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忆秦娥
诗会最后一轮角逐申时准时开始。
这次的主题由洪六宣读，事实上，钟粟也猜到了几分。
诗会举办的初衷是因为赵佶对汴京大学学田的风光非常喜欢，赵佶也明白，学田的成败对大宋的命运意义重大。
鉴于这些原因，最后一轮的主题自然是围绕汴京大学学田展开。
钟粟注意到，进入最后的一轮的学子只有十二个人。
大浪淘沙的生存法则在这里同样适用，这十二个人只要没有什么猫腻，显然代表了汴京学院系的最高水平。
一眼看去，小雷子、李纲两个居然都赫然在列，还有一个钟粟不熟悉的学子。
这就有点意思了，赵明诚和李迥也在，这两方人现在彻底玩起了对手戏。
钟粟倒是并不在意，太学再怎么没落，但底蕴还是很深厚的，汴京大学才才一两年，而且生源差不多算是太学挑剩下的。
这样一来，想要在诗会上赛过太学一头，这种可能性近乎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
不过最后一轮仅有十二人参加，汴京大学能够获得两个席位，其实已经出乎意料。
太学显然牛了很多，除了赵明诚和李迥之外，还有四人也进入了十二强。
这样一来，十二强太学和汴京大学就占去了九个席位，其他小的书院仅仅获得三个席位。
对于这样的分布，没有人觉得意外。
如果说有点意外，那就是少数人总感觉汴京大学的这三个席位似乎多了点儿。
李纲和小雷子算是汴京大学文学院的佼佼者，但知名度显然差了一些。
这时候的赵明诚虽然没有娶到李清照，但显然已经小有名气。
哪怕所写的诗词旗鼓相当，赵明诚凭借者名人效应，评委们恐怕也会另眼相看的。
最后一轮大概是为了考验一把学子们的水准，限定在主题公布后的一炷香时间之内完成诗词。
而且为了避免枪手作梗，十二人被单独安置在十二张桌子跟前。
虽然这样做显然有损诗会的形象，但为了公平，礼部最后还是这么干了。
钟粟猜测，李格非这样做，也可能是为了因为自己的侄子也参加，所以才有这样的决定。
现在几个人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时而扫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种乡间山野风光类的，最多还可以带些丰收要素的主题本来是很好写的。
但真因为好些，绝大多数的套路都已经被前人写烂了。
想要再写出一些新意，实在太有难度了。
当然如果只是想完成诗词，随便穿凿附会一番，别说一首了，十首八首都没有问题。
可既然是最后一轮，这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候，谁都不会放松。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所有人都在限定时间完成了诗词。
这种同题材进行比较的评判显然是个技术活，钟粟知道自己没这个能耐，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十二个人不可能有太次的，想要迅速评判出优劣，还是很有难度的。
七八个朝中诗词耆老指指点点，恨不得把下巴上仅剩下的几根虎子捻短。
如果按照资历来看，苏东坡有绝对的资格进入评委之列，只因为他是汴京大学的，所以为了避嫌被排除出去。
“老苏，你绝对哪一首可占据魁首？”
苏东坡和钟粟站在展示架跟前，钟粟小声地问道。
“毫无疑问，自然是这首《忆秦娥》了。
钟先生，不是我破冷水，这次的诗魁显然是太学的了。
原以为赵明诚应该高居榜首，没想到另有其人，真是意外啊。
不过看来看去，这首《忆秦娥》和之前他所做的词相比，显然有一些差异。”
苏东坡淡淡地笑着评判道。
钟粟也没有因此而失望，差不多是意料中的事情，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这首《忆秦娥》他反复吟诵了几遍，总感觉到很是熟悉。
可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再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忆秦娥
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钟粟和苏东坡在琢磨，几位评委也在仔细斟酌。
最终，评委们总算形成了一致的意见。
不过这只是他们的的想法，既然是最后的评判，赵佶的意思才是仲裁的结果。
“众位都是我大宋诗词大家，说说吧。”
赵佶一边看，一边问大家的意见。
“我等窃以为，这首《忆秦娥》心与物融，情与景合，形神俱佳，似乎可位居榜首。”
曾布躬身说道，他作为第一宰相，他也是文臣的代表人物，当然不会谦虚。
“的确如此，朕看来看去，也觉得这阙《忆秦娥》虽有寂寥落寞之态，但气机流转，元转自如，堪为榜首。”
“官家圣裁！”
听到赵佶没有提出异议，所有评委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意见一致，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定下第二第三，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对了，这阙《忆秦娥》是何人所写？”
赵佶突然发问。
“回官家，是太学生李迥的。”曾布有压低声音说道，“李迥是礼部员外郎李格非子侄，我等原本怕官家觉得有维护同僚之意，现在官家也觉得没错，我等就放心了。”
曾布说完，笑着等待赵佶的话。
“无妨无妨，举贤不避亲，太学生中，不少都是官宦之家出身，如果都要避开，那诗会还不如不办算了。”
赵佶这话其实就是一句定心丸，曾布这些人现在算是彻底放心了。
“陛下所言甚是。”
国子监一名老学究慢吞吞地说道。
“这样吧，诗会就是诗会，别搞得像殿试一样，其余等次，钟卿看着决定，朕就不掺和了。
李格非这个子侄倒是不错，朕要见他一面。”
赵佶说完，看到评委们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洪六便憋足气力，向着还在小声议论的学子们喊道：
“《忆秦娥》李迥何在，官家召见……”
别说李迥了，其实已经有不少自我感觉良好的学子都在默默等待，他们觉得当今天子无论如何会召见几人。
洪六刚喊完，一名气宇轩昂的学子便走上前来。
“小子有罪，请陛下责罚。”
说话的真实李迥，他见到当今皇帝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fěisUZw·
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瞬间实话，尤其是曾布这些评委。
这小子难道是傻子，能够一睹天颜，必定是好事，怎么来了这样一句开场白？
难道太学生都流行这样的开场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