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有钱就是任性
春寒褪去的非常突然，风中马上便夹杂了一丝暖意，汴京大街上的树木似乎一夜之间便抽出了无数的嫩芽。
踏春的时节算是真正来临了，汴河两岸微风拂柳、春草碧丝，一派生机。
已经解冻的水面上，时而荡漾过一座游船画舫，飘过一缕歌声。
可以想象，到了晚上，才是各色画舫竞技之时，丝竹齐发管弦同鸣，花灯迷彩笙歌荡漾，又是另一番景象。
除了这些高端人士的玩物，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小船，时而夹杂着脚夫的吆喝声。
两岸的青石板路上，穿着圆领长衫摇着折扇的公子王孙、身材婀娜轻纱罗衣的豪门名媛，都不约而同地走出了最优雅的姿势。
淡淡的树荫里，早就被无数的小摊贩占据，除了各种小吃零嘴香饮子，甚至还有挑担卖汤饼的。
……
钟粟和小然并肩而行，默默享受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
转过一处玩杂耍的，眼前出现的卦摊引起了钟粟的注意。
卦摊的主人居然是好久不见的老道吴复古。
钟粟不记得这老家伙是哪一年离开人间的，但看吴复古现在的样子，头发胡须全白，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似乎已经摆脱了尘世的束缚。
可他没想清楚的是，吴复古这时候在汴京算卦是几个意思。
“老道算准了钟侯会在今天出现，没想到还真被我等到了。”
吴复古也不客套。
“仙长为何云游至此？”
钟粟有些纳闷地问道。
“云游四海，四海为家，此处彼处，有何异同。
老道今日来等钟侯，是有一件事情相告。”
吴复古一脸的古井不波。
“仙长有何指教？”
“东坡居士时运已至，钟侯如有机会，可以向当今陛下言说一二，或可荣归汴京。”
吴复古这么说到底有没有根据，钟粟并不了解。
对于道家那一套说法，钟粟觉得倒是可以批判接受一部分。
姑且不说别的，对于中国古代化学工业的发展，道家起到了强有力的推动作用。
对历史稍稍涉猎一些，便可知道道家不仅仅是在炼丹时偶然发现了火药。
不少人都知道淮南王刘安发明了豆腐，其实那是他追求长生的副产品。
当时他在八公山炼丹，偶然以石膏点豆汁，便出现了后来的豆腐。
耐火密封材料六一泥的最早配方同样是来自道家。
另外，道家在光学、数学、气象、天文都有独特的贡献。
最有趣的是，历史上着名的医生或者药物学家华佗、孙思邈、刘守真、李时珍、傅山等均为道教徒。
吴复古的话是有些玄乎，但钟粟却知道，苏东坡还真在这一年得到了朝廷的赦免。
虽然没有回到汴京，但也至少不需要在岭南受罪了。
按照现在自己的影响力，赵佶哪怕捏着鼻子也会答应。
但这种事情得有一个契机，那样才能做到两全其美。
钟粟不是没想过这个，只是因为事情太多，一时有些忽略。
“仙长的话我记住了，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东坡居士愿意留在汴京，还是想去别处，那就不是我能保证的。”
“钟侯多虑了，我只是他的好友，至于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言尽于此，老道就要走了。”
吴复古的卦摊都没有开张，却马上要收拾东西要离开。
“仙长这是要去何处？”
钟粟问完就觉得后悔了，这种人，下一步去哪里自己都未必能说清楚，说四海为家还真不为过。
只不过现在是北宋，如果换做元明，说不定就会飙出一句“山门一笑无拘拟，云在西湖月在天”之类的话。
“番禺，老道云游四方，独独觉得番禺热闹非凡，此次南下还可以见见苏胖子。”
吴复古便走边说，转眼已经到了街角，眼看就要消失，钟粟突然高声喊道。
“今年新酿的百日醉无比醇厚，此次携带赶路不便，下次来汴京一定要尝尝再走。”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吴复古已经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原地。
“就等你这话，还以为你这次不说了。”
钟粟一点儿也不意外，上次吴复古走的时候，果断带了几大坛的百日醉，钟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带的。
想想吴复古是道士，但同时也是一个侠道，身体素质一定在线，几大坛的百日醉必定难不倒他。
小然则被吴复古的举动吓了一跳，明明一垂垂老矣的道士，行事作风却透着雷厉风行。
“我也在等你回来，还以为你这次不返回了。”
钟粟模仿吴复古的与其说道，两人相对大笑。
说完之后，钟粟带着歉意看了看小然，本来两人约好一起春游的，这才刚刚开始，就被吴复古这电灯泡给打断了。
钟粟现在身兼多职，像这样能出来的机会很少。
小然自然明白钟粟的意思，知道他想说什么。
“没事的，仙长万里而来，理应孝敬。
仙长，既然来了，也不着急，汴京大学商业街尉迟酒楼，让钟侯陪你，为你接风洗尘，之后仙长去留随意，如何？”
小然知道这次的约会已经泡汤了，多说无益。
看到吴复古须发皆白，但却任侠好义的样子，她也深受感动，所以才忍不住说道。
“小娘子相貌姣好，但也洪福齐天，老道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和钟侯的命格都是非常之人，又能敲相识，也算是一段奇缘。
至于接风洗尘就不必了，百日醉越多越好。
这样吧，老道就不打扰两位谈情说爱了，晚间自会前往尉迟酒楼，把百日醉准备好就行了。”
吴复古说完，也不等钟粟说话，再次迅速消失。
钟粟突然笑着问小然：“刚才牛鼻子说打扰我们什么了？”
小然一怔，随即想到了刚才的话，红着脸拿粉拳捶打着钟粟。
敲一艘画舫靠近，青衣小帽的小二无比机灵，带着分寸拿捏超级到位的笑容看着他们。
钟粟招了招手，小二立刻让划船的靠近河岸，随即将一块木板搭上河堤，他当然知道，这是有人要租下画舫了。
“好大的画舫，就我们两人？”
小然有些犹豫，这么干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有钱就是任性，走吧。”
钟粟拉起小然的纤纤玉手，便踏上了画舫伸过来的木板。
两人一上船，顿时乐声奏起，钟粟觉得，这大概是大宋的欢迎进行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