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或许是因为世子的原因,沈占秋见沈曦宜不成,后来居然没再来找她的麻烦。
沈松被发落到南方充军,孙常者看似赢得了这场官司,其实心里并不好过。虽然裴青奴只是一个歌姬,也没进过孙家门,但在孙常者心里,一直把裴青奴当成妻子一般看待。若不是巴巫山上的一干土匪横加阻挠,恐怕青奴早就和他成亲了。
孙常者执意要把裴青奴的坟迁进孙家祖坟,还要把裴青奴的名字写进家谱,孙伯才的身子才刚刚好些,自然是不允的。奈何孙母爱子心切,又看着孙常者一连几日瘦得跟皮包骨头一样,只得另外别处给裴青奴买了块临水靠山的风水宝地,作为裴青奴的长眠之地。
自此,孙常者在胸前带上一朵白花,睡觉吃饭从不摘下,对外人也只自称是鳏夫。言行举止也较平日沉默许多,不复从前那般活泼喜人。
当然,这其中最关心孙常者的人,除了孙家兄弟之外,莫过于幺桑了。
沈曦宜一回来,拗不过幺桑的强拉硬拽,把大堂上的情况大概跟她了一下。这丫头眉眼弯弯,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时时见到他了?”
沈曦宜叹道:“恐怕不能。这件事虽然完了,可卢府的宵禁并不撤销。你既被你阿籍哥哥丢在卢府,就要遵守世子的规矩。”
幺桑嘟着嘴显然不大高兴,沈曦宜话锋一转,“不过,过几日要是孙家办个宴会什么的去去晦气,你倒是能跟我一起去。”
幺桑欢喜地拍了一下手,道:“得嘞!”
沈曦宜盯了一下她脑袋上的鸡毛,还有身上五颜六色的布条条衣服,皱眉道:“不过——你这身奇装异服得换换。”
幺桑立即捂住胸口,“什么奇装异服,这是阿郎送给我最漂亮的裙子!”
沈曦宜笑,随即争辩道:“话虽如此,但如今你在京畿之地,免不得要夹着尾巴做人。穿得这么招摇,总归是不好。我叫郁柠给你换一身更好看的,然后咱们再去见孙常者,可好?”
幺桑一听孙常者的名字登时精神抖擞,登时答应换衣服。
沈曦宜给她头发在左耳侧盘了个髻,长长的鞭子也悉数放下来,插上玉簪。郁柠给幺桑带来一身湖水蓝的纱裙,不长不短,刚好垂到她的脚边,看上去灵动又美丽。
沈曦宜给她扯平褶皱,道:“多美的姑娘!干嘛每都穿得邋里邋遢的?”
幺桑婴儿肥的笑脸映在沈曦宜面前,半晌感叹道:“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其实曦宜姊姊,你眉眼间其实也有我们湘地女子的影子。”
沈曦宜笑道:“我都没去过湘地,怎么会像你们家乡的女子?若是想,应该也只是巧合吧。”
幺桑啧啧叹了连声,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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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世子并不赴宴的缘故,孙家只邀请众位好友在一品阁聚了一下。另外,谢籍从江湖上归来了,也跟着一起去热闹了一下。
孙常者、孙定者、沈曦宜、幺桑、宋机五个人包下了一个雅间,孙定者已经提前叫好了一大桌子菜。孙常者一身白衣素服,脸上仍是闷闷不乐,话比平日来也少了许多。
谢籍一见沈曦夷面就问:“玄度呢?他怎么没来?”
沈曦依:“世子今日有广渠王的狩猎会,公事繁忙,所以来不了。”
谢籍不屑道:“切,装蒜。”
幺桑抱住谢籍的手臂,“阿籍哥哥,你前两去哪了?”
谢籍夹了一口菜,道:“我有位江姓的朋友,需要江湖救急一下,所以暂时离开几日。”
孙定者给每个人都沾满了酒,道:“来,咱们干了!”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只有孙常者还在和闷酒。沈曦宜把他拖起来,轻声道:“孙兄弟,来呢,怎么老是无精打采的?”
孙常者看了看酒杯,苦闷道:“沈妹妹,青奴尸骨未寒……我不能饮酒。只能以茶代酒。”
沈曦依:“能理解能理解。逝者已矣,过几日,我也该亲自随你去祭奠一下青奴姑娘的坟。”
幺桑听着这边这两人话,也悄悄摸摸地插了进来。她强行喂了孙常者一颗花生米,道:“孙常者?你跟前几日见你不一样了。”
孙常者一口把茶水饮尽,怒道:“这花生米都油质子味儿了,你还给我吃?”
幺桑不悦道:“怎么会呢?这是掌柜新端上来的。”
孙常者不耐烦,“去去,一边玩去。别影响我和沈妹妹话。”
幺桑嗔怪道:“怎么,你跟沈妹妹就和颜悦色,跟我就这般凶神恶煞?”
孙常者晃头道:“我就这样,你待怎地?乡巴。”着一把把她推开。
谢籍和孙定者含笑看在眼里,谢籍道:“幺桑,过来,你孙大哥心情不好,别惹他烦恼。”
孙常者提袍就跑,坐在沈曦宜身边。拭了把汗,“沈妹妹,咱们一别多日不见,快跟我好好,这段时间江湖上有什么血雨腥风。”
沈曦宜一笑,孙常者这家伙未必想听什么血雨腥风,只不过他现在心情苦闷,不愿跟幺桑搭讪罢了。
孙定者见孙常者离沈曦宜极近,皱眉道:“哥,你怎可坐在那?快快坐得远些。”
孙常者又拿起孙家长子的架子来,反唇相机道:“孙齐,大人话孩别插嘴!”
孙定者重重地哼了一声。
沈曦宜有些为难,在他耳边低声道:“常者,我裙的衣角被你凳子压到了……”
孙常者果然尴尬无比,不动神色地移开潦子。
幺桑见此情景,甚是不合时邑道:“孙常者,你别巴巴地讨好沈姊姊了。我姐姐可是世子的女人,你要是敢乱来……”
话还未尽,谢籍一口酒狂喷而出,瞠目结舌,“你谁的女人?”
孙常者茫然道:“不是吧?”
孙定者更是疑惑。
沈曦宜捏紧拳头,给了幺桑一记栗,“你这个惹祸精!能不能别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