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人
江太医备好了药膏，我反复向他确认不会留痕迹后才放他离开。等江太医走后，我连忙到房里把地上那床已经有些褶皱的棉被抱在身上就要出门。
翠和桃还坐在院子里，见状忙问我：“主你要干嘛去啊？”
“我要去找皇后打架！”我想着上次翠要拿扫帚帮我打架时突然笑起来。
“使不得啊！”桃拉着我：“皇后毕竟还是皇后，主你如今虽然受宠但毕竟还是美人……”
我朝她狡黠一笑：“美人是不如皇后，可如果是皇帝呢？”
她们一脸茫然，我急冲冲地就要出去：“你们俩就好好在这待着，有事就跑，明白了吗？”
桃又来拉住我：“我去请江太医的时候好像看着皇后和阿圆姐姐去太后那里了……主你还是别惊扰太后了……”
“那阿尖是一个人了咯？”我眼珠一转：“那更好不过！”
我抱着已经有些皱的湖蓝枫纹棉被就往凤华宫去，到门口我就故意大喊：“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呢？”装着就要往里闯，果不其然阿尖就跑了出来拦在我面前。
我挨着她故意手一松，棉被就落在霖上。我盯着地上的棉被故意愣了一会，她也有些奇怪地看看我又看看棉被。
下一秒我就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个阿尖，平常就对宫女作威作福，罚跪泼水用笞条打人无恶不作，此番我慕沉霜可不仅是来为翠报私仇来了。
“你……”她果然没有一点礼数，双眼狠狠瞪着我，食指直接指着我鼻尖。我拍下她的手，又是另外一巴掌扇过去。
凤华宫其她宫女闻声围了过来，我冷眼看着面前的阿尖：“论身份，你应该唤我一声‘慕美人’。”
她咬着牙，干脆称呼都不用：“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打了你婢女吗？她以下犯上拦着娘娘，我就能打她！”
她越越起劲：“倒是慕美人无缘无故打人，怕是明日传到皇帝耳朵里便要领罚！”
“呵，”我冷笑看着她：“我慕沉霜自然不会也不屑仗着主子身份来欺负下人。”
她被我噎住，旋即朝四周喊起来：“都看到了吗？慕美人无缘无故责罚婢子！扇人巴掌！”
我下手又朝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事不过三，今我也不再打你。希望你记住，狐假虎威没好下场。”
我捡起地上的被子拍了拍上面的灰，也朝四周看去：“她以后若是还敢来欺负你们，你们就来沉香阁找我慕沉霜。”
“慕沉霜你等着，等娘娘回来你……”我转身就抱着被子回去，连她的话也不想听完。我可等着皇后娘娘来找我呢。
我抱着被子在后花园的长凳上坐了一会，主要是想揉揉自己的手。扇巴掌这种事除了看起来嚣张，还真是尚一千自损八百啊，我手都有些红。
“欸？这不是慕美人吗？”宋瑜背着手从石子路那走来：“这是抱着被子想等皇兄经过吗？”
我知他向来不拘节没大没，便也不装模做样，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晒太阳呢？看不出来吗？”
“啧啧啧，慕美人还有闲情晒太阳啊？”他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怎么？难得太阳那么好，不出来晒晒不浪费吗？”我朝他顶回去。
“唉，看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吧。”他佯装语重心长叹口气：“我刚从阿娘那回来，皇后娘娘可是已经把你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就差没你是褒姒妲己飞燕玉环转世啦……”
“呵，她才不会愿意我有褒姒妲己那么漂亮呢！”我不屑地撇撇嘴，与其到处告状不如好好管下自己的婢女。
“慕美缺真女中豪杰啊，大难临头临危不惧啊！”他见我反应还配合地鼓了鼓掌。
我也笑着向他做了个礼：“不敢当不敢当，还多谢亲王好心提醒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回到沉香阁里翠桃满眼放光看着我，浑像在看观音菩萨。我抖了抖：“你俩干嘛呢？”
“主你就是当今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桃一脸崇拜望着我。
啥玩意儿？敢情今我又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又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了？
“刚刚都传开了！你狠狠教训了阿尖一番！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桃义愤填膺。
这阿尖当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种消息都没有人愿意为她瞒着。当恶缺到这种程度也是极品了……
“我知道主子是为婢子……但若是惊扰了皇帝太后……”翠最终还是担忧地开口。
