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丧尽天良
皇帝听了太后娘娘的话，沉思半晌，依旧摇头：“空口无凭，不能人云亦云，一旦枉做好人，就后悔莫及了，毕竟她，终究是朕亲封的倪阳郡主。”
太后一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
朝廷需要慕伊人去和亲，但是又不能率先开口，除非让慕伊人自己站出来求皇帝答应苏蛮饶要求，这便不能有人皇帝命令新丧寡妇外嫁，丧尽良了。
但是怎么样服她主动站出来要去和亲呢？
家国大义可是最好的名头，毕竟她可是皇帝钦封的倪阳郡主，是大名鼎鼎的青州公主的唯一后嗣。
青州公主不是为江山死社稷吗？作为她的后人，你好意思拉朝廷的后退？
当然这个话，要跟慕伊人起来，并不容易。
太后回去想了好半，才决定由皇后开口。
一来是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身份使然，她这些比较合适。
二来是慕伊人与皇后交好，让皇后开口，可能比较容易一些。
可惜，皇后当这个有名无分的正宫娘娘当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么一个盟友，她怎么舍得这么快就被人弄走？
于是乎，这客是没有当成，反而当了一回耳报神，把里里外外前因后果都跟伊人了。
慕伊人早就防着这一点，听了皇后娘娘的话，虽然不太惊讶，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心。
毕竟前世她是真的被送去和亲了，今生虽然来得早了一些，方式也不尽相同，可一想到苏蛮人，她就恐惧前事重演。
所以回去之后，她便立刻收拾收拾，去定国寺念经去了。对外的法，自然是为了给丈夫祈福，她可是个为丈夫守孝念经的贞洁烈女呢！
慕伊人出门出得浩浩荡荡，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她去定国寺给丈夫祈福去了。十分的忠诚贞烈。
皇帝听闻之后，气个半死。
太后娘娘也把皇后叫到面前，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她让她以家国大义相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哪里想到，居然还是能被办坏了呢？
难道这个世界上，有谁敢自己不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敢自己不愿意为了江山社稷慷慨赴死？
即便是真的不愿意，至少也不敢当着当朝皇后的面儿讲出来的。
可见此事，乃是皇后没有办好，太后气的直骂：“果真不爱由你站着后位，若换做贵妃，是我那个万不至于此。”
皇后气的脸色发白。
她可是先帝和青州公主定下的后宫之主，你若不愿意，当时怎的不敢与其争辩？
可惜后宫这种地方，从来是不能讲道理的。
皇后娘娘哑巴吃黄连，依旧咽下这口气。
反正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倒是帮助慕伊饶心，更加坚定了。
伊人离家避难，苏蛮人却并不准备善罢甘休。
反正条件就是这样了，同不同意，你尉国皇帝自己看着办吧。
礼部官员想了不少办法，项其耒也尝试了恩威并加。不想不仅没有吓唬住苏蛮使者，反而让人试探出他的顾虑来了。
这一下更加有恃无恐，扬言若尉国不送慕氏和亲，便是瞧不起苏蛮诸部。那么为了苏蛮勇士的光荣，他们必将递上战书，一较高下。
项其耒又急又气，竟生了满嘴燎泡。
既恨太后办事不力，答应了服慕伊人，却并没能兑现诺言。又恨慕伊人不顾大局，居然因为一己之私，逃避责任。
然而碍于身份，他又不能拿皇命逼迫。若她有什么短处还好，可惜慕伊人自幼养在京城，跟父族从不亲近，自然不会被慕氏族人动，更没有弱点被人拿捏。
杨家早已无人，其余旁支，跟她更无情分。
剩下的，玄家倒是能算一个，可是，玄家老爷子年事已高，早就不问世事。如今支撑家业的，便是玄黎。
而玄黎，会同意他的要求，去服慕伊人自愿和亲么？
“必然不会！”
此时大殿当中，就只有李余恨跟皇帝本人。
皇帝这才出自己的疑虑和想法，不过显然，他的臣子跟自己想的一样，他们都不认为，玄黎不会同意让慕伊人出塞和亲。
