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夺天说魔
想要以语言服一个人，哪怕字字句句都道对方的心坎之中，也很难将早已形成的信念动摇，顶多是在原本的参大树之旁种下一颗种子，在合适的情形下，这颗种子会发芽生长，形成新的信念，将原来的信念取而代之。
大汉传承四百载，对于修道之人来不过是半生时间，而对于凡俗之人来讲，就算是二十年一代，也有二十代传承了。有些东西已经慢慢随着朝廷的法度深入人心之中，成为流淌在血液和骨子里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着。
想一想十八路诸侯讨董，董卓焚烧洛阳，退走长安，却仅有曹操一路人马帅兵追赶，纵然有邀名之嫌，可若他骨子之中没有对大汉的忠诚，却是有些过了。
曹操杀死吕伯奢一家的行为，明他足够惜身，可纵然这样一个人，还想着刺杀董卓，在大义面前，他退缩了吗？哪怕最后在北方只手遮，他也不曾真的改朝换代啊！
“道长打算如何用我？”曹操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操却有一个想法，不知当否？”
李儒眼皮微抬，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将心底响起的声音默默品味了一番，开口道，“孟德打算出洛阳？联合各路州牧诸侯共同讨伐道长，亦或者讨伐仍旧活在明面上的董太师？”
曹操额头上多出一抹晶莹光泽，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凝重，想要在李儒这等聪明人面前耍手段，必须要付出十二分的认真，不能露出任何马脚。他悠悠然道，“瞒不过文优先生。我此举却是为道长考虑。一则，皇上无辜失踪，外界盛传弘农王被先生鸩杀冷香殿，先帝血脉断绝。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出面清楚，而不管是道长出面，亦或者文优先生出面，都不清，洗不白。唯有我这个刺董失败狼狈逃窜的丧家之犬，言语还能让人听信几分。
二来，大汉四百年传承根深蒂固，最不缺的便是忠诚之士。与其让他们隐藏在暗处，不如我趁势发起讨董之事，是敌是友，一眼可见。总好过一直担心被人暗中使手段。
何况，袁绍此次出洛阳，声名必然随着朝廷的通缉令而真正的名满下，加上他四世三公的身份，一旦聚拢袁家近百年结交的盘根错节的关系，发起讨董，我们都将处于被动。有我发起讨董之事，可以分了袁绍的名声，同时我还能及时反馈各方诸侯的信息，让你们做好应对。而留我在洛阳，无非做些往日相同的工作，与大势无益，与道长想法无益。”
“伪造衣带诏这类的手段，你倒是可以用一用。至于洛阳，过虎牢，你还是别想了。我已经遣华雄张合伪装身份，前往陈留接令公前来洛阳。你还是安心在道长手下做事吧。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刘协消失，刘辩复活重掌大宝这件事看起来合情合理！孟德，吧。”
“操身在局中，都觉得事情是一团乱麻。那些身在局外，不懂具体情形之人又如何想？”
“为人臣者，不思为主谋决断，反倒欲消沉其志，这可不想孟德的为人！”李儒出言打断曹操，“此事就交给你办理，道长还安排了更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做！”
曹操眉头微皱，他没想到李儒根本不接自己的心思，而顾凡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刚才还费尽心机想要服自己，转眼之间就变得沉默下来，他难道不怕自己身在此，心在彼？
“孟德兄，我给你张合是如何跟随顾凡的事情吧。”随着曹操一同出门的赵云，单手背在身后，一脸感慨的讲解完张合面临选择时的情景，才恍然一拍额头道，“忘了告诉你，他能够洞悉人心，而且喜欢在人情绪波动之时，趁虚而入，探究别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曹操后背骤然多出一层冷汗，他哪里还不知晓，顾凡心中已经对他起了杀意！若非自己不曾坚定态度，否则自己怕是没有机会走出太师府的大门了！
“曹孟德不可信。”李儒声音略显冰冷，“你不愿杀之，却不改留之。”
“总要给他一个机会！若是这么简单地一件事儿他都做不好，那也没有必要留他了。”顾凡看中的是曹操的脑子，若是曹操的脑子不够用，他当然不会再留着一个未来的枭雄。
“简单？改换皇帝，当初董卓都胆战心惊，为何你出来这么云淡风轻！”
“留得后手足够多，见识足够宽广，这种你们看来复杂的事情也就简单了。你且去吧。”
“我希望你不是把我当刀子用，最后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武人追求的是武道，武将追求的是壤。可不管是文人还是文臣，追求的都是壤。你们自己渐渐把路子走窄了，现在我给你一个追求文道的机会，你把握住就是。”
“道之一字，千古艰难，岂是那么好求的。何况你亲自下场，意味着别人也会下场。”
“活得久，不见得在智慧上就能超越你这等当世人杰。否则修道之人也不会不敢直接插手凡尘俗世。你尽管动手去做，如果失败了，我会想尽办法保你一命，成与不成，谁能保证？”
“真有你的那么严重？域外魔降临，地重归混沌？你是生之灵，可依旧逃不脱这方地，为何会知晓域外魔之事？不问出来，我心中没底。”
“修道之饶事情，很多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何况，道是此间最大的道。我曾见过他三次降临，每次离开之时，地都归于寂灭。这对域外魔乃至整个宇宙，都是一件好事，但对于你我这种生灵而言，却是一种大恐怖。”
“可否明，为何对于地是好事，对于我等这些生存与地之间的生灵却是坏事？”
“你的皮肤溃烂，上面会生长出一种极细微的生命，而你我对于地而言，便是这极细微的生命。我们的存在，本身便是对地的一种污染。苍将死，不是张角喊出来的，而是它当时真的快要死了。而黄当立，他却没有立起来。相应的，我们要直面道。”
“要灭世？谁能阻挡？这又与域外魔何干？”
“道灭世，过后仍旧是这一方地。域外魔降临，这一方地都要被毁灭。”
“我看不到希望。”
“你是聪明人。眼下立之法已经失传，唯有夺道抵御外魔一条路可走。多道，成则我为道，败则道如故。我若为道，还有几分信心抵御住域外魔降临。道，无论如何挡不住的。他毕竟没有意识，只能凭借朦胧的观感去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