“翠放心，我自有打算。”我上前拍拍她的肩：“你就好好休息！我过会护着你们好好过活的！”
“桃，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我转头去看着仍然满眼放光的桃：“你这丫头消息倒挺灵！”
“可多了！大家打水洗扫就都在传啊！刚刚还有人偷偷跑来沉香阁想来看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桃一脸骄傲：“可惜主不在！我就主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轻易见凡人！”
“扑哧——”我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就你会，我房里的话本你没少看吧！”
“诶呀，这都被主发现了！看来主还冰雪聪明聪慧过人！”桃今日得意极了，嘴巴比往常伶俐了许多。
“好啦好啦别贫！”我捏捏她的鼻子，认真地看着她：“你现在去帮我问问有没有人受过阿尖欺负敢出来作证的，有的话请他们现在来沉香阁见见我。”
“对了，不要强迫人家！就委婉问一问。”我连忙补充道：“别人不愿意你就全当闲聊，绝对不准强迫！”
“哦哦。”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等等９有，尽量找后宫尚无归属妃嫔的婢女。”我连忙再叫住她。一来阿尖敢欺负的本来就多是没有妃嫔依仗的打杂婢女，二来这些婢女出面作证阻力也，也不会使其他无关妃嫔卷入此事。
我坐在院子里等了一会不见有人，突然有些焦虑。阿尖毕竟有华皇后势力撑着，宫中婢女总被她欺负敢怒不敢言也是缘此，更何况被欺负之事总是心上一个坎，要拿出来展给众人也需要强大的内心。
我站起身在院里左右踱步，下定决心即使没有证人我也要在太后面前一道，至少给皇后和阿尖敲个钟，让阿尖收敛下这种近乎虐待施暴的恶行也是好事一桩。
突然院子门口喧嚣起来，花红柳绿让人目眩——桃身后居然带了十几个人来！
“主，人太多了就耽搁了些！”桃眉色飞舞地蹦跳着进来，我连忙拉住她声问道：“你没逼迫人家吧？”
“哪能啊！”桃大声反驳道：“你不信问问这些姐妹们！”
想不到原主娇纵蛮横，婢子桃的人缘倒是不错。
“今日听了慕美人惩……惩罚阿尖，慕美人就是我的恩人……”一个声如蚊呐的婢女哆嗦着开了口：“慕美人需要，风一定帮……”
婢女们闻身附和，我倒被大家的热情弄得有些懵，一个年长些的婢女站了出来恳切道：“慕美人，实不相瞒，婢子们今日愿意来，其实也是知道慕美人如今正得荣宠，我们也是想借您之光出一口气。”
这倒是提醒了我，我倒是很喜欢她的坦诚，我向大家表示感谢后先把话敞开了：“作证之事其实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帮大家出口气，而且阿尖身后毕竟还有华皇后，你们来帮我们作证要自己慎重考虑冒不冒这个险。”
“二来，你们也知道我需要作证，那肯定就需要些……嗯……”我尽量委婉：“证据明白些，就可能需要大家袒露些伤口给外人看。这一点大家也要自己好好考虑。”
“好啦，我不需要大家当即表态。你们先回去想想，午时考虑完后还愿意来的人就来沉霜阁找我。”我由衷向她们道谢：“不论考虑结果，此刻你们愿意来我沉香阁的人，我慕沉霜都感激不尽。”
婢女们面面相觑后有序退下，我抱着手中被子回房打算先好好睡一觉，还要养精蓄锐好好准备着随时的一场“恶战”呢。
迷糊中桃把我叫醒，窗外日光晃眼，是快要到正午了。
“主，已经有姐妹来了，就是没那么多人了……”桃拉着我起身，我随意捣鼓一番后出房间到了院子里——居然还有六个人！已经很令我很惊喜很满意了。
我热切地迎上去再三询问：“我上午的你们都听明白了都考虑清楚了？”
她们点点头，我认真看着她们六人最终还是道：“我不需要那么多人陪我去犯险，这样吧，如果可以，你们把你们受的伤给我看一看。”
她们都配合地表示愿意，随后我让她们进我屋子里，把门窗都关紧了后让桃守好门。
啊，当我看见她们或露出胳膊或显出大腿后我才知道这阿尖真正下手有多狠，大块的近乎发黑的淤青，结痂后化脓的长疤，居然还有烙铁烫伤后不成样的皮肤……我赶紧让她们穿上衣裳，随即只留下了两人。
她们离开前我把江太医留在我这的膏药分送给了他们，再叫桃把我的月奉也分给她们，嘱咐桃平日看见有她的姐妹们受伤需要银两就找我要。
可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呢？我送她们出了院子，她们走后我靠着鲜红的梁柱抬头望，湛蓝一片，有白鸟成群飞过。我握了握拳，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这深宫里生命的脆弱与卑微，如芥子、似微尘。
留下的两人正巧是今早讲话的二人，声如蚊呐的那个姑娘风才15岁，她因为回阿尖话声音太被阿尖用水桶砸而腿上留下了淤青；年长些的叫阿珠已经23岁，因为孤僻冷静一直不被关注就在后宫打杂，阿尖以她没有下饶样子就拿笞条在夜里打过她出气。
我和他们还没聊多久，一个年长的陌生嬷嬷突然就来了沉香阁：“太后娘娘请慕美人即刻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