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营造秘术
将作监内，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书案附近，杂七杂八地摆放了一些书籍。
这倒不是最显眼的，搞研究的人多摆放一些书籍也很正常。
最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屋子之中最多的就是各类建筑设计的模型，有些具体是什么，一般人反正看不出来。
不了解情况的人一看，只觉得无非就是各种卯榫结构的排列组合。
其实这只是外行看热闹，这里集合了墨家的精华设计理念，杨九间目前就是墨家最顶级机关术设计者继承者。
除了建筑、桥梁、家具这些设计之外，还有不少甚至是武器方面的设计。
杨九间最为遗憾的是，鲁班当年设计出的可以在空中飞几天的那种木鸢始终没有线索，他一直想尝试弄出一款复刻版，但实在是太难了。
当然，在自己编写的《营造秘术》一书中，过于神奇的设计和武器级的都是不能写进去的。
这本书虽然叫秘术，但其实也是要广泛发行的，有些东西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旦泄露出去，恐怕会造成天下大乱的，那时候说不定自己就要身首异处了。
杨九间太明白这个道理了，身在官场这几年，他接触到了很多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但如果说因此让墨家的精髓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磨灭，他实在不甘心，所以他选择了来到将作监，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施展抱负的机会。
而且借着这样的机会，他可以充分利用职务之便，继续钻研一些未解的难题。
墨家的式微让他痛心疾首，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他个人的努力虽然对墨家稍稍有点改观，但实在太有限了。
可两件事情的出现，让他产生了新的想法和希望。
他是另外一名将作监少监，顶头上司是将作监大监李诚。
李诚在有一天突然告诉他，要把自己的学识进行一番整理，在前人的基础之上，形成一部几乎没有瑕疵的《营造法式》。
虽然达到完美是不可能的，但有这样的宏愿，那就意味着做出一番成就，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两人是亲密的合作伙伴，经过多年共识，李诚已经没有门户之见，便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九间。
杨九间深受震动，他意识到，墨家衰落已经不可避免，但自己似乎也可以做点什么。
既然李诚要完善《营造法式》，那自己同样也要有所作为。
起初，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想法，可后来的一件事情，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那就是在惠州遇到了钟粟。
之前，不管是杨九间，还是墨家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自己，再也没有人能够懂得墨家技艺。
可钟粟一出手，就是他们墨家始祖之一鲁班创造的鲁班锁，这让他们始料未及。
民间的土木工多如牛毛，想做出这样一件东西恐怕是不可能的。
杨九间觉得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从钟粟那里一打听，才知道钟粟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师傅，他的师傅似乎还跟某些墨家相关的高人有来往。
但这些神秘人物，墨家这么多年居然一无所知。
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墨家的牛人存在，只不过有什么原因他们从来没有出现。
杨九间也觉得，这些人一旦出现，拥有的实力足以把他们墨家目前的顶级人物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所以他开始认定，钟粟的出现绝非偶然，那是高人在向墨家传递信息。
鉴于这些原因，他决定一定要做出一点事情，如果能够拿出一本着作，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其实，他真正要完成的着作有两本，一本阉割版的是可以用于刊行于世，另一本完整版中有很多惊世骇俗的设计和发明，只能私下整理出来，算是对墨家精髓的传承。
现成普通墨家技艺倒不是问题，稍稍整理就可以了，但那些精妙的东西就不同了。
他从过年之前到现在，苦苦研究的就是墨家精妙黑科技的商用和民用化，这个过程可不简单，但杨九间觉得不管有多么艰难，他也要完成。
经过这些时间以来的辛苦努力，他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只是工作量的确大了些，估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一天他实在累了，便半躺在胡床上歇息，敲李诚就来找他了。
李诚一进门就说道：“老杨啊，没打扰到你吧？”
两个人已经非常熟悉，早就没有了称呼职务的习惯，有时候更像是好哥们。
“没有没有，敲今日有些疲倦，你来得正好，说说你的五侯府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九间坐直了身子，略带疲倦的眉头稍稍有所舒展。
“就那样吧，图纸已经完成了，只要等到官家点头，工部的批文也就来了。你也知道，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工部那里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给你透露一点，其实建造用的材料都已经准备了不少，只是不便提前张扬，这也是官家的意思。”\0
“原来如此，可惜我现在这个情形也脱不开身，如果真有需要的，你说一声就行。”
“少不了你的，图纸都是我们一起绘制的，到时候恐怕有些地方还需要商榷的。”
杨九间听了点点头，他自然明白李诚的话，随后又问道：“你今天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被你猜到了，还真有个事情，得向你请教。”
李诚笑笑说道，他自然知道杨九间和钟粟的一些渊源，这个还是杨九间亲自告诉他的。
“你我还客气什么，有话尽管说。”
“是这样的，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我也没告诉你，钟粟来汴京了，上次来待了没几天就会登封过年去了，这两天又从登封回到汴京了。”
李诚突然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都出问题了，说话也变得啰嗦起来。
杨九间一听李诚的话，猛然在胡床坐着的人一下子站起来了。
“你说得可是惠州铸钱监大监钟粟？”
“不是他还能有谁，现在也就是他能让官家踌躇满志。老杨，这小子究竟跟你们墨家什么关系，我总觉得非同寻常？”
“那你还真是高看了我，我都觉得他非同寻常，更想知道他跟我们墨家有什么关系。”
杨九间一提到这个，他马上想起了当时和钟粟刚认识时的情况，他不是没有问钟粟和墨家的关系，但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很是失望。
“当时听你简单提到了一句，也没有留意，没想到连你也不了解情况。”
对于杨九间的话，李诚是完全相信的，他知道杨九间没必要骗他。
随后，他也把这一段时间有关钟粟的事情告诉了杨九间。
虽然结果然他有一些失望，但他觉得还是有所收获，那就是他更加确信，钟粟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他也算是明白了，赵煦能够重用钟粟，自然是看到了钟粟的不凡之处。
之前有炼铜，后来又铸币，再后来的现在，又开始烧制火炉开采煤炭。
这就意味着，以后赵煦还会更加重视钟粟。
李诚离开不久，杨九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房中疾走了几步后，他立刻放下了手头的着述活动，果断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