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密室烧人
黎明前的黑暗,山风寒凉,殷如歌迅速观察周围环境,大概这里便是这个山洞地宫的另一个出口。虽然不知道这里通向何处,但这会儿也并不是离开的时候。
“卢璐,你怎么样?”殷如歌一路扶着卢璐,一边观察卢璐的情况。
“好像……好多了……”卢璐才发觉,不过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她的身体,好像比刚才还要有力气,“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中了蛊毒吗?”她还记得阮一贤将那蛊虫放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阴狠之色,得不到她,便想要毁了她。
不过,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宁死不屈。
殷如歌轻笑一声,看来她的血,真的可以解毒,总算让目前的局势有可以控制的出口了。
“现在我们去哪儿?”卢璐问。
殷如歌冷眸一冷:“绕回去,除了那些蛊虫。”
*
天渐渐破晓,司徒易峥终于在晨光中醒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司徒易峥猛地一个激灵起身——周围,竟还是昨夜歇息的临时收拾出来的村长的院落。
脑海中很快浮现出昨晚绥峰拦住他的场景,他好像几度要闯过,都被绥峰拦住,最后他浑身无力,竟是被绥峰下了迷药。
该死!司徒易峥攥紧了拳头,立刻起身,取剑便要出门——殷如歌去了花溪谷,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青蕊听到动静,忙推门而入:“王爷,您醒了?”
“绥峰呢?”司徒易峥显然还是气得不轻,沉着脸,若青蕊此刻是他的丫头,只怕都要被他训斥。
“绥峰昨夜怕您冲动,才出此下策,您可别怪罪他,”青蕊忙道,“他已经代替您去了花溪谷,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救到小姐了呢。您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过小姐也很聪明的,就算有危险她也能应付得过来。而且,其实昨晚,小姐也是怕让你担心,才没告诉您她进谷的事的……”
“如歌?”司徒易峥冷冷的面色终于有了些缓和,将信将疑地看向青蕊,“她真的是这个意思?”如歌关心他?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媳的事了。
“对啊,”青蕊道,“其实小姐很关心王爷的,她……”青蕊忽然住了口。小姐偷偷用血给王爷治疗寒疾的事情,小姐交代了不能让王爷知道,那就不能说。毕竟,小姐也不想让王爷担心。
“她怎么了?”司徒易峥却感觉敏锐,追问。
“她特意把奴婢留下来,就是怕王爷担心,”青蕊道,“要是您实在不放心,今日再进谷也不迟。”
司徒易峥深邃的眼眸在青蕊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的观察力再强不过,青蕊终究还是有事瞒着他,而且还是关于殷如歌的。不过,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司徒易峥冷冷地“哼”了一声:“也好。不过绥峰这小子敢给本王下迷药,看回头本王怎么惩治他!”
青蕊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司徒易峥将将用过早膳,城里运粮食的也到了。青蕊正疑惑怎么效率这么快时,押运粮食的队伍对着司徒易峥齐齐跪下:“主子,我们来晚了!”
“不晚,”司徒易峥抬抬手让他们起来,“你们一部分人留在村里等候消息,另外一部分人,随我进山谷!”
*
晨光渐起时候,殷如歌和卢璐终于摸索到了关着蛊虫的密室附近。彼时殷如歌已然从地宫的另一个出口绕返来,打晕了几个守卫,和卢璐一起换上了守卫的衣服。
好在这里的守卫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换了身行囊的殷如歌卢璐除了瞧起来身材比较纤细以外,一时间也没有引起巡逻之人的怀疑。所以她们一路进展都很顺利。
“就是这里……”卢璐忽然停下,指着斜前方的一面石墙道。
密室很隐蔽,在修建得十分整齐的密道中间,前后左右几乎一模一样的砖石门,建在两盏同边上几乎一样距离的壁灯中间,若不是因为卢璐被阮一贤带到过这里,殷如歌光凭自己的眼力,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门道来。
殷如歌才想上前,卢璐一把抓住她:“姑娘,这里头可都是蛊虫,你想好怎么对付它们了吗?万一你也被咬伤……”
“无妨,”殷如歌给了卢璐一个安慰的眼神,“我自有办法。”她的血既然可解蛊毒,就不怕这些蛊虫来咬她。而且,她身上正好带着司徒易峥之前给她的嗜蛊散,本来是要来对付如懿身体中蛊虫的蛊主的,想不到在这儿也派上了用场。
“谁在那儿!”
