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向我摊牌
此刻的世界对于萧晴来说，就像暗夜下平静的海。
漆黑，冰冷，孤独，死寂，毫无生机，甚至还有一种因空旷和广漠带来的难以名状的虚无感。
夜空如墨，海水如墨，远处的天与海已经没有分别，一切都是漆黑一片，光明消失了，世界已经落下了帷幕。
在这由无边的黑暗组成的世界中，唯独凝视黑暗的这双眼睛不是黑暗的，因为这双清澈眸子中的光芒并不来自外面的世界，而是来自于那颗心。丽丽小姐说的没错，她还没有放弃。
“看来是我大意了，”丽丽小姐淡淡的说道，“支撑你的论点不止那三个。”
没错，不止那三个。这就是萧晴眼中的光芒没有被黑暗所吞噬的原因，她还握有底牌。
“但我却不想去寻找了。”丽丽小姐椅着杯中的红酒说道，“我会让你自己摊牌的。”
丽丽小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凝视着萧晴慢慢说道：“公主殿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有些残忍呢。”
一架华美的三角钢琴凭空出现在大殿中，丽丽小姐手握红酒走到了钢琴旁，她先是优雅的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将酒杯放在一旁，慢慢坐了下来。
“游戏继续。”丽丽小姐理了一下滑落到耳边的长发轻声说道。
纤纤玉指攀上了琴键，很快一段优美的乐声行云流水般出现在大殿中。旋律优美极了，就像是月色下湍湍流淌的小溪。
“这是第一首乐曲，”丽丽小姐边弹边说，“夜归人。”
每一个人都在静静地聆听。这些地球精英中不乏鉴赏音乐的行家，甚至还有佐藤惠子小姐这样本身就是搞音乐的艺术家，但她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这动人的旋律仿佛不是由耳朵进入心田，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之中。每一个人的灵魂都与这首叫做“夜归人”的曲子产生了共振。
这一刻，大殿内并没有全息影像出现，但众人还是透过这旋律看到了一副相同的画面：夜清冷，一弯新月默默地播洒着皎洁的光。这流水般的光倒影在一条胡同小路上，将这条小路映衬的就像是一条舞动的杏。紧接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出现了，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踏着这条由月光铺成的杏慢慢向着胡同深处走去。
优美的旋律继续流淌，就像漂浮在宇宙中缓缓旋转的星河，一切都是那样美丽与祥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优美旋律带来的内心宁静中，但萧晴却慌了，因为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画面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画面中踏着月光回家的少女正是自己，但她却不敢再听下去了！
伴随着流水般的旋律，画面也在跟着变化。美丽的少女已经走到胡同的尽头，此刻她正站在一幢小房子的门前，月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她完美的侧脸上，透过月光能够看出她在笑。
就在这时，丽丽小姐敲击琴键的速度稍稍快了一点点。
十指纷飞，画面突然变了！
月光下的少女依然在笑，但这笑容也像旋律一般慢慢变形了。
那是……冷笑！
旋律继续加快，伴随着弹琴的动作，丽丽小姐的长发上下翻飞。月光下的小溪进化为一条湍急的大河！
少女一边冷笑着一边慢慢推开了房门。
“不！”萧晴试图阻止画面中的少女推开房门的动作，但于事无补。
旋律继续加快，宛若风暴降临。
在这暴雨般的声音中，小屋内的一切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众人面前：月光从敞开的房门流入，抚摸着小屋内冰冷的地板，也一同抚摸着地板上两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就在这时，乐曲进入了最后的华彩。
每一个音符都在丽丽小姐纤纤玉指的抚慰下铿锵有力的跳跃出来，一起组成了最后的暴风骤雨！
新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了满月，但月光却是一片惨白，被月光照耀的地方无不带着一股凄凉。地上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但看着他们的少女依然在冷笑。
“够了！”萧晴几乎无法忍受。
就在这无限凄凉的氛围中，第一首乐曲落下了帷幕。
“公主殿下，”丽丽小姐的纤纤玉手重新端起了酒杯，她一边轻轻晃动手中的红酒一边轻声问道，“这首夜归人如何？”
“刚刚，刚刚……”
“那不是幻觉。”丽丽小姐盯着萧晴的眼睛慢慢说道，“当那扇门被推开后，呈现在你眼前的都是事实。”
“你，你杀了他们？”
“对。”丽丽小姐依然盯着萧晴的眼睛。
