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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女娲,识相地交出《大梦真灵诀》,或可保全圣饶威仪!”

    “娲皇,你别试图反击了,眼下我们洪荒各族联合起来,便是要瓦解你的种种谋划。簇早就布置罗地网,待量劫一到,你必然身死道消!”

    “女娲你个该死的魔,你为了练就《大梦真灵诀》,杀戮亿万的生灵。你如今业力缠身,血债累累,罪盈恶满,枉为圣人,死有余诛!”

    ……

    女娲披着残破的紫霄宫道袍,乱发披散,通体浴血,环顾四野,千里茫茫,不见日月星辰。

    寒风吹得道袍鼓荡,似战旗般猎猎作响。

    滚烫的血液,从周身近百条伤口朝外撒落。不过站着片刻,女娲脚下已然积了一大抔的血迹。

    强敌环伺,前方早无去路。

    形势朗朗,今日难逃一死。

    女娲对局势明察秋毫,可是哪怕死神扬起了屠刀,她依然是不动如山,神情淡漠。

    她眸光幽远,似澄澈的湖泊,却有股难言的深沉。

    围攻她的洪荒巨擘,要么堂堂一教之尊,主生灵教化;要么是名动十方之大能泰斗,主生杀沉浮;不然便是一族皇者,一怒则伏尸百万,下缟素。

    此刻死死困守着女娲,有的在怒吼,有的在呵斥,有的瞳孔开阖掠过推算的符文,有的舔舐伤口绝望地紧盯着。

    他们没有谁先动手,都忌讳着女娲的临阵绝杀。

    此前,道门三清联手佛门巨擘,逼鸿钧身合道,封印东皇太一、帝俊,送伏羲轮回转世,欲执掌人族权柄!

    孰料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却被女娲绝境翻盘,自爆屠巫剑,重伤创始元灵,强夺《大梦真灵诀》……

    没有人清楚号称“最弱圣人”的娲皇,居然能够爆发出这样的底蕴!

    就这般紧张地对阵了二十四个时辰,东升西落,西落东升,朝阳的赤芒将海岸的沙砾点燃,刹那间璀璨似火。

    始终静若泥塑的女娲,徐徐转过身。

    巨擘大能们触电般骚动起来,一连倒退了七八里地域。

    此时,女娲脚下的暗黄山岩,早就给鲜血浸润得绯红。由于失血极多而流露苍白的脸,在朝阳辉映中,突兀多了一点绚烂的光彩。

    望着这海平线尽头升起的朝阳,伸出手,虚握着稀碎的晨曦,女娲淡然笑道:“东升晨曦,西落晚照,当真是自然大道之极致。”

    到这,眼前猛然浮现出追随兄长游历洪荒的种种。

    深藏在心中的大量画面,在这一刻鲜活起来,走马观花地在眼角回现着。

    “还是功亏一篑了呀。”女娲心底叹息了一声,虽有感慨,却并不抱怨。

    此番结果,她也曾经预料过。早在选择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和三清开战,斗五佛法会,与鸿蒙万族为敌,又如何?

    我的兄长,还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哥哥,可不要瞧我呢?假如《大梦真灵诀》成功发动,未必不能夺得一线生机!”这般想着,女娲不由得纵声长笑,滚滚音波响彻这一界。

    “该死的魔,你在笑什么?”

    “同道们当心,蜗皇自知必死准备反扑了!”

    “还不交出《大梦真灵诀》!!”

    大能们席卷而来,恰在此刻,轰然巨响,女娲悍然自爆,圣体升,堪比大型的函。

    蘑菇云下,千里之内,赤土连绵,寸草不生!

    这样的风貌,持续了一个元会。

    ……

    痛苦世界,黄泉星,大宋皇朝。

    九连城外三五里,琉璃神庙。

    春雨潺潺,细如发丝,渺无声息地蕴养着药师山。

    蒙蒙细雨伴随着冷风,温柔的抚过山岗。

    药师山却不晦暗,廊腰曼回,扑朔着星星点点莹莹的微光,好似童话镇前七彩的河,流淌着魔法的气息。

    正是矗立在药师山的千年古庙,为广袤无迹的峰谷增添了一缕别致的人间烟火。

    琉璃神庙的最顶端,是一片庄严神圣的楼阁。此刻正举办着往生大典,所以更是烛火澄澈,光芒璀璨。

    “魂魂离散,汝筮予之?七宝琉璃,魂兮归来!万方有罪,罪在一人;归来归来,躬请替死!”

    琉璃主祭中年容颜,发鬓入霜,披着缟素庄严的祭祀清衣,跪于暗红色的地面上,上身成直角,单掌合十,双瞳阖起,以诚祈念。

    她正对着高高的暗沉祭台,祭台共五层,排列着历代主祭的灵位。灵位两边坐落着青铜圆鼎,烟火袅然。

    主祭的身侧,也同样跪倒七八人。她们披着宽大的霜白祭服,都是药师山的祭司、庙祝,执掌着各个分庙的权柄。

    人们围成了一个圈,摆放在中间的是,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惨白的脸色间,透露着一股青色。

    祈念了一会后,琉璃主祭率先躬腰,手心摊开,掌心死死贴在地面,叩首。前额碰撞暗红的地面上,响起急促的咚咚声。

    身侧的祭司们全都神色肃穆,也跟随默默仿效。

    一时间,琉璃神庙中都是前额碰着地面的微响。

    祭典结束,所有人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身来,悄悄地离开肃穆的祠堂。

    “滴答……”

    蓦然,地上的尸身动了一下,主祭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袅袅红雾蒸腾而起。

    原来是触目惊心的血液,自暗红的地面,流溯回尸身内。转眼间,三尸面红如玉,栩栩如生,好似睡着的活人般。

    与此同时,三具刻着生辰八字的稻草人,已经燃烧成灰烬,原地只留下一堆余烬。

    在走廊里,众祭司这才微微地舒了一口气,死寂的氛围消散一空。

    争论声徐徐地响了起来。

    “云子前辈走后,不到两年的时间,血祭的事件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依仗外人终究是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啊,高人也不可能庇护我们一世!”

    “还是早作打算吧,徐家的惨象还历历在目。乱世之中,除非世家血脉可扶大厦于将倾,我等凡人不过是挣扎求存罢了。”

    “明日就是——”

    面对即将到来的魔灾,没有人敢有丝毫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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