就在这时,巡逻的守卫忽然发现不对劲,警惕地看向殷如歌和卢璐:“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
殷如歌盯着那两人,却并不答,只用一双冷眸紧紧地盯着他们。这地宫里几乎没有女人,她没有学过变声,如果她出声,就会立刻暴露。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然后凶神恶煞地赶过来:“你们两个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怎么……”
两名守卫的话含在喉咙里半点也说不出来了,只因他们走近殷如歌的时候,殷如歌二话不说,手中早就捏好了的匕首立刻划过两名守卫的脖子。
见血封喉!
守卫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倒在了地上,看得卢璐顿时睁大了眼,越发想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物,既会解蛊毒,又会杀人,还不带手软的……
殷如歌迅速将二人拖到暗处,这才来到密室门口,按下密室的机关,并迅速退至一边。好在殷如歌警觉,门内迅速射出几十支威力极大的冷箭,嗖嗖嗖嗖直击对面墙面,竟生生射出许多眼儿来。可想而知,若是方才殷如歌没有让开,此刻只怕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殷如歌瞧了眼地上的冷箭,都是些制作精良的短箭,箭头上都淬了毒药,莫说被这么多箭射中,就是被射中一支,没有解药也是没命。留了个心眼,殷如歌捡起一支箭收了起来——带回去,给司徒易峥看看。他是雪庐公子,极通医理,给他看看是什么毒,弄出些解药来,万一以后要用呢?
密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殷如歌闪身进入密室,饶是见过诸多场面的她也愣住了——密室很大,很高,大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放满了一个个大木箱子,足足有二十多只箱子堆在一起,“嗡嗡嗡嗡”的声音提醒着殷如歌,这里头装的,全都是蛊虫!
这样的蛊虫,放一只出来,都会要一个人的命,这间密室里的蛊虫,简直可以毁掉一整支军队!
既然是木箱子,那事情便简单得多了!殷如歌掏出火折子,打算一把烧了所有的木箱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动静。
“殷如歌!”
熟悉的声音传来,殷如歌转身,便看到卢璐被血刃抓在手里,一把长剑抵在卢璐的脖子上:“放下手中的东西,否则我杀了她!”
而他的身后,站着一身红衣谪仙一样的国叔司徒淼。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正微微地眯着,盯着她手中的火折子。
司徒淼的身后,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卫兵,堵得门口严严实实,早已没了退路。
原来这便是天盛人人传颂的殷家嫡长女殷如歌,怪不得她如此冷静果决,杀人都不眨眼,原来是上过战场早就看惯了杀戮的人。卢璐这会儿才知道殷如歌的身份,却来不及感叹,只道:“殷大小姐快烧了这些东西!我既中了蛊毒,已然命不久矣,你不必管我!”
殷如歌手中举着火折子,看了看手中举剑的血刃,又看了看并不挣扎的卢璐,再看一眼好整以暇看戏的司徒淼,耳边充斥着蛊虫乱叫的嗡嗡声,形势一触即发!
可是她并未慌张,她手中的火折子只要点着了,这间密室便不可能成为为祸天盛的武器。
她站在那里,一双冷眸中泛出的冷静,让人觉得一切规则和讨价还价在她面前都是那么空洞!
