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戳脸
一夜无梦，像是一睁眼就到了早晨。
难得一次醒来宋珩还睡在我身侧，以往睁眼时我都只能看见桃翠立在房内，还有明亮的日光已经装满了整个屋子。
宋珩侧身朝我睡，我就被他舒适地圈在怀里，房内不如寻常般明亮，宋珩也还没离开去上朝，明现在还早。
我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他的面庞，好像第一次这么近这么清晰去看他——
他眉毛浓密，眉形像精心裁剪过一般，只是静静看着脑子里就能浮现出他或蹙眉或轻笑的样子；双睫纤长但是不卷，搭配着对外不常笑的薄唇，更显清贵而令人畏服。
我脑子里“呲溜”就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昨晚要约定一年啊，为什么要这么久啊！
恍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想法简直“如狼似虎”，不禁赶紧把目光撇开，埋着脑袋悄悄吞了下口水。
冷静后再抬起头来继续看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清醒要清心寡欲要维持形象，他睡着时有一种和平日里醒来时截然不同的气质，就像——一个乖巧的婴孩。
宋珩不急不缓地呼吸着，不乱翻身，不梦话，四下好像都因为他而变得格外安静恬适。
我的手没有意识地就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心翼翼地朝他的一侧脸颊探去，快靠近时又有些紧张，旋即收了其他手指只伸出一只手指，轻飘飘的在他脸上戳了一下。
戳完我迅速收手，看着他一动不动仍在熟睡的样子，我嘴角轻轻弯了弯，又戳了一下——软乎乎的。
一个男子的皮肤也生的这般好，我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歆羡。
我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手指，贼心一起又伸出了大拇指，想轻轻捏一捏宋珩的脸。
可是又担忧“捏”的动作会不会太大，等会就把宋珩吵醒了，我看着他闭上的双眼，身体有序的起伏着，还尚在熟睡郑
我手离近了些，不知心虚还是怎地，总有些惴惴不安，我又去看他的眼睛，一如之前安静地闭着。
我抿了抿唇，又看了看房内，也更亮些了，这时候宋珩醒来也不算打扰他吧。
旋即我又皱了皱眉，打扰他是一件事，要是被他当场抓到好像更让人不好意思啊。
我都感觉自己悬在空中的手有些僵了，最后我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把手收了回来，钻进被子里内心不断安慰自己：戳了两下已经足够了，已经赚了，嗯，就这样……
知足是福，知足常乐，不能贪得无厌，不能……
我正安慰着自己，突然感觉宋珩微微动了一下，我以为他醒了，抬头却见他仍然闭着眼，只是蹙了蹙眉——
也就是这个动作，使他的头低下了些，脸也离我离得更近了……
这不是“诱导犯罪”吗！
我尚来不及思考“诱导犯罪”是什么意思，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想法，而下一秒我纠结矛盾的情绪及更加浓烈了。
总感觉这种千载难逢好机会稍纵即逝，抓不住就没有了啊。
我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简直是造物主宠儿的宋珩，只感觉两个人在我脑子里都快要打起来了——
百般纠结，我还是，狠下心把头低了下去——
还是让宋珩好好休息吧，战事紧张，政务繁忙，他还抽出时间来关心我的病情，他能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吧。
低头想着再睡一会好了，可突然我放在被子底下的那只手就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握住，旋即就被轻松地带出了被子，然后——被按在了宋珩的脸庞上！
不过瞬间动作，我瞠目结舌地抬头看眼前的人——他眼睛半睁，似乎还有些睡意，声音也有些刚醒时的哑：“霜儿，原来你——”
他嘴角只是轻弯，但话语里是掩不住的调笑意味。
“你你你你你你——”我感觉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至于宋珩的脸拍一下到底是什么触感也都忘了，只是盯着眼前的人支支吾吾，“你”了半也没憋出下文。
“这么胆。”他轻笑了一声，刚睡醒的双眼带着几分缱绻慵懒，与平日清醒时的清冷尊贵截然不同。
“我，那，你，这不是——”我舌头都快被自己搞的打结，但什么也没讲不出。突然我恍然大悟，反而增了几分气势：“你，你装睡！”
他如墨的双眼已经睁开，纤长如翼的双睫轻轻扇动：“那你还偷偷——”
他拖长语调，故意没下文，我自然知道他要什么——不就偷偷戳了下他的脸吗，好吧，两下。
刚“蹭蹭”上去的气势又弱了几分，我悄悄把还覆在他脸上的手抽了回来，他也并未阻止我，依旧带着浅浅笑意看着我。
“好，我承认，”我慕沉霜敢作敢当：“我是戳了你的脸两下。”
“但是后来为了让你多休息会，”我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但声音还是不自觉低了下去：“我不就没再吵你了吗……”
他轻轻眨了下眼：“你戳我第一下的时候就把我弄醒了。”
“啊？”我顿时感到愧疚：“抱歉啊。”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很大度地：“没事，要是有些愧疚——帮我更衣？”
我乖巧地点点头，自己理亏嘛。
他起身下了床，我跟着就下去从架子那取下他霁青色的袍子。
他立在那把手臂伸展开，我帮他套住右手袖子，再绕着他背后把左手也套好，最后站到他面前，帮他把衣襟拢好。
我边帮他捋平衣衫时边下意识问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就醒了啊。”
我明明下手很轻很心的。
“以前出兵打仗留下的习惯，”他应道：“将士‘枕戈待旦’是常态。”
我点点头，确实记得这个成语，行军之事只有亲历过才知其间艰辛困苦。
我继续帮他把系带系上，别好白玉佩，几番动作下来脑子也清醒了些——
不对啊，他要是在我戳他第一次的时候就醒了，怎么我戳他第二次的时候他还像个沉浸在梦中的人？
我忙抬头双眼看着他：“陛下，我碰你第一次的时候你就醒了？”
“嗯。”他轻轻挑了下眉，开始等待我的后文。
“那——我碰你第二次的时候你明明还是熟睡的样子啊！”我蹙眉看他。
要么是在诓我，要么就是故意看我笑话！
他一点都不慌张，目光居然柔和下来：“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吗？我不想吓到你。”
他是好心在配合我？这样我还得感谢他？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衣服已经整理好，他顺手摸了摸我尚未梳理的头发：“好了，我要去上朝了，要是还困就再休息会。”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已经朝门外走了。
但也就是他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他轻轻弯起的嘴角，心情极好的样子。
！
我突然想明白了——
他不就是在看我偷偷摸摸紧张的样子吗！之后又利用我愧疚的心思帮他更衣！然后还装出一副都是为了我而他什么也没做的样子！
啊!那什么——
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居心叵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哇，这个宋珩！趁我还没睡醒糊弄我！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