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 权力之争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别说是赵佶了,大宋的读书人都知道这句话。
理论上当然是没错,可又有谁能够打出这种教科书式的经典战例?
恐怕孙武再生,也无能为力。
书上是这么说的,其实也就是一种经验总结,不代表真的能够实现。
钟粟今天提到这个,赵佶有一丝惊喜,也有一丝失望。
惊喜的是,或许钟粟真有什么好的想法。
失望的是,这句话的确足够经典,但恐怕真没有什么用。
“官家应该知道,女真人蠢蠢欲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目前的情势,终有一日会对契丹构成威胁。
到了那时候,我们大宋的机会就来了。”
钟粟说完,赵佶目光炯炯,听着好像很有诱惑力。
“继续说,这机会——”
“官家,你想啊,等到女真对契丹全面出手的时候,我大宋自然可以在此时提出赎回幽云十六州,契丹到时候必定内忧外患,那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钟粟觉得,赵佶已经差不多上道了。
“可你不是说要武力夺取吗,怎么又说要赎回?”
笨啊,石匠皇帝就是笨,对这种阴谋阳谋之类的实在没什么天赋。
“官家,赎回只是借口,赎金到时候给个一百贯就行了。
我们大宋就担心让答应,只要契丹不答应,那便发兵攻打。”
赵佶听得哭笑不得,太会趁火打劫了,也太不地道了。
一百贯赎回幽云十六州?契丹还不如白送算了。
这能叫赎回吗,简直就是欺负人。
虽然这时候契丹也是咎由自取,可毕竟有之前的兄弟之盟在,如此而为,完全就是要撕毁协约。
“官家不必在意太多,要知道,契丹已经从我幽云十六州榨取了多少油水,不跟他们收取租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所谓的兄弟之盟,那只是一个说辞而已。
还是那句话,做哥哥的一直要向弟弟纳币银,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如果不是后来契丹被女真给灭了,这租金他非收不可。
不过被女真灭了也罢,继承了契丹的财产,自然也要继承契丹的债务。
到时候和女真收取,也没什么不可。
只是这话,钟粟现在还不想说,免得吓到了赵佶。
“收租金?”别的话赵佶也听到了,但这三个字让他觉得格外长精神。
大宋什么时候能有这一天吗?或者说,在他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些吗?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在自己的手里实现,那自己岂不是要变成仅次于太祖的人物?
回头看,崎岖坎坷;向前看,烟水茫茫。
还有就是,如果真按照钟粟的说法,撕毁协约自然不可避免,大宋有这样的底气吗?
自己如果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会不会被后人骂个半死?
好像不至于,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想想契丹这些年,如同血吸虫一样榨取着大宋人民创造的财富,他也觉得来气。
可如果说直接对着干,甚至要收取利息,他总觉得里面透着不靠谱。
伐谋伐交,听着不错,可最多也就是能够占据舆论的制高点,采取道德绑架的方式。
如果这些上策最终效果不明显,那只能是兵戈相向。
赵佶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钟粟这些年又是搞火油精,又是建军校建火器监,原来真是要扎扎实实打一场。
可武备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粮草。
他恍然大悟,生产建设兵团的建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除了这些直接相关的,还有粮草的问题,钟粟也是一直在设法解决。
现在有了高产作物马铃薯、甘薯之类,加上生产建设兵团的建设,粮草的问题突然变得简单起来。
对了,还有军校的天子之兵,那可是从大宋精锐部队西军中二次遴选出来的精英,显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想到了这些,赵佶只觉得一阵热血狂涌。
哪个帝王不好大喜功,说没有,那是办不到,没条件。
如果真的拥有了强大无匹的势力,谁不想征战四方开疆拓土?
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成功了。
不说大宋的,哪怕是后世的史书,必定会记载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钟粟也不指望赵佶能够心如磐石地支持抗击外族的事业,他能够做到不掣肘其实已经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反复向赵佶灌输这种思想,让他不断被这种热血思想熏陶。
“老钟,说说吧,你现在还需要什么,朕会尽量设法满足于你的。”
赵佶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倒是不必,只是今年是高产作物推广的的第一年,官家在这件事情上,还是要大力支持的。”
“钟卿请放心,此事不管是遇到什么,一定要确保高产作为的种植。”
赵佶现在才算是完全下定了决心。
其实钟粟还是有点儿担心,宋神宗只是一开始也是极力支持王安石变法。
为了让王安石变法彻底而顺利地进行,宋神宗甚至都上演了帮助王安石打压对手的戏码。
可惜的是,改革事宜最终虎头蛇尾,宋神宗始终还是被勋贵给打败了。
此后,王安石失势,司马光掌权。
司马光上台之后,对于王安石制定的政策,采取了最为懒政的手段。
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只要是和新法能够扯上关系的政策,司马光直接一刀切,采取了一律废止的做法。
当然,对于执行新政的人,不管道德人品能力,也一律高压打击,小时候砸缸救人的英雄气概显然已经消磨殆尽。
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大宋的百姓又得吃两边苦。
钟粟可是看得很清楚,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可能消灭朋党之争,以便于消除那些可能冒出来的掣肘人物。
曾布这人,钟粟也看了资料。在后世的记载中,他还真是一个反对朋党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钟粟一直以来并没有对曾布做什么。
至于章惇,那更是自己的队友之一。
其实说来说去,朋党之争其实是权利之争最激烈的一种状态,否则就不会出现因事对人的情况。
钟粟当然无心权力之争,所以他只有消灭了朋党门户之见,才能更好地办好大宋的事情。
如果说对他也要归类,他大概算是无党派人士,曾布和章惇现在也是。
为了一门心思做事,他还要更加坚定赵佶的的心思,让赵佶实现石匠皇帝向一代明君的华丽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