师道感叹万分，接着又问道：“只是枢密院新创制的吧，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如此惊世之举，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辈能想到的。”
“种将军想错了，说起这个摩尔斯电码，还真不是枢密院的功劳，那是洪爷爷的朋友钟侯爷杰作，就算是现在的枢密院，也就寥寥两三人知其大概。
说来惭愧，我是被洪爷爷千挑万选才找到的，可以说是钟侯之后的第二熟悉此术之人。”
洪十八说得洋洋自得，种师道却没有在意。
让他震惊的是，这套通信系统，居然是钟粟发明的，还是钟粟，又是钟粟。
大宋一直以来，能够被朝廷信任的将领，在朝中一定是有背景的，否则或者是背锅专业户，或者就是寂寂无名。
之前的章楶，能打仗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本家章惇在朝中混得还行，他才能毫无顾虑地西北鏖兵。
虽说有靠山是好事，但这同样也是党争形成的最重要因素。
说起来都是为大宋效力，但让自己人效力才是第一选择。
现在党争被冲淡了，靠山的概念也变得模糊起来。
没有了靠山，只要足够的努力，建立了功勋，朝廷还是能够高看一眼。
随着这种信号的不断扩散，大宋边军的御敌积极性也在静悄悄地滋长，到了一定程度，必定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精神动力。
种师道明白，钟粟之所以能够全力支持他，或许也是把他当成棋子，只是他对于钟粟来说，是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钟粟看重的是他的军事才能。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再会打仗，那便会被会打仗的人毫无留情地换掉。
这样的道理看似无情，但恰恰是最公平的。
只要有机会，只要给他足够的权力，种师道才不担心自己会被刷掉，刷掉的只会是那些庸庸碌碌之辈。
就像这套包罗了天地之机的密码通信系统，钟粟能够头一个想到自己，这就是一种殊荣，也是一种朝廷对自己的信任。
虽然通信系统本身对战争不会产生直接的作用，但通畅了作战指挥系统，无异于间接提升了战力。
这次的作战任务他已经心里有数了，差不多就是一次孤狼行动。
看似危机重重，但其实危中有机。
铁鹞子军是大宋军队的噩梦这一点不假，但种师道并不害怕，他有自己的作战思路。
现在朝廷突然一下子有来了五千生力军，带来了他从未见过的大杀器，虽然暂时并没有见识到这些大杀器的威力，但钟粟出品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就算是那些抛石机之类，显然已经经过了改良和加固，想必威力也大了不少。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生产假设兵团的一处训练场，时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有时还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
想要彻底瞒住，已经是不可能了，熟悉一番终归是有必要的。
等到军士大体熟练了操作，一场针对西夏的行动就要立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