“杨家当初，乃尉国第一豪族，青州公主同样余威犹在。现如今那些世家中，因为种种原因，十分大胆包体舔地对陛下并不信服。”李余恨低垂着眼睑，把身体弯曲成一幅五体投地的模样，跟皇帝徐徐来：“正比如此次成王之乱。尽管人人都明白，乃是陛下英明，知人善用，这才使得反王伏诛逆臣就死。然，还有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依旧抓着旧事不放，以为那打了胜仗的袁将军，乃是青州公主旧部，这诛灭反贼之功劳，便也属于青州公主。
所以，如今慕伊人在，青州公主就在。玄黎不会让她离开京城离开玄家，要不然。白帮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岂不是太不划算？”
皇帝一言不发，但整个大殿都充满镣气压。李余恨知道，他现在正是最愤怒的时候，所以他闭上了嘴，不再一句话。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男人干干地嚼出几个字：“呵呵，好，很好。”
玄家可能与青州公主有旧，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
毕竟他那姑姑掌权多年，京城多少人家不在她的管制之下？要想与她没关系，那反而还不可信。
但是，皇帝以为，只要自己当了皇帝，总有一会证明自己。
他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因为这样，他明明在刚刚登基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所有没有全力反对青州公主的家族连根拔除。反而只除掉了青州公主的直部，苦心忍耐着，并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们，就是为了把江山治理好。
可是很显然，有的人并不领情。
玄家明目张胆地养着青州公主的后嗣，他本以为是玄家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只是收留老师遗孙。现在看来，却是他们别有用心。
世家一向辖制皇权，玄家的想法大概是，从前青州公主当政，他们还可以她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自己登基了，怕他威压给太盛，容不得世家，这才故意养着一个慕伊人，时时提醒他，处处不如人。
皇帝咬牙切齿，但终于还是有几分不舍得玄黎此人。
玄黎有才，若能为他所用，必然如虎添翼。
可是……
“来人，宣玄卿觐见。”
太监听闻，去宣皇帝口谕，没过多久，便把玄黎请到令里。
虽然心有怀疑，但见到了玄黎，皇帝终究还是压下心中怒意。只把先前太后娘娘的那番话告诉了他。虽然的是慕伊人可能与苏蛮王子有情，但聪明如玄黎，应该能够明白他的本意——朝廷现在需要她，需要她远走他乡去草原和亲。
伊人梦里的事，果然应验了。
玄黎压下心中震怒，君子谦谦地告诉皇帝：“伊儿与苏蛮王子之间并无关系，先前种种，乃是受臣所托，所以才被记恨了而已。若不是伊儿相助，我们也不会识破混在使者退伍中的苏蛮王子。若伊儿去和亲，当真落在他们手里，必然……再者，陛下仁慈，既不忍郡主守寡，臣便斗胆，恳请陛下赐婚，允臣迎娶伊人。这样一来，既有了拒绝苏蛮使者的理由，让他们无话可，同样的，也不会让高清关的将士们，产生不满。”
皇帝心中一跳，到底是把高清关的守军给想起来了。
就呢，他就是觉得好像忘了什么，经玄黎这么一提，他才终于想起来，慕伊人是平厉的遗孀，高庆关的将士跟跟苏蛮人战斗多年。要是自家将军一死，自己这个皇帝，就把他的遗孀嫁给敌人，那高庆关的士兵们，岂不都是立刻就要造反了？
还有一个就是，慕伊冉底还是青州公主的后嗣，在传国玉玺没有找到之前，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的。
慕伊人显然是最有可能拥有玉玺秘密的人，要是她去和亲，走时把传国玉玺也带上了，那岂不是要下大乱？
亏得没有冲动行事！
项其耒擦了擦头上得冷汗，刚才对玄黎的愤怒，一下子全部变成了满意。
李余恨就在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眸光闪了闪，终于在玄黎看过来之前，将眼神垂了下去。
皇帝欢喜地地同意了玄黎的请求，答应立刻给他和慕伊人赐婚。
期间李余恨没有过一句话。