“王夫人,只怕殷大小姐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你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司徒淼开口道,“你不如劝劝殷大小姐放下手中的东西,这样大家都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丑妞,还在花溪村等着你呢……”
“什么?”卢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意外,她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原本就要触摸到死神的衣角,卢璐以为自己就剩下十九天的寿命,想着此番如果能和殷如歌一起逃出去,还可以和丈夫女儿过上几天日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一遭,虽然有些遗憾。
可是现在,忽然被告知她身上的蛊毒被解了,她和孩子还有丈夫的日子还长,可若是殷如歌动手烧了密室,她的命,便会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这样的冲击,卢璐并不是一个圣人,她动摇了。驱使她动摇的,并不是她自己能活多久,而是,她想见丑妞,不想让丑妞以后成为一个没有娘的孩子……
“而且……”司徒淼走到血刃身侧,看着殷如歌,话却是对着卢璐说的,“王生也在我们手里。殷如歌,这一家人的性命,可就看你的了……”
“可是我若放下这火折子,我们两个,都离不开这里,”殷如歌定定地看向司徒淼,话也是对着卢璐说的,“来之前,我已经交代我的人,把丑妞保护起来了,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你不放下火折子,你一样离不开这里……”司徒淼轻笑,“而且,你的易王,也在往这里赶。如果你放下它,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留他一个全尸……”
“国叔未免也太自信了些,”殷如歌道,“何况易王与我还未成亲,并不算我的易王,你拿他,根本就威胁不到我。不仅如此,你拿我也威胁不到他,毕竟他还有个相好的,答应同我成亲,不过是为了堵上喜塔腊的嘴罢了。如果我撕了,他正好有借口可以直接迎娶他的相好的。国叔,你的算盘,终究是打错了。”
“是吗?”司徒淼笑意愈甚,“原来,我的乖侄子是这么跟你说的?相好的?殷大小姐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相好的存在?他身边,除了你,可是再没有什么相好的了。若说真有,那也是失去记忆以前的你……”
殷如歌皱眉,司徒易峥所说的相好的,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这么说,司徒易峥当日特意到殷家求亲,也并不是为了打发喜塔腊,他对她说的,承诺的,原来都并不只是交易,而是真的?!
可是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若是如此,司徒易峥今日便不会到这里来冒险。看司徒淼今日的架势,很明显是布置了天罗地网,她殷如歌才不是最大的鱼,他最终想要灭的,是司徒易峥!
就在殷如歌愣神之际,司徒淼忽然飞身上前,意欲夺下殷如歌手中的火折子,殷如歌早有防备,抬手一挥,便将手中的火折子丢向其中一个木箱。
她观察过了,那木箱子为了透气,并没有用的很厚重的木板,看起来更像是透气的纸箱子,只要着了火,势必点燃!
可那火折子点燃了一只纸箱子,便是将其中的蛊虫放飞了出来。那可是咬一口便会中蛊毒的危险虫子!
司徒淼大骂殷如歌“疯子”,放弃攻击殷如歌,转身便朝密室外而去!
血刃等人一看不对劲,亦立刻转身而逃!
殷如歌冷笑一声,都是些怕死的人,还跟她谈条件!死过一次的人,无论拿谁的命来威胁她,都不管用!
只不过,殷如歌回头看了眼缓缓关上的密室的门,看来司徒淼是想要把她困死在这儿了。
密室里的火一烧起来便灭不下,飞虫四散飞舞乱窜,嗡嗡嗡嗡之声越发激烈,伴随着噼里啪啦被火烧灼的声音,刺鼻的昆虫燃烧成灰的味道呛得殷如歌眼泪都要下来了。她退到门边,试图寻找可能的机关砖石,却发现无论她怎么摸索,都无济于事。
她本来在赌,赌司徒淼会不会把她这个他花了十年养起来的药人丢下不管。事实证明,是她赌错了。
也许,她也只是司徒淼的一个实验体,还有别的药人,也说不定呢?
难道今日,她就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