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针锋相对
“公主您这边请，我们家娘娘已经等候您多时了。”静沐一边向阏修罗屈膝行礼一边笑意盈盈地，屋里的其他宫女更是比她做得更谦恭。
阏修罗冷冷地扫了静沐一眼，用一种比她的目光更冷清的声音道:“有求于人呢，多等候一会也是应当的。”
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到。静沐脸微微一红，接不上话来。难怪晨芙受不了了，就是此时的自己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静沐屈辱地咬了咬嘴唇，不吱声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冷场局面，阏修罗嘴角微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偏殿。
阏修罗一进去就发现王后孟氏正在张罗着让宫女摆晚膳呢。
“修罗见过王后娘娘，不知王后找修罗有什么事?”阏修罗嘴上虽然着给孟王后行礼的事，但她却并未行宫中女子的屈膝礼，而是像那样其他王子那样行了个拱手礼。或许在阏修罗的心里，她是有着和其他男子行事作风一样的权利的。
阏修罗在行过那个礼后，不等孟王后吩咐宫女看座，她就大咧咧地坐在了王后侧首的一张藤椅上。
一旁的静沐看着阏修罗的举止，也忍不住替自己的主子捏了一把汗。
“这个修罗公主也太嚣张了些罢。从前她就是再怎么和王后剑拔弩张，但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怎么这次一回来就如簇叫嚣。难不成她还想…………”想到此，静沐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而王后孟氏看到阏修罗的这个举动，更是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令她恨不得不顾礼仪，不顾她王后的体面，立马跳到阏修罗的面前，狠狠地撕咬她几口才好。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公主刚从战场了风尘仆仆地回来，就被本宫召来，心里有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孟王后笑着不软不硬地敲打着阏修罗。既彰显了自己的宽怀大度又数落了阏修罗的不知轻重。至于阏修罗会不会在乎，她孟氏也无所谓，她只不过不想在自己的地盘输磷气而已。
“公主还没有用晚膳呢吧，不如就在本宫这里将就一下吧。”孟王后并无多少诚意地邀请阏修罗。
这要放在平时，阏修罗早一口回绝了。并且在回绝的同时，还讲一大堆挖苦讽刺孟王后的话，然后拂袖而去。
但今阏修罗显然不想这么干。一来呢，她确实饿了，不想因一时意气而让自己的肚子受罪。那从来都不是她阏修罗的行事风格。二来呢，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竟能让一向不肯向自己低头的孟王后，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居然忍受住了自己的叫板。
“那修罗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罢，便坐到了孟王后的对面。
阏修罗的举动倒让孟氏吃了一惊。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用眼神示意静沐布菜……
看阏修罗吃得欢快，孟王后不由停箸端详起了阏修罗的吃相。
真的，这丫头还真跟那死去的乞伏氏很像。只是那乞伏氏远没有她女儿的这份放肆霸气。是啊，阏修罗身上的这种强横，这种高傲，大概都随了王上吧。要不然，王上怎么会这么宠着她。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估计也会这么做罢。
想到此，孟氏不由叹了一口气。
可能她的哀怨之色太明显了，令阏修罗也放慢了自己吃饭的神速。
“王后有事，不妨就现在讲出来吧。”阏修罗夹起一块色泽润滑的鸡肉，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
其意思不言而明:趁自己这会子心情好，让孟氏把想的赶紧出来。
“不急，等公主用完膳再也不迟。”
等阏修罗吃完后，孟氏摒退了屋内的其他人，只留下了静沐在陪。
“看来王后是想跟修罗推心置腹了。”阏修罗看着鱼贯而出的宫女，戏谑地。
“不错。”孟王后答的干脆而果断。
“本宫知道公主为何恨本宫。”孟王后盯着阏修罗。
阏修罗也直视着孟氏，突然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要讲出来呢。”阏修罗敛去笑意，一本正经地。
“为了彰显本宫的诚意呀。”这下轮到孟氏笑了，“阏修罗本宫承认，本宫曾经给你使过绊子。可你也算计过我好几次，不是吗?”
“那我母妃的死呢?”阏修罗收起了脸上的笑，冷冷地直视真王后孟氏道，“她在回宫前夕服了毒。王后娘娘，您敢这件事跟你无关?”
听了阏修罗的话，王后孟氏一脸的震惊与气愤，她站起身来，哆嗦了半，才道，“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这明明是有人要陷害本宫的招式啊…………”
阏修罗面无表情地嘲讽道，“难道我母妃临死前，和她有交集的人不是你?你只要回答我，我的可是事实?”
王后孟氏在静静地望了阏修罗几息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咬牙切齿地答道，“是。”
随后，王后孟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笑着问阏修罗，“长公主抓到了本宫这么大的一个错处，怎么不去向你的父王狠狠地告本宫一状呢?”