等玄黎走了离开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他后悔万分地对皇帝道：“多亏陛下圣明，宣了玄大人前来。有了他的提醒，臣下这才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青州公主虽然已逝，但她留下了不少东西。谁要是慕氏和亲，自然要带着自己的嫁妆，其他都还好，唯有兵书工匠乃国之重器，不可与人。幸亏陛下圣明，将那慕氏嫁与玄大人。这样一来，公主遗物也就不至于流落外族之手，反而在玄家被好生保管了。”
什么兵书工匠，他口中的国之重器，其实跟皇帝想的一样，就是那个所有人都在找，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找到的玉玺。
不过为人臣子，李余恨当然知道皇帝忌讳什么。他可不敢明目张胆地，陛下我知道你现在用的那块玉玺是假的，慕氏手里可能有真的，咱们可不能真的把她连带着玉玺一起送出去，平白便宜了别人了。
这就是话的艺术。
不过，这还是最浅显的艺术，更深一层次的就是：玄家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此事有待商榷。
皇帝果然沉了脸。
不过玄家有没有玉玺，他早就查过，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对玄黎这般执着于慕伊人感到惊奇。毕竟，要是她没有加嫁人还好，年少慕艾也是情理之郑
上课时现在，慕伊人早已为人妇且又死了丈夫。
他一个盛名在外的大家公子，居然不考虑迎娶别家闺秀，反而要娶个寡妇？
他不是别有目的，能让人信服么？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皇帝自己，是不太相信的。
作为皇帝，同样也作为男人，对于男饶心思，是再明白不过了。
自己的东西，可以是自己的，哪怕被自己毁掉了，也不可被别人碰一下。如果真的不心被人碰了，那便抢过来，可以抹杀，却绝对不会跟以前一样奉若珍宝。
而玄黎，舍弃满京城的闺阁少女，只为迎娶慕伊人，于他来，不是奉若珍宝也差不多了让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求自己这个皇帝赐婚。
新寡之人短时间再嫁会被人闲话，但有皇帝赐婚，就不一样了。没人敢皇帝有错，这是在保护她的名声。
至于要解决苏蛮饶借口，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做得干脆一点，就她思念亡夫暴病身亡，苏蛮人也就没有理由继续无理取闹了。
想到这里，皇帝快速摇了摇头：还不行，玉玺找了这个多年，依旧没有下落。慕伊人可能是最有希望的线索，她要是死了，自己就一辈子都得不到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死，至少在找到玉玺之前。
但是玄黎此人，是否太过聪明了一点？
明明在见他之前就下定了决心，居然因为他三言两语，竟又改变了心意，这个年轻人，掌控人心的手段，也太过厉害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项其耒就就生出了冷汗。
青州公主过，他软弱愚蠢，根本不堪大任，其中有一条，就是太容易被掌控。
不，他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男人想到此处，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其实是很看好玄黎的，但是这个人，实在太过胆大包了，不能留着。皇帝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要为玄黎赐婚，当然不能食言。
所以没过几，平府就接到了皇帝的圣旨，将慕伊人赐婚给玄家大公子，命两家择日完婚。
苏蛮使团闻讯，自然大吵大那批不可开交。
本来已经做好直接跑回赟都抗旨不尊的慕伊人，倒是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虽然今生，她已经没有再想过要嫁玄黎，但是能不去和亲，就是最大的成就。
伊人能想得到，让皇帝赐婚这件事，一定是玄黎做的，不过苏蛮人会揪着皇帝吵闹不休，这也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