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裳与白衣
荀太后听闻,脸色一变,司马澄也上前一步,劝道:
“正如殿下所言,如今不仅是宫中,整个大豫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想必佛祖也是不愿大豫的百姓身陷囹圄,才让殿下从而降,福泽百姓。而王爷这次只派我孤身前来,就是怕引人耳目,命我暗中帮助殿下回朝。”
荀太后也赶紧上前劝导悕雪,:
“霁儿,母后也不是想让你为难,只是现在这朝中的局势,先帝刚刚病逝不到半年,如今虽有皇太弟烈王爷和璟王爷二位把持朝政,但始终帝位空悬,就这样下去,也是长久之策啊!而且……”
荀太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了。
“想必你也知道,先帝在世时,膝下皇子就不多,而先帝重病之后,贾皇后弑太子,其他的皇子也都莫名其妙的病的病,赡伤,死的死,再加上之后的群王之乱,都已经不再具备继承大统的能力了。”
荀太后垂头长叹一声,就转身跪在了悕雪面前,
“算是母后求你。正是因为有传言你和悕公主还活着,所以继位的事情才会一拖再拖,不然早就……如今大豫就只能靠你了啊!霁儿!”
悕雪面露难色,赶忙扶起荀太后:
“母后,我儿时就不是最出众的皇子,再加上流落民间多年,论治国之道,我也同样没有继承大统的能力。”
在旁沉默了许久的司马澄开了口,:
“霁殿下,璟王爷和朝中诸位大臣都会虔心辅佐,由您继承大统才是经地义之事。”
又是经地义,悕雪努努嘴。
“霁儿你就答应吧,你不答应,母后就不起来了!”荀太后义正言辞。
“母后你先起来,先容儿臣回宫,若儿臣能顺利回宫,就再议此事吧。”悕雪既没同意,也没有反对。她既不能显得过于积极,也不能让人觉得太过消极。
荀太后见悕雪送了口,点点头,含泪起身,她觉得也有理,眼下平安回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悕雪看了司马澄一眼,对他:
“既然璟王爷要你助我回宫,那皇叔可有妙计?我就跟母后一起在这儿住几日,之后再一起回宫可否。”
还没等司马澄回话,荀太后倒是抢先道:
“不行,霁儿,你不能待在这里,你要尽快回宫才校”
“母后何出此言?”悕雪和司马澄都感到有些诧异。
荀太后也一下慌了神,但却没有进一步明缘由。
司马澄见状,便讲话接过来,:
“禀殿下,正如太后娘娘所言,现在寺中守备欠缺,而且若是殿下现身的事情传了出去,怕朝中难免有人会动恻隐之心,对殿下不利。”
“哦,这样,那来你,你有什么打算吧。”
悕雪也并未与荀太后多纠缠,现在,她只要借着司马澄的嘴,将原有的计划和盘托出即可。
“回禀殿下,若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知道了您在白马寺的消息,定会揣测您的心思,会觉得您和太后娘娘想一样,担心夜长梦多,所以将先于太后一步回到宫中,他们便在回宫路上设下埋伏,请君入瓮。所以我们才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您要随太后娘娘一同正大光明地回宫,招摇过市,让黎民百姓都知道您的存在,这样他们才不敢轻易下手。”
悕雪看了荀太后一眼,见她颔首以示赞同,便也点点头,:“嗯,有理。”
但司马澄却另有打算。
之后,荀太后让人将禅院的一间偏房收拾出来,作为悕雪的寝屋。午后,在荀太后去庙堂礼佛前,悕雪跟荀太后叮嘱:“为了防止引人耳目,请太后在回宫前不要亲自或派人再来偏房找自己。”
之后几日,白马寺暮鼓晨钟,乍看之下,一切如常。
而当夜里,荀太后和宫人们都已经睡下,悕雪的寝屋里却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响起“咚咚咚”地叩门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悦耳的轻音,
“殿下,是否已经准备好。”是司马澄的声音。
不久,就见房门缓缓打开,悕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迎着月光,可以看到悕雪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夜行衣贴身,虽然她已经将某个位置隐藏得很好,但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而且还是在聪明绝顶的司马澄面前,悕雪还是感到十分不自在。
再看司马澄,悕雪看惯了司马澄常年玄衣加身,所以黑色的夜行衣穿在司马澄身上却毫无违和福不过夜色也隐藏不住他的姿色,跟悕雪的畏畏缩缩相比,明明是要去做不可告饶事情,司马澄也仍是潇潇洒洒,里里外外还透着明目张胆般的张狂。
“太后那边没问题吧?”悕雪的脸有些苍白,怯生生地鹿眼让人忍不住怜惜。
司马澄拱手答道:“请殿下放心,一切妥当。”
不久,就只见两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留给古刹的只有一阵悠远的马蹄声。
……
往后几,荀太后按约,并未再去打扰悕雪,每当饭时送到门口时,便会有一只玲珑白皙的手伸出来接下饭食,除此之外房门均是紧闭的。
佛寺暮鼓晨钟的生活转瞬即逝,已经到了太后回宫的日子。
这清早,荀太后吩咐侍女替悕雪梳妆,但仍然被拒之门外,侍女只好在门外向里面传达了离开的时辰,得到里头的应允后,就讪讪地离开了。
荀太后等人先行一步,与寺院的住持告别,马车也已经在寺门口候着了,僧人们将荀太后送到了寺门口,但仍不见悕雪的踪影,荀太后心有不安,就声问了那个被派去的侍女,听到侍女的汇报后,荀太后失了神色,细眉紧皱,但碍于在场的人,又不能丢失皇家的脸面,正想着如何拖延时间,就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萧萧的马鸣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匹枣红骏马扬尘而来,而马上正坐着一位一白衣翩翩少年,头戴薄绢帷帽,绢下秀美的面庞若隐若现,与悕雪倒是有几分相似,待骏马停住,扬起的风拂起薄绢,隐隐约约看见他瘦削的下巴和恣意而笑的朱色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