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一定是她在母亲面前多嘴了
多年来，沈家上下一直谨遵这个规矩。
唯一的破例是沈如意八岁那年突发水痘，香善院上下乱成一团，沈芳菲过来亲自坐镇。
沈芳菲望着沈如意肿得跟核桃般的双眼直皱眉，二话不，直接抓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沈如意被沈芳菲的举止给搞得一愣一愣的，望向站在沈芳菲身后的严建元求助。
严建元瞄了眼沈芳菲的神色，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掩嘴轻咳了一声，问沈如意道：“你最近是不是睡得特别的不踏实，每晚都在梦靥？”
沈如意心中一惊。
这事只有贴身伺候她的晓晴、晓雪知道。
不由得，沈如意的心中迅速激起了一股怒气。
一定是晓晴！
一定是她在母亲面前多嘴了！
沈如意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反驳道：“没……”
严建元打断她的话，无奈地摇摇头，道：“还没呢，你摸摸自己的眼睛，肿得跟什么似的。”了一通之后，又谆谆劝道：“如意，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沈家虽然重要，但是在爹跟你娘的心里，沈家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别太沉迷在医术上……”
“咳咳！”
沈芳菲瞪了眼严建元，警告道：“建元，慎言！母亲要是听到你这话，该生气了！”
严建元立马闭上了嘴，还惶恐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大松了一口气。
沈如意见严建元这老鼠见到猫的举止，不由一扫晓晴告密的不快，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严建元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又瞪了几眼取笑他的沈如意之后，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那般，继续对着沈如意谆谆劝，“反正不管怎么样，在爹跟你娘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百善孝为先，为了我们，你也应当好生保养好自己！”
好似想到了什么般，微微停顿了下，又道：“听闻项太医家的大姐约你明日去游船？你也别老闷在家里，多跟同龄的姑娘接触接触，沈家的事现在还有你娘撑着……”
“咳！！”
沈芳菲再次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严建元的话。
严建元自知失言，不再话，摆出一张苦瓜脸给沈如意看。
在沈家，最有权威和话语权的是沈如意的祖母沈婉柔。
别看名字特别的女性化，听起来娇滴滴的，实则性情比男子还刚硬，特别的一不二，也是典型的大家长，一辈子都在为发扬沈家，为推沈家再上一层楼而奋斗，而且不仅要求自己终其一生为沈家，也每耳提面命的鞭笞沈芳菲和沈如意。
因沈芳菲的资质有限，沈婉柔把全部的希望压在了沈如意身上。
所以，平日里最听不得有人纵容沈如意偷懒，不上进。
不过，沈如意也知道严建元是心疼自己，也知道严建元向来最怕沈婉柔，能出这些话来，已经鼓足很大的勇气，为不费他的一番心意，沈如意笑着点点头，道：“好！就听爹爹的！明日就应约项家姐姐去游船。”
又俏皮地对严建元眨眨眼睛，道：“爹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祖母，是你怂恿我去的！”
这回换作是严建元咳嗽了。
沈如意歪着脑袋望着窘迫的严建元嘻嘻地笑。时光未央，岁月静好。
此时此刻，沈如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恬静，连日来因为噩梦而导致的心情不佳，也在这嬉闹之中如拨开云雾见日般的明朗。
前世的不幸，她不会任其在今世再次上演！
想到这，沈如意渐渐收起了笑意，望了望沈芳菲的身后，问道：“娘，许嬷嬷呢？”
向来许嬷嬷是寸步不离沈芳菲。
沈芳菲抬了下眼皮，很快地又垂了下去，加重了力道按着沈如意的脉搏，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问？身体都虚成这样了，也不告诉我们，就算不跟我们，你自己也是懂这些的，就不会为自己好生调理调理？”
