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她仅仅八成饱
冀漾从她偷摸的给花克慧投毒时,就注意到了。
对于她的盘算,他有心纵容,且还让人帮着打掩护。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大道理要训斥丫头,在他心里有仇必报才是真性情。
此时,他更想逗逗她。
于是,冀漾抬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轻抚过她的青丝。
之前杂毛上的分叉,都被她给剪掉了,如今秀发将养的很好,恰似上好的云锦。
期间不知偷吃了他多少上好的药材。
他悠悠开口,道“我帮你迎了斗艺和赌局,沅儿难道不能犒劳一下?
对弈可是很烧脑的。”
“呵呵……那是自然,可是哥哥,咱们就两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豌儿吧?
浪费是很不好的习惯,您看街上有多少衣衫褴褛的乞丐,日日食不果腹,他们都很不容易的!”
花沅紧张又茫然地望向他,咧着嘴苦笑,可怜兮兮地试着建议着。
她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还伸出爪儿,地拉扯了他衣袖一下。
这种高档次的酒楼,一道凉拌萝卜丝,都比路边摊的炙猪肉贵,真心很不划算。
她想着既然注定要出血了,那少出点儿也成啊!
冀漾瞧着丫头那一脸肉疼的模样,心中好笑。
“今日的饭钱让屠维出,他张罗赌局,这回能抽成不少。”
陡然间,花沅神清气爽起来,再也不见一丝焦躁。
“唉!”她老气横秋的吐出一口浊气。
她想起了赌局,眸子滴溜溜一转。
“对了,哥哥,沅儿听以龌龊手段在赌局作弊之人,需十倍赔偿,屠大哥能从花克慧手上讨来全部赌资嘛?”
冀漾既然敢让屠维开赌局,就做好了兜底的准备。
花克慧从入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全须全尾而退。
可他就是媳丫头着急时的模样。
“你那六两东拼西凑的碎银渣子,按照一比四百的赔律,十倍后,再减去抽成的一,共是多少?
算对了,就都给沅儿,算不出,便也不用给了。”
“哥哥,你欺负沅儿!”花沅的脸色,立刻就僵了,捏着他衣袖的爪忍不住地收紧。
嗷呜,那么大的数字,她要怎么算!
阁臣大人要贪墨她的银钱!
她弄点银钱不容易……
怎么越有钱的人,就越气呢?
可真是很奸诈!
一时间,花沅的心又从肚子里高高地提到了嗓子眼。
“玄黓公子,蔠梨妹子!”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荣弘璧的声音。
花沅知道冀漾不好哄,干脆暂时放弃,正要准备敞开肚皮饱餐一顿,就听到熟人来访。
她立马放下筷子,心虚般的急忙将面纱重新佩戴上,客套的将人请了进来。
从而分散冀漾的注意力,期望他忘了方才那些事情。
荣弘璧从袖兜里拿出锦盒递给她,道“这是彩头,给蔠梨妹子。”
“荣公子押了一千两白银吧,这回可是血赚啊!”
花沅知道这是自己期盼已久的那一大块羊脂白玉,不动声色的将锦盒揣在袖兜里。
玉块籽料不,极为沉甸甸,可她不嫌沉。
可想到人家那一千两的赌资,她又有些羡慕的望着笼包,很是眼热。
她要是能有这家底,多好啊!
荣弘璧被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眸子,看得脸上发烫,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冀漾起身上前,悄然的将丫头给挡住。
他不喜欢她被旁人觊觎。
舌尖抵了下左腮,眸底溢出邪佞的戾气,道“有话不妨直。”
“是这样的,殷兄想同冀兄结交,他觉得你极为有潜质,想举荐冀兄去国子监读书。”
在对方忽然散发出的威压下,荣弘璧自然交叠的双腿缓缓地放平,连腰板也挺直了些。
也不知人家年纪,咋就能练就出这份气度?
尤其这气场比他那家身为阁老的父亲,还足……
有些顶不住啊!
花沅可以很了解同自己定亲,却又成为她堂姐夫的男人。
殷霱看中名声,定为了输棋一事耿耿于怀。
这才让笼包来做客,放出国子监的诱饵。
阁臣大人既有过饶赋,还刻苦努力。
同时,有坚持到底、百折不饶的勇气。
犹如梅花一般,高贵顽强,不畏风霜。
这样的阁臣大人想不成功都难,又何须他人施舍?
她脸冷若冰霜,缓缓开口。
“呵,条件是不是让我家哥哥是对弈输给他?
而棋局中黑白二子的执棋之人,是反聊,变成我们是的黑棋,他殷霱是白棋,让四子的人,也是他?”
荣弘璧很是惊讶,却又更尴尬了。
这妹子不仅长得像他贵妃姑祖母,连这脑子也像极了。
太精明了,似是能看透人心。
就在荣弘璧发愣之时,花沅又开始侃侃而谈。
“荣公子啊,也许世人皆以为迈入国子监的门槛,便是一条腿迈入了庙堂,所以各个是趋之若鹜。
但我家哥哥对于世俗人眼里,最为以炫耀的酒色权财这些,他都不在乎!”
冀漾轻抿了一口参汤,眸底闪过一道惊讶。
丫头似乎很了解自己。
他静静注视着她,试着问道“喔,那我在乎什么?”
“哥哥最看中下苍生,万民福祉呀!”花沅狗腿子的敷衍了一句。
她在心里鬼鬼的笑了起来。
真当她不知道,这些您老人家早就坐收囊中?
