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绣品
他接过后便开始端详着第一张牡丹图:“平齐细密、匀顺和光,看起来似是苏绣刺法。”
这你也知道?我可太菜了。
他似乎察觉到我惊讶的表情,温声道:“母后精于刺绣,朕时候听她过一些。”
我点点头,本想顺势夸太后娘娘几句,但啥也想不出来——太后娘娘才高八斗?女中豪杰?
想了想还是少话吧……
他将第一张绣面放在桌上,只见第二张不是花卉图,是一张人物图——
一个蓝袍男子侧身立于一扇打开的木窗旁,男子面容清俊,手里捧着书卷,似是正对着窗外碧蓝空吟诗颂词。
看完后宋珩未置一言将这张绣面放到了桌上。
到第三张还是人物图,还是一名年轻男子——
头靠在一块大石上,身子仰躺在青绿的草地间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酒壶高高举起正往嘴里倒酒,颇是肆意潇洒。
我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这些大户人家的姐……
宋珩已经看到第四张图,我看到时身子一僵——
只见一个只着里衣的男子,侧着身子用一只手臂撑着耳侧躺在床上,胸膛微露,长发散乱,就像在绣面中直勾勾看着我一样。
绣工真是好绣工。
但……
宋珩依旧一声不吭,缓缓将这张图也如前放在了桌上——
按这进阶式的图景,第五张我都不敢想了,果然——
第五张,出浴图。
刺绣里男子结实修长的双臂撑在浴桶前似乎正要起身,发丝上滴落的水珠都勾勒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
好绣工啊!
好身材啊!
我可以……
呸,我立马内心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死到临头了在想桃子吗?
果不其然,宋珩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同慕昭仪。”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些大户人家的姐都是什么虎狼之师啊!我本以为都是些花啊草啊,这便罢了,这这这,一张张——
我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地爆炸也可。
他们撤下去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得多,我还来不及在心中破口大骂,承清殿内已经只剩我和宋珩两两相望,相对无言。
他将第五张绣图放到了桌面上再转头看向我:“慕昭仪——你是不是对朕有什么误会?”
不是我们两人时就称你我吗嘤嘤嘤。
我尚未答话,他继续道:“朕……以前虽然不常来后宫,但朕也……”
他顿了顿:“也很少去伶人馆。去了,也只是陪母后听戏。”
伶人馆!我以前玩游戏了解的——建了伶人馆后后宫有几率可以出现男宠!所以——?
!?
我双眼睁大连忙解释:“我我我我,妾身绝无此意!”
“那你将这些绣图送给朕做什么?”他状似漫不经心从桌上拿了一幅:“还是——你是想怂恿朕做些什么?”
怂恿他招男宠?后宫一众妃嫔扛大刀追我砍的场景已经在我脑海里生动浮现。
“陛下误会了,妾身怎敢僭越,”我语速飞快,生怕下一秒他又会问出什么:“陛下喜好自然全凭陛下自己做主。”
他垂首拿着一张绣图,神色晦暗不明,隐约可见是那张床榻图:“那——”
“是慕昭仪喜欢这样的……?以此暗示朕?嗯?”
还不如我是想怂恿你招男宠……
欲哭无泪。
“妾身不敢!”我无力地辩驳,面红耳赤。
“不敢……”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所以是喜欢,只是不敢。嗯?”
要不要这么扣字眼!
“不是……”我觉得现在腿软地马上就要跪下了。
自己没来得及看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给皇帝选礼物这么敷衍会不会死的更惨!
进退维谷,当真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了。
权衡利弊下我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回陛下,是妾身以己度人,一时糊涂了。”
“妾身确实比较喜欢……嗯,这类刺绣。”我睁着眼瞎话:“揣度着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陛下,居然一时以为自己喜欢的便是最好的,便选了这些刺绣。”
这是我眼下想到的可能罪责最轻的解释了,一来显示我无比尊敬陛下,二来表明自己绝对没有想过左右皇帝喜好。只不过是自己蠢得想以己度人,以及承认自己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姐——口味相同……
但话音刚落我才意识到想到这句话有个更大的坑!果不其然——
“慕婕妤作为朕的妃嫔,却对绣着……这些男子的绣图很喜欢。”他淡淡地扫了桌上的绣图一眼。
……给我一个痛快吧,在线血书求人一刀了结我。
他却没有继续诘问我,突然挥手招我坐回去:“来,坐过来。”
我有些颤抖着坐回了圆凳上,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淡淡飘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悠然地将四张男子绣图铺展在我的桌前:“既然如此,那慕昭仪最喜欢哪一张?”
???
这是什么操作?
我心虚地看他一眼,他浓墨的双眼也静静地望着我,似乎一定要等到一个答案。
我咽了咽口水壮胆,走一步算一步吧。
眼一闭心一横手准备朝书生那张绣图伸去。
书生看起来最正常了,完全就可以当作一张寻常的生活刻画,选他至少也显得我还比较正常……
手还未碰到,宋珩突然开了口:“嗯,有些像江太医。”
啥?我忙转头凝神看那幅图,颜值尚可,但气质嘛,根本比不上江太医!
在宋珩的眼神下我莫名觉得自己不能选这幅,于是我悄咪咪地把手挪向下一张。
他双睫轻轻颤了颤:“契夏国二王子是很喜欢这般喝酒。”
段骁?我再次端详绣品,下意识脱口而出:“但人和二王子差太远了!”
旋即我干脆直接揽过后面一张床榻图一张出浴图,与其这样吊着又进行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死早超生:“这些妾身都喜欢,实在无法抉择。”
我——已经完全进入了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状态。
他垂眸看着那两张图,似是还在揣摩我之前的话而并没有出声。
突然我的一只手臂被他大力地拽住:“来。”
我惊诧地望向他,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拽着我大步就往殿内走。
他周遭似乎笼着我从未见过的一阵戾气,我心下顿时非常不安,是与刚刚绣图误会事件——完完全全不同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