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月零落 草冬生（8）
一日日服用的汤药都是萧玥在负责，这桩喂药的事情，萧玥已经重复了几百上千遍。
早在林西湖许愿的时候，她便想过，若是母妃彻彻底底清醒过来，她和哥哥，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她的真实身份得以公之于众，她和哥哥青梅竹马的身份也足以支撑他们成为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母妃对这个家，对父王竟然一点情意都没有。
在哥哥重新迎娶李舒的婚礼上，一切都毁得干干净净了。
父王母妃死了，哥哥疯了，谢黎逃走了，谢恬恐怕早就已经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吧。
萧玥眼睁睁看着狰狞和戾气将萧璟吞噬，看着他暴虐，看着他癫狂，看着他日日酗酒，看着他将那叶婉柔日日夜夜当做是谢黎凌辱折磨……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晚霞明媚的黄昏，哥哥难得清醒的日子。
他派人前来呼唤萧玥。
萧玥坐在梳妆镜前，抬手淡淡扫眉，启唇点上绛红色的口脂，再起身穿上了那身压箱底的绯红薄纱。
刚刚装扮好，杜衡姑姑便走了进来，瞧见异常妩媚的萧玥微微愣住。
“郡主。”她极快的压下眼底的诧异，恭敬行礼。
她从来不唤萧玥公主，总是淡淡唤着“郡主”。
萧玥抬眸看着她，唇角泛起一抹冰凉的笑容，“姑姑安好。”
“陛下有请郡主，郡主快些吧。”她抬起头来，又忍不住提醒道，“郡主，您这衣裳……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么？”萧玥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额间那一朵艳丽的凤羽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倏忽飘到杜衡眼前。
一阵香风掠过，杜衡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蓦的惊觉胸口一痛。
再一低头，便见胸口端端正正的插着一把匕首，鲜亮温热的鲜血从心口溢出来，她一张口更是有血液喷涌而出。
“萧玥……”
“怎的，姑姑连郡主两个字都不愿意再唤一声了吗？”萧玥狠狠往前一推，杜衡便重重摔倒在地上。
她眉眼潋滟的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杜衡，一抬脚狠狠踩在那匕首上，匕首“噗嗤”一声穿胸而过，钉在地板上。
“姑姑好走，黄泉路上，母妃想来已经等了你许久了。”她静静的看着死不瞑目的杜衡，半晌才叹了口气，“母妃能有你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我当她女儿一场，她赐我十余年的荣华风光，最后关头了，我好歹送点礼物给她。”
萧玥抬手抚上杜衡的眼睛，抬眼看着外面的天空。
有一群白鸽从屋檐上飞过，带起一道白亮的光来，圣洁极了。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反身从床上摸出一枚药丸来，细细的碾碎了，全数撒在自己的衣裙上。
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萧玥神情一阵恍惚，似乎有万千只蚂蚁在心口处匆匆爬过，渴望和空虚渐渐盈满了整个身躯。
她抬脚往外狂奔，宽大轻薄的衣裳在风中飞扬，甜腻馥郁的香气在风中荡漾，她只觉得心中一阵豪情和肆意拔地而起，风一样跨过院落，跨过门槛，“咚”的一声撞进目瞪口呆的萧璟怀中。
“玥儿……唔……”
萧玥一言不发，像是一只猛兽一样将萧璟撞翻在地上，张口就咬住萧璟的唇。
狠狠的，萧璟的唇瞬间便被咬破了皮。
而不待他反应过来，燥热迅速从脚底板往上漫延，就像是有一座火山“哄”的一声在体内炸响。
触及那火热的肌肤，他整个人都懵了，翻身将萧玥摁在地上，声音嘶哑：“你究竟要做什么！”
萧玥的眸子亮的惊人，语气却是最婉转缱绻，“哥哥~~~~~”
就像无数次那样，萧玥口中的“哥哥”两个字软糯可欺，带着令人怜惜的甜甜糍糯。
萧璟霍然翻身站了起来，怒火冲上脑门，“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我！”
萧玥跪坐在地上，一手便抓住了“萧璟”，萧璟浑身陡然一僵，炽热和怒气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智全数焚烧殆尽。
“我们……是兄妹！”萧璟弯腰看着萧玥，将萧玥抓在自己“兄弟”身上的手一点点掰开，语气狠辣，“你马上就要去北凉和亲了，别闹。”
“我们是兄妹！”萧玥拼了命的抓住，萧璟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瞬间直击脑门。
萧璟压抑着大吼一声，目光猩红的看着目光痴迷的萧玥。
萧玥攀着萧璟的衣摆，一点点爬到萧璟身上，伏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如同是最恶也最美的鬼魅妖姬，她即便是被这烈火烧得神志不清，可是声音中却仍是带着幼若无辜的稚子之感：“哥哥，给玥儿吧。”
“我们是兄妹！”
萧璟几乎是绝望了，他的手掌死死箍着萧玥的肩膀，“我们是兄妹啊……”
萧玥也痴痴笑了起来，“是啊，我们是兄妹啊……我就是想让哥哥……”
“是哥哥……”
“要我！”
她极尽下作，又极尽风流，媚眼如丝，身如蒲苇。
“哥哥早该知道，玥儿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给哥哥做妹妹呢？”
萧璟痛苦的低吼一声，反手就将萧玥摔在了床榻之上，眼睛中红血丝密布，看起来可怕极了。
骨头似乎都被摔得错了位，可是萧玥依然娇俏动人，“唰”的一声便将自己身上那红裳撕了开来，兜头盖脸往转身向外跑去的萧璟头上一罩。
“哥哥，我在这里。”
就像是勾魂索命的无常，那招魂蟠照在了头顶，残存的理智瞬间被蚕食得干干净净。
身后的小女孩儿香甜可口，是他养在禁忌中，最可口的美味。
红霞满天，萧玥坐在萧璟身上，终于放肆的痛快的大笑起来。
笑音未落，萧璟抬手一揽，狠狠将她折成了两截。
重重的撞击之下，她于地狱烈火中，跃上了仙境云端。
北凉和亲吧，就当是她还给哥哥的礼物了。
毕竟……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了，哪怕是用生命交换，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