“为什么？”萧晴几乎摇摇欲坠，“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他们不配养育公主。”丽丽小姐淡淡的说道，她就好似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萧晴显然无法接受。
“不，”丽丽小姐微微一笑，“根本不需要理由。我只不过在用痛苦浇筑你的眼睛。”
“什么？”萧晴怔住了。
“那双眼睛，”丽丽小姐指着萧晴的双眼说道，“令人厌恶。尽管你隐藏的很好，但眼底的光芒一刻都没有熄灭过，我倒要看看究竟注入多少痛苦才能将这碍眼的光芒彻底抹去！”
“……一定要这样做吗？”萧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明白童话结束了，但血雨腥风才刚刚开始。
“也不一定。”丽丽小姐高高在上的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要如何去做？”
“向我摊牌。”
“摊牌？”
“对！”丽丽小姐厉声说道，“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支撑你眼底的光芒，亮出你的底牌吧！”
萧晴慢慢睁开了眼睛，两行清泪随之滑落。
“丽姐姐，”萧晴轻声说道，“你看错了，我，我哪里还有什么底牌？”
“哼哼。”丽丽小姐冷笑着说道，“公主殿下，你还真是固执。”
说完后，丽丽小姐将十根纤纤玉指重新搭在琴键上，“知道吗？我一共为你准备了三首乐曲。”
伴随着第一个音符的涌出，第二首乐曲随之奏响，又是一首有着美妙开篇的音乐。
清冷的夜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绿意的春日山野。众人仿佛站在阳光和煦的山坡上，四周生机盎然，微风正徐徐吹拂着。
但萧晴不敢怠慢，她清楚这“游戏”的恐怖之处。温柔刀，刀刀致命。危险无处不在，说不定会突然从葱茏的绿意中蹦出来！
“第二首乐曲，”丽丽小姐轻声说道，“春野回忆。”
音符缓缓流淌，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而和谐。众人都静静地聆听着，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首音乐。但与这优美旋律所不符的是萧晴的状态。她呆立在原地，眼神涣散。
好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失去？但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
旋律逐渐加快，仿佛太阳升了起来，山坡更加温暖，绿意也更加盎然。
萧晴向四周看了看，想象中的危险好像并没有出现？但她明白，丽姐姐绝不会如此简单的放过她。
就在这时，萧晴看到了美果。
这是……
萧晴愣住了。
晴儿姐姐！当看到萧晴看向自己时，美果恨不得叫出声，但她办不到。
晴儿姐姐，你，你怎么了？美果在用目光传递着这样的信息，因为她发现萧晴的眼神很不对，她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
这是……谁？
萧晴痛苦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身后这个小女孩是谁。但潜意识告诉她，这个小女孩对自己很重要！
很快，她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你，你做了什么？”萧晴忍不住问了出来。
但丽丽小姐并没有回应她，反而渐渐加快了弹琴的节奏。
好奇怪，仿佛又有什么从身体中消失了？尽管并不痛苦。
这是一首漫长而舒缓的曲子，仿佛一个人站在绿意盎然的春日山野中默默地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帷幕的时候，乐曲完结了，人生也即将完结。
“怎样？”丽丽小姐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
“……很美妙。”
“呵呵。”丽丽小姐微微一笑。
“你做了什么？”萧晴问道。
“你觉得呢？”丽丽小姐逼视着萧晴的眼睛。
一刹那，萧晴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夺走了我的记忆？”
“并不是全部。”丽丽小姐说道，“我只是拿走了你自认为最美好的那一部分回忆。正因为这样，你才可以有足够的思维与理智与我对话。”
“你可以记得这是哪里，自己是谁，而我又是谁。”丽丽小姐缓缓说道，“你也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萧晴只是不住的重复着类似的话，“为什么要这样做？”
“亲爱的，还有最后一首乐曲。”丽丽小姐轻声说道，“迈向死亡的舞步。”
“啊？”萧晴瞪大了眼睛。
“呵呵。”丽丽小姐笑了，“看来公主殿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丽丽小姐盯着萧晴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否愿意向我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