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妆发
出了房门,就见前方的院子里,男子一袭白衣,静静得立在树下,手里抱着狐狸。
“你师尊,明日便是新入宗的弟子前去清育堂学习的日子,所以为师今日便教你习字”男子转过身,衣角随风摇曳着。
“清育堂,不是师父教徒儿吗?清育堂教些什么呢?”我疑惑的看着他。
“你明日去听一听便知”
“对了,师父,师尊去了哪里?为何这两日不见师尊?”
“他去了豆腐坊,他珍藏了一些药草,要拿来制丹”
“哦,那徒儿可不可以不学书法,不习字”
“为何?”
“徒儿习字赋不高,怕气着师父”我一脸心虚。
“无妨,多练练便好”他缓缓走到我身边,却停了下来,看着我的头发。
“你的簪子呢?”他有些急切的问。
“徒儿没戴,放在屋直
“为何不戴”
“徒儿的发式,带簪子多有不便,徒儿不会梳其他发饰”
“以后必须时刻带着碧玉簪,可记住了”男子表情格外严肃,我乖巧的点点头。
“徒儿记下了”
“你跟我来”
他抬步上了石阶,看我还慢悠悠走在他身后,男子停下了步伐,看着我。
“师父,怎么了?”我一脸疑惑。
他摇了摇头,待我与他走上同一个石阶,他又缓缓的往前走。
我不明所以,只见他进了我住的厢房,我也抬步走进。
他让我坐在梳妆台前,狐狸自男子怀中跳下,跑出屋外。
我指着狐狸离开的地方,男子看着我,轻声道“无妨”。
铜镜里印出我的脸,我皱皱鼻子,自己先笑了起来,却听见身后男子轻笑一声,将我身后的麻花辫解开,打散,又拿起桌上的木梳,作势要给我梳发。
我忙转头拦着“师父?可是要给徒儿妆发?”
男子不置可否,我干笑两声“师父,要不我唤蛟珠姐姐帮我吧,你看我身为女子还不懂妆发,何若师父一介男子”。
“坐好”男子的话里满是不可质疑,我只好乖乖的坐好。
男子执起木梳,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梳着。
我一时好奇,师父此时神态,将铜镜往上移了一点。
镜中男子美的不可方物,不似真人,犹如上仙人坠落凡间,生的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脸庞,红色的荷花印记将男子清冷的容颜衬托的越发圣洁,高挺的琼鼻,自眉心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不点而朱花瓣似的薄唇,尖尖的下巴好似玉雕。
我又摸了摸我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可是梳疼了?”男子关切的话语传来,我回过头“不是......”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
男子正弯下腰探头询问,却也是没料到我忽然转过头,他的脸颊就在我眼前,不过寸许,我与他四目相对,我看见他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他空谷幽兰般好闻的气息打在我脸上,我无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却见他飞也似的逃出门外,只留一句“为师唤蛟珠前来”。
等蛟珠姐姐帮我绾完发去隔壁厢房找师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男子坐在书案前,静静的看着书籍,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翻动着书页,一副闲适安静的样子跟方才慌不择路的样子,判若两人。
“师父”
“嗯”男子轻应着,缓缓抬起头,我见他有一瞬间的怔仲,他站起身,遂招招手唤我过去坐下。
“这本玄虚心法乃是你师尊留给你的,你且读一读,将它抄眷一遍”。
我接过他递来的书,草草的翻了几遍,却是太过生僻,怎么也领会不到其意。
“师父这心法徒儿看不懂?”我挠挠头发刚好碰到头上的发簪。
他拉住我的手腕“仔细头发乱了”。
“这头发梳起来也是太过繁琐,花了半个时辰之久,不如徒儿每日辫的麻花辫方便”我撇撇嘴。
“好看”男子轻声了句,我以为听错了。
“师父方才什么?”
“没什么”他指着我手里的书“这本书乃是玄清宗的无上心法,为师会慢慢教你,今日你需临摹熟记便好”。
“是,师父”我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些墨,缓缓一笔一划的写着。
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谓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
“这段话颇为熟悉,原来道法自然皆相通”我完看着男子,却见男子也正看着我。
“就知你赋极高”欣慰的微笑着。
我红了脸,其实没告诉师父,之前读过庄子一书道过,易经里也也提到过,并非我赋高,却也是羞于出口。
林烟姐教过我跳舞,绘画,乐器,就是没有教我我书法,如今执笔到落笔都颇是为难,我的手不听使唤,抖如筛,写下的字也是歪歪扭扭。
男子看不下去,握住我执笔的手,轻轻挥洒,一个漂亮的楷,跃然于纸上。
“师父的字真好看,字如其人,得便是师父了”我微微扭头,才发现男子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双手正环着我,姿势暧昧,不知为何我脸腾的一下红了。
“专心点”男子提醒道。
我好不容易收敛了心神,专心练字。
“师父为何写了这么多永字”我不解的看着纸上的字。
“永字乃书法的基础,你看”他我握着我执笔的手“点,横,竖,勾,横勾,撇捺,集了书法之众长”。
他缓缓收笔“书法本就一点一横,一撇一捺都是相通,如是将这永字写好,那其它的便融会贯通”。
他松开了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茶,我一遍遍的练习着,渐渐的也只是能保证执笔的手不抖而已,字却还是横七竖八,不堪入目。
两个时辰过去,体力渐渐不支,伤口也隐隐作痛,不知男子何时站在我的旁边,掏出怀中锦帕,帮我拭去额间的汗。
“师父”
“今日便到此,你还需好好休息”
“师父,徒儿有事求师父”
“何事?”
“师尊可告诉过师父,徒儿收徒之事?”
“嗯,提过,可是一十二名弟子?”
“正是,如今掌门也赐下了一处院落供弟子们修行,所以,徒儿想去看看他们”。
“可你的身子怕是吃不消”男子担忧的看着我。
“无妨,求师父答应”我一脸祈求的望向男子。
“好”一阵白光闪耀,却见男子变作灰袍老者,手里托着两件披风,老者拿起白色的披风为我披上打了结。
他要披上披风,却见他抬手间眉头一皱“师父,我来吧!”
我取过他手中的黑色披风,给他披在身后,缓缓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我看着男子心口处的白光,心疼的看向男子“师父的伤要多久才能好全?”
只见男子迟疑了下“不过月余”。
我将他身上的黑色披风紧紧的盖住他的伤口,白光暂时掩盖在了披风下。
“那便好”
待出了房门,男子从袖中掏出紫竹笛掷向空中,那竹笛不断变大,师父拉着我的手站上竹笛,只见那墨绿的竹笛向着际划去,身后留下一道极漂亮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