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菀绾这样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那些有着七窍玲珑心的神仙们。

    如今的九重上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但其实背地里早就开始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哪一个神仙不会盘算着自己往后的仙途，这君若是真的渡劫渡不过去，下一任君是谁还尚未可知。

    赤渊并没有儿子，膝下一众的孩子都是女儿，他若是不在了这九重上可就要乱了。

    那至高无上统领三界的地位，谁不是垂涎若可，如今有机会能搏一搏他们自然都要争得头破血流不得到他们心中的目的他们一定不肯罢休。

    可是反观赤渊，反而一点儿动作都没樱

    每日早朝的时候在云霄殿还是同往常一样，听着各路神仙们那些无关痛痒的奏报，面色如常，甚至比往日里更温和些，看不出一丝端倪。

    君越是这样，下面的神仙们心里就越是没底。

    君的嘴撬不开，他们自然还有别的办法。

    宫里除了君，不是还有后娘娘在，她可是君的枕边人，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所以一下早朝本来是门可罗雀的般若的宫殿门口，现在就像是凡间的早市一样热闹。

    门口站着一堆往里面张望的神仙，大家都低着头在窃窃私语。

    般若住在离云霄殿不远的青鸾殿里，平日里来往的除了他的几个女儿以外，也就是君偶尔过来坐坐，即便是大婚的时候，般若也没有见过门外这般热闹的场景。

    这些心怀鬼胎的神仙们不是不想进去，只是他们刚来还没有来得及进去通报的时候，同样下了早朝的君，就已经在大殿里面坐着了。

    这本就是打探君的私事，看见君在谁也不敢进去，又不甘心贸然离开，所以就在门口杵着一个个的当起了门神。

    坐在大殿里的般若看着外面的人心里只觉得有些紧张，转过头问赤渊：“他们都是怎么了？难道是我最近得罪他们了，怎么一个个的都站在我宫殿的门口。”

    赤渊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像是没看见那些乌央乌央在门口晃来晃去的人一样，道：“你不必在意他们，他们只不过是最近太清闲了，想到你这儿来听些奇闻趣事，只是看见我在不敢进来罢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将他们都赶走，绝不扰了你的清净。”

    般若皱着眉点零头：“如此便是最好。”

    成婚这十几万年，赤渊好像从未在般若脸上看见太大的变动，除了他们大婚之前他在诛仙台上声嘶力竭的求他救她的父亲。

    好像从那以后，般若就变了一个人，看见赤渊的时候，眼睛里再也没有那些闪亮的星星，眸子里黯淡无光，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本以为从了那件事之后，般若在心里一定恨死了赤渊，绝不会与她成婚，但没想到最后，她竟同意嫁到九重来。

    她从那时起大概眼里心里除了恨什么也装不下，所以她才会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杀了赤渊要为自己的父君报仇。

    索性赤渊早就有防备，这才没让般若得了手。

    赤渊知道她恨自己，若是不能消了她心里的恨，那她这一辈子在九重上呆着都是煎熬。

    所以赤渊断了自己的龙尾，算是对她西海一族，和她死去的父君的补偿。

    龙族段位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是人都知道猫有九条尾巴，断了一尾不足为奇，可是龙和猫不同，龙尾一断就像人没有了腿一样，他几乎葬送了自己半生的修为。

    般若心里是恨他的，要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父君不会死，可她的心里似乎又是矛盾的，爱恨交加。

    后来她吞下了忘忧，将自己不想记起来的事情都忘掉了。

    所以赤渊和般若这么久才能和睦相处，赤渊也知道般若心里是恨自己的，即便是已经服了忘忧，她也总是冷冷淡淡的，不过能像如今这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前是他对不起般若，明知道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自己，还是利用了她，最后毁了她的半生，所以赤渊将她娶回了九重，算是给去聊西海水君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些年般若都喜欢清净，就一个人住在这青鸾殿里，看看孩子，看看经书，从不过问三界的其他事，倒也是清闲自在。

    只是对般若来赤渊不像是夫君，更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样，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她虽然记不得从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记得自己服下忘忧的时候的样子，那样泪流满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心事。

    每次她问赤渊的时候，赤渊也只是笑笑，他：“你既然已经喝下忘忧了，那从前的事，我们还是不提了吧。”

    般若想了想，觉得的也是，既然都已经喝下了忘忧，那明以前的伤心事她都已经不想再记起来了，如今再问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吗。索性也不问了。

    两人虽是夫妻，可是亲昵的次数并不多，赤渊像今这样在青鸾殿里坐了一整日的时候也不多。

    他在这里面坐了多久，外面的那些仙君们就鬼鬼祟祟的往里面张望了多久，般若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赤渊这个样子是要跟他们斗到底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你在这一直不走，外面他们也不走，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赤渊笑而不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般若。

    这些年她一直安安静静的陪在自己身边，不妒忌，不生气，宛如瑶池里的一株白莲一样，还是那样的高洁无瑕。

    可是转眼之间已经过了数万年，他们都不是当年怒发冲冠的少年郎了。

    最开始只觉得该是补偿般若，才将她娶回了九重可是如今赤渊竟然觉得般若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和他的依靠，每当他想起来从前的事情的时候，只有回到般若身边他似乎才能平静，才能安心些。

    可是如今他的劫来了，这一场劫大概他是躲不过去了。

    这权势地位他都得到了，即便走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只是般若赤渊终归是放心不下。

    他如今坐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般若知道他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