呵,日后,她才是他最看重的人!
她可是他的准心腹,或早,或晚,总要转正的。
世人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大多不会珍惜,她通过前世对阁臣大人了解,和今生对冀漾的观察。
他过分的有本事,对于这些俗物几乎入不了眼,谁让人家太多了呢?
否则,前世把皇权架空的冀漾,为何不造反,自立为帝?
对于几年后权倾下的阁臣来,谋反什么的那些,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难道是因为他未娶妻生子,要了皇位也无用?
冀漾垂眸瞅着她,笑得释然。
身为先皇身边的顶级暗卫,早就被驯化得无欲无求。
凭心,他也不知道自己真的在乎什么。
下与他何干?
没兴趣。
荣弘璧被二人彻底忽视,悻悻地离开。
不过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在走之前,在花沅的循循善诱下,荣弘璧叫来二付了账,算是作为赌资的谢礼。
花沅对着他露出最为真挚的笑容,把人客气的送走。
屠维那顿她先记在账上,待日后再请。
她快步回来,坐到席面前,磨刀霍霍向爹娘。
不,是摩拳擦掌向佳肴。
这时花沅的眸里哪还有别的?不禁将一双杏眸都看成了斗鸡眼。
肚子配合着咕咕的叫了起来,吞了吞即将要流下了口水。
伸出爪子,挑了个最为饱满的鸭腿扯下来,放在嘴里开始浚
她享受的眯着眸子,含糊不清道“举叉火炙,皮红不焦,谓之烧鸭;涂酱于肤,煮使味透,谓之酱鸭;而皆不及水晶鸭之为无上品也,淡而旨,肥而不浓……”
还不待口中的鸭肉咽下去,又对着膳桌上的松子熏肉、瓢儿鸽蛋下手。
她忽然觉得不对,是哪里不对呢?
对了,这些菜阁臣大人还没先动筷子呢!
她眸子滴溜溜一转,依次指着菜品,咧开嘴,露出沾着葱花的白牙。
“哥哥,这个吃了上火,这个腻味儿,这个吃了对皮肤不好,这个会给肠胃造成负担,沅儿替哥哥吃……”
“沅儿的对,那就请能者多劳吧!”
烛火晃动,衬得冀漾温润如玉。
他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溢出自己都未发现的宠溺,依次用公筷夹了起来,舀在她跟前的碗里。
碗儿以眼见的堆成山,又见磷儿。
花沅忙不迭的点头,吧唧吧唧着嘴,吃的那是一个香,好似惬意摇着尾巴奶狗。
她觉得自己应该轻装上阵,于是将袖兜里的锦盒取出,撸开袖子就彻底敞开了吃。
她还不忘赞叹,道“不愧是最好的厨子做的,这刀功可真精细,口味平和,鲜香酥嫩,火候也把握的恰到好处,实乃人间佳肴,哥哥也多吃点!”
吞下口中的佳饶后,她又伸着爪子奔着贡淡海参去。
冀漾薄唇始终噙着弧度,瞧着她。
丫头的双眸咕碌碌直转,映衬着窗棂外的晚霞,如墨玉般闪闪发亮,模样伶俐极了。
他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丫头的饭量,几乎能比上屠维的量,竹楼里的米面几乎半月就要一大袋子。
“唉!”想到这里,他悠悠地叹息一声。
也不知日后丫头嫁到何种的婆家,能不被嫌弃……
察觉气氛不对,花沅激灵的瞅过去。
她是不是太如狼似虎,被阁臣大人嫌弃了?
放下手中的猪蹄,本想习惯性地吸允一下手指的,但想了想,还是在旁边的香汤中仔细的净手,盥洗指尖上的油腻。
之后,挑了些还尚未来及被她祸乱的菜品,给冀漾布菜。
“哥哥,这几样清淡,尝尝!”
“味道一般!”冀漾很给面子的吃了。
他确实不喜欢这种油腻的,刚刚不过是为了逗弄她,才勉为其难的吃上几口。
真是不知道丫头怎么吃得下去。
他望向南窗。
花沅方才担心将席面上的肉菜吹凉,便不好吃了,于是就合上,见他看去,她赶紧将南窗给支起来。
檐下,莹莹的红笼火照亮了夜市,海棠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为繁华点缀镰淡诗意。
冀漾起身,道“出去走走吧!”
花沅也就才吃了八成饱,起码还能再啃两个猪蹄、一个肘子,外加两碟的筋头巴脑呢!
花沅很想拒绝,但碍于心腹之位尚未转正,只能应允。
“夜里没有太阳,更深雾重,来,沅儿给哥哥披上,别受了寒气!”她踮起脚尖,仔细为他披上锦缎暗纹的斗篷。
虽然她不知道他具体中了什么毒,但貌似他畏寒的紧。
她提着裙裾款款的跟在冀漾后面,还不忘将那羊脂玉的锦盒,重新揣在袖兜里。
她嘱咐二将剩菜打包,给楼下的屠维送去。
都挺好吃,如此也不浪费嘛!
大堂中的人,见花沅的这身装束,就认出是与凌婳蝶斗舞为“平”的蔠梨姑娘,纷纷盯着她看了起来。
冀漾回首瞅了她一眼。
金簪之年的丫头,一身梨白色妆缎襦裙,轻纱遮面却掩不住绝代的风姿,好似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举止间都能引得蜜蜂蝴蝶环绕。
他忍不住伸手拉她,触及到她温热的手,他指尖轻颤,又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他能沾染的,例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