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开吃
然而是我想太多了——
到了珍肴阁才发现，其实正三品及以上的妃嫔才那么几个：皇后，德妃，淑妃，我，付婕妤。
宋珩端坐殿前，皇后坐其身侧，殿下右侧是德妃，付婕妤，左侧是淑妃和我。
华皇后一袭金银丝牡丹鸾鸟红袍，配上满头金银珠饰，嘴上蔻丹朱红明艳，让我都暗自担忧她等会不会把青菜叶子染成红色再吃下去。
淑妃身着明丽俏皮的刺绣妆花裙袍，头上的步摇因幅度的摆动就“叮当叮咚”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
付婕妤贴身淡紫色薄罗裙，外披上镂空繁花披肩，白皙光嫩如牛奶般的肩头若隐若现，头上更是别出心裁的没有戴金银簪钗，只别了一朵白梅。
所幸珍肴阁里炭火充足，暖气充盈，否则我觉得她下一秒就可以连打好几个喷嚏。
吐槽归吐槽，她们三人着装打扮平心而论是真颇有见地，服装首饰结合自身特色相得益彰，赏心悦目。
倒是我和德妃，两人脸上都看不出施了粉黛的样子，衣服也就是寻常衣袍裹件袄。我俩才是真正紧跟季节的人啊。
但我既然了要做好慕昭仪，头上也让桃翠帮我盘了个随云髻后再插了个玉簪，旁人看来也是花了些心思的。
而德妃是比我还随性，只是一根雕纹木簪子一别。但或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整体看德妃就是别有一番风韵，越看越觉着气质如兰。
皇家待遇就是好，满桌子令人垂涎的菜肴不，殿中央还有歌舞相伴，当然比起舞蹈我更喜欢奏乐，因为她们吃饭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而我只能借着奏乐来把我正常咀嚼该有的声音盖下去了。
家宴随性，皇后边给陛下布菜边悠悠道：“付婕妤头上这朵白梅当真别致好看。”
殿内的目光都看向付婕妤，付婕妤对此十分坦然镇定，先娇羞一笑：“谢皇后娘娘夸奖。”
“妾身最近是新读了一首诗，颇为喜欢——”付婕妤声音柔美：“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妾身颇为这白梅清新脱俗的气质打动。”
话是对着皇后的，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早就已经望向令上的宋珩，宋珩正无声咽下一口菜肴，沉稳应道：“嗯，王元章对梅确实颇有见地。”
“妾身也以为然！”付婕妤听到宋珩肯定声音都高了几分，忙又温柔道：“近来妾身日日都在读他的诗文，手不释卷，实在沉醉其郑”
宋珩目露赞许地点点头：“那以你个人看，你是更喜欢他的《墨梅》还是更喜欢他的《白梅》？”
我眼见着付婕妤的脸就僵了一下，像极了我时候在同伴面前吹牛皮时被同伴深究下去的尴尬样子……
我怜悯地不再看下去，埋头吃菜。
“妾身还是更喜欢这首《白梅》……”付婕妤缓声应道，按理来之后就要阐述原因对比分析了，但应完之后就迟迟没了下文，殿内正好又是乐师换曲目的间断，安静地我也不好再砸吧嘴。
“嗯，”过一会倒是殿上的宋珩面无波澜地应了句：“多看些书挺好。”便将这件事翻了过去，也算是全了付婕妤脸面。
“陛下的是，妾身谨记。”付婕妤恭敬应道，但早已没了刚开始吟诗时那般悠然自若。
终于新曲目上来，居然是我熟悉的《秋水盈》的奏乐。我抬头一瞧时，感觉侧面正投来一道目光，下意识转过头去便直直对上了宋珩墨玉般的双眼。
忙收回目光安静吃菜，又开始心下揣度作为一个合格的昭仪我是不是不应该先别开目光去？
正内心揣度着，忽听见身旁右侧“丁零当啷”步摇撞击的清脆声响，淑妃娇美的声音伴着《秋水盈》的悠扬曲调：“陛、陛下，可是妾身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抬头望去，淑妃正娇羞地一手捂着侧脸颊，殿上的宋珩愣了愣旋即沉声道：“不是。”
“啊……”淑妃也没有多大反应，依旧娇羞浅笑，嘴角像是可以溢出蜜来。
这里的娇羞尚未停下，只听见殿上一声女子慌忙的尖叫，我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又抬眼去看——
只见宋珩微微蹙眉但面色依旧冷静，站在一旁的华皇后惊慌地看着宋珩面前的桌子手足无措。
一旁的侍女忙上前收拾擦拭，原来是华皇后为陛下舀骨头汤，结果失了手碗里的热汤全都泼了出来。
所幸宋珩反应快偏了身子，但飞溅流淌的汤汁直接泼在了华皇后华美的衣袍上。
华皇后泫然欲泣，反应过来后直直要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妾身……”
“起来，”宋珩声音平平，看着眼前的侍女把一盘盘被汤溅过菜肴换下，突然微蹙的眉毛舒展开，转身朝皇后道：“手有无烫伤？你的衣袍被汤汁染上，需回凤鸣宫去换一身。等会我会叫阿福请太医来给你看看，今晚你就回凤鸣宫好好休息吧。”
华皇后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是，是。陛下。”
宋珩点点头，阿圆便搀着仍有些失神的华皇后，在我们的起身恭送下离了珍肴阁。坐回座位上，我不自觉狠狠咬了一口鸡腿，突然就听见殿上的宋珩远远唤我：“慕昭仪。”
我忙把鸡腿放下，就听见他继续道：“上来，给朕布菜。”
我愣了一瞬，一旁的淑妃忙道：“妹妹还有菜没有吃完，要不让妾身来给陛下布菜吧？”
宋珩漫不经心道：“你们都还没吃饱，还是她来吧。”
言下之意是我吃饱了？
边腹诽边屁颠屁颠快步上去，余光扫过其他妃嫔的桌子——似乎、好像、也许，我吃的确实是最多的……
她们坐那么久都在干嘛啊？？
我收回目光，在跑上去的过程中也已经理清了思绪——
做好慕昭仪实战第一幕，好好布菜。
因为皇后的桌子还摆在宋珩的左侧，我便恭敬地站到右侧拿筷给他夹菜。
看到桌子我不禁腹诽，有的皇帝一餐一百多道菜才要人布菜吧……宋珩桌子也就和我的一般大，伸手所有菜都可以夹到，我杵在这完全多此一举啊。
他并未察觉到我的表情，也完全没受刚刚泼汤的影响似的，语气还有些欢快：“朕想吃水晶冬瓜饺。”
我瞅了一眼，用筷子抵着勺子盛了一个饺子放进他面前的碗里。他倒和我平常在书里看的皇帝不一样，没有吃一口就不吃了，而是把整个饺子都吃完了。
《秋水盈》也到了终止，宋珩趁换场时看了一眼大门后望着殿下诸位：“色已晚，朕吃的差不多了，你们吃得如何？”
德妃温声道：“妾身已经饱了。”宋珩点点头，淑妃、付婕妤照葫芦画瓢也依次应道。
“嗯，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宋珩安排道：“阿福，给她们备好轿撵。”
“谢陛下。”她们三冉殿前伏身依次退去，我也放下筷箸准备拜别离去，突然桌上的手就被他握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