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一桩旧事
尉迟宫铭和尤大官人在岭南一番讨论,始终没有什么结果。
大宋这个时代虽然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青年男女自由恋爱也不少见。
什么元夕观灯、清明踏春、端午辟邪、中秋拜月、冬至祭祖……还有各地自造的一些聚会活动,都是青年男女对眼的大好机会。
只要看对眼了,两方的家长觉得大体满意,自然会利用媒婆这种中介来牵线。
跟其他朝代相比较,宋代的社会氛围还是非常轻松的。
尉迟宫铭虽然是郡王,但他还算开明,再加上和儿女失散了几年,有时候觉得不是太方便干涉。
虽然和尤大官人扯了扯,但他其实心里明白,小然、苏婉婉的终身大事他不好干预太多。
他最后的底线就是,小然和婉婉绝对不允许同时嫁给钟粟。
郡王家的脸面还是要考虑的,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情。
尉迟宫铭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他突然感觉,前些年里,就算是面临家破人亡,也能出手果敢。
现在可好,一想到面临的情况,他发现束手束脚的,该不会是钟粟这小子是自己的命中克星吧?
都说丈人女婿是仇人,看来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尉迟宫铭最可气的是,两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罢了,自己这个儿子是钟粟的铁杆粉丝。
有时候觉得,这小子简直就是欠打,而且还是那种缺少社会毒打的那种。
可偏偏尉迟宫铭又无能为力,他可是郡王,是家里真有王位需要人继承的那种,怎么能让儿子处于失管状态呢?
“郡王,那该怎么回信?”
尤大官人试探着再次问道。
“回信?”尉迟宫铭犹疑着,该怎么说,又能说什么?“算了,不回了,老许自有分寸的。”
尤大官人点了点头。
“郡王,惠州那边想着何文运父子闹腾得厉害,但他们又和钟先生有关系,您看这事情……”
尤大官人这次问得更加小心。
只要是商贾,必然会形成竞争。
尉迟恭铭在岭南的基业规模很大,在惠州当然有自己的经营。
可自从钟粟了惠州之后,居然很快挤占了一部分尉迟恭铭的份额。
现在他虽然去了汴京,但铁娃、墨家、何振这些人却照样把持着惠州,尉迟恭铭的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尤大官人主要负责的就是惠州的业务,现在是越干越窘迫。
尉迟恭铭当然明白尤大官人的意思,是疯狂竞争一把,还是选择做缩头乌龟,这就是目前可以选择的两条道。
本来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考虑的意义,不管是从那个方面看,堂堂郡王遇到的竞争对手,怎么都不会示弱。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钟粟反而成了对手。
最有意思的是,尉迟恭铭做事非常低调,钟粟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早就触动了尉迟恭铭的利益。
钟粟都不知道,何振这些人就更不知道了,他们只是沿着钟粟开辟的道路前行而已。
至于修筑这条路时都填埋了什么东西,就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
“算了,差不多都算是自己人了,还想那些干嘛?”
尉迟恭铭几乎都没有犹豫,就回答了。
尉迟恭铭选择继续在钟粟前面上不,尤大官人也猜到了一些。
一方面是面对的是钟粟,另一方面,尉迟恭铭家大业大,还真不是太在乎惠州这点小利益。
再说,钟粟可不是单纯的赚钱,他的钱不少都投到了书院。
再说,儿子小雷子也在罗浮书院读书,还被书院中的人照顾有加。
除非尉迟恭铭铁石心肠,否则一定不会选择和钟粟作对。
就算不说这些,如果真要和钟粟作对,不动用底牌,尉迟恭铭还真没什么把握。
可如果双方都动用了底牌,那一切都会暴露,这不符合尉迟恭铭的风格。
迟早要两家变成一家的,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尤大官人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也不再多说,默默退了出去。
剩下了尉迟恭铭一个人后,他感觉到自己无比孤独。
明明有儿有女,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甚至天各一方。
他在想,如果当年不发生那些事情,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结果?
可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了利益,尉迟恭铭家族甚至和朝廷发生了极其尖锐的冲突。
只是此事两方面的知情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当今官家赵煦这些人,反而并不了解情况。
但赵煦不知道,却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知道。
只是因为此事不少人都仅仅是怀疑,加上有些事情直接犯了朝廷忌讳,所以时至今日没有人提起。
可没有人提起,尉迟恭铭更加坚定地认为,这极少数的几个人,恐怕都是在蛰伏待机。
如果有了合适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的。
到底有谁,尉迟恭铭不知道,但他一直在默默探查。
他也有过一些怀疑的目标,但也只是怀疑,还需要一一排查确定,还不能打草惊蛇。
这样一个排查的过程非常费劲,可不做是不行的。
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比老许要适合。
老许一直以来主要在汴京活动,加上他又身怀武功,必要时可以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尉迟恭铭前思后想一番,本来这一切也许就过去了。
几十年之后,谁也不会记得这件事情,谁都不会去考虑哪些事情。
可钟粟的出现,成了其中最大的变数。
他最想不明白的是,钟粟怎么会会发现那个地方,并且拿到了一些东西。
一开始他非常警觉,甚至觉得是有人动手了。
老许也有些慌,动用了大量手段调查了一番。
可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想不到的。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钟粟是知情者,而且钟粟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直接就发现了那个地方。
这样的结果,让尉迟恭铭和老许都觉得不可思议,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本来他们还因为这件事情有些不安,但好在钟粟并没有继续贸然行动。
所以尉迟恭铭和老许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了。
尉迟恭铭一想到这些,觉得头都要大了。
他喃喃自语着,早就是一桩旧事了,难道总有一天会被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