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忐忑
拍拍我溜圆的肚子，看着翠桃边笑我边把菜肴端下去，三月的第一，真是个好日子啊！
“主你还是消消食吧，”翠弯着嘴角朝我笑道：“今日你解了绷带，陛下肯定是要来看你的。”
“看我和要我消食有什么关系？”我用备好的绢帕擦拭嘴角随口应道。
翠桃二人相视一笑，“噗嗤”的笑声笑得我发蒙，最终还是桃朝我眨眨眼：“主身体好啦，肯定要侍寝了呀。”
！？
那种失忆的茫然感再一次汹涌而来，我下意识开口问道：“我，我以前侍寝过吗？”
问完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就是废话，都慕昭仪了怎么可能没有侍寝过，但我确实确实一丁点印象都没营—
“噗——主你——”翠桃都被我逗笑了，桃神情骄傲：“有段时间陛下几乎只来我们沉香阁呢！而且，您还是第一位被殿下赐浴澜清池，留宿承清殿的妃子呢！”
“这样啊……”我干笑着，罢翠已经恭声道：“所以主先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吧，婢子等会给您准备热汤沐浴着。”
“好。”我愣愣地点头，心中居然莫名有些忐忑，大抵是记忆的丧失让我太陌生紧张了吧。
余晖褪尽，黑夜悄然降临，我从暖烘烘的浴桶里起身穿衣，烘干头发后便被翠桃服侍躺倒了床上。
她们要走时我还有些忐忑地拉住她们的手：“我以前……就是这样的？”
她们捂着嘴嘻嘻笑：“这个婢子怎么知道啊……”
“不过主一般是躺在内侧的吧……”桃悄声告诉我：“我几乎每次早上来都看见主躺在内侧……”
“哦。”我应了一声，往床内侧缩了缩，她们便已经挨着身子往门外去了，灯也没有帮我熄，大抵是为宋珩留的吧。
我深呼吸了许多次，窗子也关紧了使我瞧不见外面色，门外一声高昂的“皇~帝~驾~到~”第一次让我浑身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
宋珩推开门时我转头去看他，他一身霁青色常服，颀长的身姿如话本中的翩翩公子踱步而来。
他脸色似乎有些困惑：“就想睡了吗？”
我看着立在一旁的他缓缓沿着床沿坐下，他温声问道：“拆了绷带后肿块都消了吧？”
我点点头，他笑笑：“那是今玩累了是吗？就躺在床上了。行，那我去把灯熄了。”
我尚未答复时他已经走到灯罩旁把灯熄了，霎时间屋子里暗了下来。我只能依稀辨别他的身影在朝床这走来，刚褪去的鸡皮疙瘩似乎又起来了。
以往不过是靠在他身侧听他讲讲故事，那时候自己状态也不好，也没关注这些。今日被桃翠一，平常不在意的事情一下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褪了外衣挂在架子上，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我哆嗦了一下——大概是钻进来的风太冷了。
随即他仰面躺在了外侧，我也仰躺着，只是偏头去瞧他——现下我俩之间还隔着尚一饶距离，暗夜之间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绷紧身子观察了他很久，可是他似乎已经闭上了眼，也没有话，这诡异的安静让我更加慌张起来。
如果是侍寝肯定不能隔这么远，那我作为服侍陛下的妃子是要主动靠过去吗？以往也是这样吗？
纠结再三，我心翼翼地朝他挪近了些。
我紧张又不是讨厌他，只是因为失忆什么都不记得而有些生疏。想到这我抿了抿唇坚定了自己动作。
他依旧没有动静，我刚刚挪的距离事实上微乎其微，我俩中间再放一个人依旧是可以的。
实在做不出直接翻个身过去的动作，我心翼翼地把右手向他身侧探去，想借力把自己挪过去。
心翼翼地挪了一段，我俩之间应该就一拳头宽的距离了。
宋珩突然开了口：“沉霜，你……是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想他这句话——果然是我没做好吗？没有以前做得好所以以为我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眼睛一闭我干脆迅速转过身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这下应该好了吧……
那然后呢？然后呢？也是我来吗？
？？？
只感觉他胳膊动了一下，宋珩的声音似乎有了些轻微的变化：“你——怎么了？”
所以还没做完，所以真的都是要我来吗？
欲哭无泪内心几乎崩溃，我颤巍巍地松开抱住他胳膊的手——
嗯……先褪我的衣裳，还是先褪他的衣裳……？
我相信暗夜中我五官肯定都憋屈地快拧到一块了，手悬于空中实在无法继续。
他似乎要起身时，我干脆抱住他的胳膊，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极具委屈：“陛下……对不起，我，我还记不起到底该如何侍寝……我实在不太清楚……”
他似乎愣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嗓音沙哑：“你……先退回去。”
我以为他已经被我弄生气了，只能乖巧地往床内侧退，黑漆漆地辨不明他的神色更令我心慌。
旋即他似乎仰躺着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旋即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而后传来倒水声。
只见他在黑暗中立在远处的圆桌前仰脖饮水。
一个神奇的想法在我脑中一瞬而过——他之后不会拿水直接泼我吧……
不会的不会的，宋珩平常虽然不怒自威，但他对我一直是温柔的。
放下瓷杯后他就立在圆桌旁一动不动，让我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霖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到灯罩旁把灯燃了起来。
一瞬间的光芒让我不自觉眯了眯眼，好一会才睁眼缓过神来。
他立在灯罩旁，远远看着我——
我躺着，他立着，想着这样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道歉姿态，我连忙钻出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他突然又转过身把灯给灭了，瞬间的黑暗让我一下僵在原地。
他轻咳了一下：“你在那儿就好。”
他的声音除了比平时更低哑些，我并没有听出愠怒生气的情绪。他总归还是谅解了我失忆后生疏的状态吧……
“你……”他就立在那儿，沉默良久：“从前并未侍寝过。”
我猛然一惊，想抬眼看他却只看到一身黑影。
无数想法瞬间在我的脑子里炸开：“啊，可是，难道……”
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气笑了一般：“沉霜，不是你想的那样。”
即使不确定他是否能看清，我也木楞地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糊涂疑惑了，难道——
是我的问题？
这个想法让我更加震悚了，宋珩又开了口：“沉霜，从前都是零散地讲些你的事情，现在你想听听在我眼里你从前的样子吗？”
“嗯。”我就跪坐在棉被上隔着如墨的夜色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