“我觉得，以我今时今日的能力，我自己就可以为我的母妃讨回公道。”阏修罗望着王后孟氏，冷冷地道。
“以本宫看，其实公主是已经向你的父王告过状的。”王后孟氏望着阏修罗似笑非笑地。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阏修罗梗着脖子，气急败坏地。
“我的长公主啊。”王后孟氏语重心长地反问道，“王上的态度难道这还不能明一切吗?”
“明什么?”
“明你的母妃的那件事，罪责根本不在本宫身上。”
“你敢，那药不是你让人送去给我母妃的?”阏修罗盯着王后孟氏，一副吃饶凶狠。
“没错。是本宫让人送给你母妃的。”王后孟氏仍然平静地答道，“但那也是你母妃找我要的呀!”
“长公主，你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点判断的能力都没有了吧?”王后孟氏语气嘲讽地道。
“要知道，你的母妃可是我们北姜国的制毒高手。你想想，以她那样的本事，又有谁能给她下得了毒?”
听了王后孟氏的话，也修罗的脸上很快便显出了游移不定的神情。
“长公主，你知道你的父王为什么那么宠爱那个新纳的淑妃秃发氏吗?”
“王后娘娘，您这是在转移话题吗?”阏修罗提醒王后孟氏道。
“不是。”孟氏果断地，“本宫这是在给长公主你揭示事实。”
“长公主，你应该还记得你母妃的模样吧。”
“王上之所以宠爱秃发氏，还有，包括从前为了那个凉国公主，差点要了你弟弟兴昙的命。不就是王上在那两个饶身上看到了你母妃的影子吗?”
“以你父王对你母妃如茨念念不忘，如茨深情不移。如果那件事真的是我的罪责的话。不劳你出手，你的父王早就将我活活撕碎了。”
“尽管你的父王对你母妃情深意重，可是，你的母妃对你父王却没那个心。要不然，她也不会以那样决绝的方式来了断自己了。”
“我承认，在我给你母妃药的时候，我是存有私心的。但也是你母妃再三恳求我，我才答应她的呀!”孟氏盯着阏修罗，语气诚恳地。
王后孟氏在片刻后，摇头叹息道:“长公主，本宫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已两清了。”
“两清了吗?”阏修罗咬着牙齿，恨恨地，“怎么可能?你害我王弟的事又怎么算呢?”
“修罗公主。”孟王后攥紧拳头，极力忍住自己内心的过激情绪，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低吼道:“就算我曾经算计过你的王弟兴昙，可他到现在不还好好地在做他的陇西太守吗?可是我的儿子新呢?他真的是战死疆场的吗?”
看着孟王后悲愤交加的神情，阏修罗似有感触，她沉默了起来。
“还有上次，王上要娶凉国公主的事，我的穗宁难道不是被你当替罪羊地耍了吗?这些还不够么，你到底…………”孟王后依旧不依不饶地翻着陈年旧账。
“你到底想什么?”阏修罗有点不耐地打断了孟王后。
“你知道，本宫现在只剩下穗宁了。”孟王后长吁一口气，惆怅地，“我不想也不能让她远嫁到大魏国去。”
“这种事，你应该去对父王才是，毕竟他才是那个有决定权的人。”阏修罗也不是不想帮孟氏，她只不过就事论事地帮孟氏分析着。不想又踩到了孟氏的痛处。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因为上次穗宁的事，我已经彻底地在王上面前不上话了。他虽然没有废了本宫这个王后，但本宫早已形同虚设。掌管后宫的事宜早已落到了淑妃秃发氏的手里。听，王上最近有意于立秃发氏的儿子兴渠为世子…………”
阏修罗望着孟氏平静地诉着这些事情，而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妒恨之意。
“或许新的死对她这个当母亲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让她心如枯木了。对宫廷里的勾心斗角早已失去了兴趣。要不然，以孟氏的性子，怎么会一直容忍淑妃秃发氏压着自己呢。”阏修罗想到此，不由一阵唏嘘。
“你我们俩这样斗来斗去，最终却便宜了别人。我们这又是何苦呢?”孟王后哀怨地。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宫女的高声大喊:“公主，戍边卫副统领百夷将军有要事要向公主禀报。人已在兰亭苑等候多时了。”
阏修罗闻言脸上立马显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她惯有的平静，“修罗有要事在身，就先告退了。”话音刚落，人已走出了好几步。
“公主——，”事情没有得到答复，孟氏显然不想就这么放阏修罗走，那样一来，她开始和阏修罗推心置腹的那些岂不是都白费口舌了?
听到孟氏的呼唤，阏修罗大步迈向门口的脚步不由一顿，她慢慢转过身来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孟氏，“娘娘放心，穗宁的事我会去向父王提的。”
“但是，不嫁人过去是不行的。我觉得…………”孟氏欲出自己的意图，但却被阏修罗打断了。
“娘娘不必费心。修罗自有定夺。”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