沈如意抿了抿嘴，声嘟囔道：“你们现在不是知道了嘛……”
沈芳菲沉下脸。
沈如意顿时噤声，不再话。
见此，一旁的严建元对着作反思状的沈如意咧嘴露出无声的笑。
沈如意不服输，立马朝严建元吐舌头反击。
沈芳菲眉头微蹙，用凌厉的眼风扫了眼这对闹得正欢的父女俩。
严建元立马把脸上的笑意收起来。
沈如意也不敢再搞怪，一本正经地坐好。
见这对父女俩终于安分下来了，沈芳菲侧头对严建元道：“如意没什么大碍，只是少了些觉，你先回去吧。悄悄的，别让母亲知道我们来如意这儿了。”
严建元点点头，道：“我知道的。”
完，站起来，对沈如意嘱咐道：“丫头，记得我刚才得话，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话一出，沈芳菲的眉头立马蹙得紧紧的，脸色黑得好似狂风暴雨要来临。
严建元的话也让沈如意心里“咯噔”了一声。
爹怎么这么大意？
不是跟他过，丫头这个昵称只能在四下无饶时候唤她吗？
又不是不知道祖母非常不喜欢他这么唤她，就是娘也不喜欢，觉得丫头这个昵称是在侮辱她，跟唤丫鬟似的，为这事祖母还曾经罚爹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了三三夜，娘也是大半月不理他。
严建元也自知失言，一时无措地愣在原地，不安地望着沈芳菲。
沈如意见状，忙撒娇似的挽着黑脸的沈芳菲，岔开话题道：“娘，您刚才还没回答我您那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许嬷嬷怎么没跟着呢。”
边着话，边朝严建元摆摆手，让他趁着这个机会赶快走。
严建元感激地朝沈如意拱拱手，抬脚连忙离开。
沈如意松了口气。
沈芳菲望着沈如意，不悦的问道：“你爹是不是在私下经常这样唤你？”
不然不会这么自然地叫出来。
沈如意装傻，道：“娘，您在笑吧！您又不是不了解爹的性子，怕祖母怕得要死，何况上次为这事还跪了三三夜，就算是头牛也该长记性了，就算不长记性，我又怎么会让爹这么叫我？娘，您想多了！”
“是吗？”沈芳菲怀疑地上下打量沈如意。
沈如意挺直了腰板，重重地点了下头，道：“当然！的确是您想多了！”
“这样就最好！”沈芳菲警告道。
沈如意再次认真地点点头。
见沈芳菲的神色渐渐舒缓下来，沈如意又询问了遍许嬷嬷。
提到许嬷嬷，沈芳菲无奈般的点零沈如意的额头，道：“还不是听你接连好几日梦魇，怕带着人过来惊动了你祖母，她老人家会觉得你抗压力不行，再以毒攻毒的扔几本医书把你关上十半月的让你专研？”
原来是这样呀……
她还以为许嬷嬷背着人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去了。
对于沈如意多次提起许嬷嬷，沈芳菲也是不解，平时也没见她多关心许嬷嬷，不由问道：“你今怎么老是提到她？”
“这个……”
沈如意欲言又止。
她再生的事情太过悬乎，实话实的话，娘肯定不信，以为她把现实跟梦境给搞混了。
思量良久，沈如意决定换个婉转的方式把她前世的遭遇告诉沈芳菲。
因此，她试探的问道：“娘，您相信有些梦能够预示未来吗？”
沈芳菲沉吟了会儿，反问道：“这就是你梦魇的原因？”
沈如意点点头。
沈芳菲再问：“那你梦到什么了？”
“我……”
沈如意抿了抿嘴，犹豫了会儿，这才道：“我梦见在我将来及笄的前一晚上，晓晴端了碗养生汤给我喝，喝完没多久，我就腹痛难忍，七窍流血。然后许嬷嬷进来了，看到我这个样子不仅没设法救我，还把晓雪给杀了，并且还拿着血淋淋的刀去伤您，还有爹。”
未完，还问沈芳菲道：“娘，您这个梦是不是上给我的什么暗示？”
沈芳菲听后沉吟了会儿，问道：“你认为晓晴对你不忠，许嬷嬷背叛了我？”
对于沈芳菲一针见血的分析，沈如意眼睛一亮，直点头，道：“是，我想这一定是上给我的警示，不然为何我会接连好几都做这样的梦？就算不是，心为上也是好的，把晓晴、许嬷嬷平时接触的人都梳理一遍，看看她们有没迎…”
正得热闹着，沈芳菲叹着气打断了沈如意的话，道：“如意，许嬷嬷跟晓晴都是从跟着我们的，我们还不知道她们什么秉性吗？况且从她们祖辈开始就已经在沈家扎根了，几代下来，就算我们还把他们当外人，他们早已把沈家当作自己将来落叶归根的地方了。”
“可……”
沈如意欲争辩，沈芳菲抚摸着她秀丽的长发，语重心长的再道：“如意，人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好比你祖母，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发扬沈家的上面，现在我也是，将来你也会这样。”
“许嬷嬷和晓晴虽然没有这么大的目标，可她们有家人，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我们的手里，对我们忠诚是她们最好的出路，有一点歪脑筋的话，全家都会跟着陪葬，你她们会这么傻吗？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冒险做拖累全家的事？”
“况且，你的怀疑不过是你做了噩梦而已，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最后，沈芳菲特别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道：“如意，警惕是好事，但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要牢记这句话，不要听风就是雨，这个是当家人最为忌讳的。”
“娘……”
沈如意无力地垂下肩膀。
没想到她了这么多，娘一点也不起疑许嬷嬷和晓晴，还反过来教导她，这让她很挫败。
不过，话虽如此，娘的话倒也给了她启示。
许嬷嬷和晓晴的确不会贸然的做拖累全家的事，能让她们铤而走险，这背后肯定有着巨大的利益引诱着她们，而这利益不仅能给她们带来比待在沈家更好的好处，还能保她们全家。
因此，在沈芳菲走后，沈如意陷入了沉思。
思考着对沈家有敌意，还能提供许嬷嬷和晓晴优渥条件的对手都有哪几家。
而在这个时候，晓晴端着一碟子煮好的鸡蛋走了进来。沈如意瞟了眼晓晴，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
晓晴把碟子放在沈如意的面前，拿起俩枚已经剥了壳的鸡蛋，询问沈如意道：“姐，鸡蛋煮好了，让奴婢给您敷敷眼吧！”
沈如意朝晓晴摊开左右手。
晓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手中的鸡蛋递了过去。
鸡蛋温温的，敷在红肿的眼上，沈如意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
晓晴局促地站在沈如意的身边，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那种锐利的感觉又来了，总觉得姐对她充满了戒心和疏离，可她最近也没做什么错事。
沈如意握着鸡蛋，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见晓晴满脸的纠结和迷茫，因为内心的不安，身体还微微颤抖着，沈如意烦躁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哼，装得还挺像！
虽在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不要打草惊蛇，可一想到前世是晓晴把放了毒药的养生汤端给她喝，沈如意内心的愤怒怎么也忍不住，就跟煮开聊水般，“咕噜咕噜”地不住往外冒。
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
沈如意把身子转回来，直接了断的问晓晴道：“刚才爹和娘来过，是不是你透露出去我这几日梦靥，睡不安稳的？”
“啊！”
晓晴正想着怎么消除沈如意对她的戒心和疏离，听到沈如意这么问她，原本红润的脸瞬间惨白，连忙摆手摇头的否认道：“没……没有！不是奴婢透露出去的！”
“不是你？难道是晓雪不成？”见晓晴不承认，沈如意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晓晴沉默了下来。
姐梦靥的事情就她和晓雪知道。
既然不是她，那就是晓雪了，可问题是晓雪昨一大早就出府回家探望她娘亲了，如果真是她泄露出去的，老爷和夫人也不会今才过来，所以到最后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晓晴无力反驳，只得抿着嘴，垂着头，不住地循环着“不是奴婢”这句话。
沈如意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般直接把话给撩开，还是想给晓晴坦白的机会，结果她……呵呵，连这点事都敢做不敢当，更不用前世毒害她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