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被拉出来当榜样了
戚宜陵上前一步，回答道：“年中父亲去了将军府，得夫人吩咐，要大力存粮。因茶园没有粮仓，于是我与父亲当机立断，趁着采茶空档，建了五座粮仓。秋收之后，赟都粮价走低，我与父亲商量之后，按照夫人吩咐，用今年所得全部利润，大量进购粮食布料和皮草。因粮仓不足用，一月前又加盖一座粮仓。眼下茶园虽账面资金不显，但存下的粮食，够茶园尽用五年了。”
实话，戚宜陵也不晓得自家主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但他跟父亲商量之后，还是觉，既然还不了解这位从汴京回来的主人，在摸清她的性格本事之前，最好还是她什么就听什么。等看清她的深浅，再做其他决定不迟。
所以伊人吩咐建粮仓，大力存粮，他想也没想就照着做了。
确没想到，慕伊冉茶园时，看了账面，检查了粮仓存放的粮食，也根本没多什么，就跟看了一地的茶苗一样。
反而是到了田庄，自己这一举动，被拉出来当榜样了。
或者她只是想用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来给自己立威？
这么大的代价，可有些不划算的很了。
要知道茶园主管的就是茶路茶源茶价这些，其他一概不管。贸然把茶叶全卖出去用来存粮食，实在得不偿失。
不过他之前想的是，如果是为了立威，大不寥夫人立完威了之后，又把粮食交给田庄，再卖出去就得了。左右田庄专门是干这个的，到时候就算亏损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家主子的家底有多丰厚，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
可惜他还是想错了，慕伊人不仅让茶园存粮，还吩咐田庄一样存粮，这可真是……
田管事听了戚宜陵的话，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迟疑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道：“夫人，老奴没有听从夫饶吩咐，是老奴有罪。但是这粮食存留太多，可不是个好事，毕竟光是晒粮存放，都要花费很多精力，况且粮食不能存放，毕竟陈粮价钱总是跟不上新粮。”
“我虽长在深闺，但也并不是不知庶务。只是我的决定，田管事若有什么不明白，本可以问我，能告诉你原因我自然会。然而田管事一开始保证会把事情办好，回头却阴奉阳违，似乎……”
阴奉阳违这几个字，放在他们这些管事的身上，那可真是要命的。
田管事立刻朝伊人跪下来了：“夫人，请夫人息怒，老奴的确因不明白夫人词句的原因从而思虑不周，还请夫人看在老奴侍奉田庄这么多年的份儿上，饶恕老奴这一回。”
“也罢！”伊拳淡地：“田庄你管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突然把你的差事捋了，想来你的心里也不会服气。但不听主人吩咐，却不能不罚的！今日正好戚管事也来了，待会回到庄上，你便把账本全都交出来，与戚管事做交接。从今往后，田管事你只需一心一意管理好地里的收成便好，至于仓库和账面的花销这些，就都交给戚管事吧。他这人虽年轻，却晓得听主饶话，让人敢用。”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伊人会突然做这个决定，都愣了一愣。
戚管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被重用了，当即俯首跪谢：“多谢夫人看重，人一定替夫人打理好茶园与田庄。”
田管事等人，却已经白着脸，颓丧地不出话来了。
伊人再没多看他们伊人，点点头吩咐道：“走，回去吧，这雪像是越来越大了。”
戚管事跟在队伍后头，看着被丫鬟嬷嬷们簇拥着的慕伊人，心思转了好几转。
这位主人，看来与普通千金姐有些不同啊！
可她突然要存粮，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刚才她田管事的话，不明白可以问，他便决定了，待会寻了机会，也要试着问一问才好。
希望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缘由。毕竟她，可是青州公主唯一的后嗣血脉呢！
因为铺了青石板，雪花落在上面，就滑得不校即便前面有人清扫，也不便行走。管事跟上来，想取来粗布铺在地上让她走，被伊人给回绝了。
所以等她从哑石坡下来，就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伊人身边不仅丫鬟带着食盒，她自己身上，也随时备的有吃的。可因为舍不得，便一直忍着，准备回去了直接吃饭。
回庄园的路上，伊人听见有孩的哭声，她以为是哪家孩子不听话，在教训孩子，便也没又在意。
等到了下午，她见雪下得了，想出走走，就又带着几个丫鬟出去了。
没想到刚出来几步，就看到一群人挥着棒子镰刀，在追什么东西。下面吵的太厉害，伊人不注意都不校见那些人追了一会，就开始围在一起，想要把追的东西抓起来。伊人便有些好奇，吩咐丫：“去看看他们在逮什么，是不是兔子！”
雪地里的兔子可不好追，她就逮了很多次，一次都没逮住。最后还是用烟熏兔子洞，才能捉一只给自己填肚子。
丫大概以为伊人时没有见过野兔，闻言颠颠儿跑去看了。
结果看了一眼就跑回来，告诉伊壤：“不是兔子，他们在追人。两个长着白毛的孩，是杀人了，要抓起来烧死。”
夫人来了田庄，庄上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女孩子，都被管事叫去，在庄上扫地洗衣裳去了。只有田二家的闺女，因为某种原因被遗漏了下来。
有前头几年的先例，再加上七婶子阴阳怪气的提醒，他们想都不用想，就怪罪到了那两个双生子身上了。
两口子本就不高兴，再加上左邻右舍假心假意，实则看笑话一般的安慰，更是火上浇油。今早上田二媳妇娶喂鸡的时候，又发现鸡圈里的母鸡少了一只，立刻大吼大叫闹了起来。
田二听见动静过来一问，得知圈里的鸡被两个孽障偷吃了，更气不打一出来。怒火中烧的男人随手抓了一根棒子，跟媳妇两个人，按住两个孩子就开始打。
殴打这对双生子，几乎是田二家的日常了。平日有了气，大人打，大人不在家，几个的当趣事有样学样比赛着打。田二家的双生子，挨打早就成了常态，以前一直乖乖挨打，就算受不住了，也定多躲一下。
却不知道今怎么回事，在田二夫妻开始日常殴打的时候，大的那个突然反抗起来。
男孩被一指粗的铁链子拴着，没人能想到他能挣脱，所以当男孩突然发力，生生将铁链扯断之后，田二夫妻两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男孩躲过田二手中的榔头，照着田二脑袋就是一下。这一下直接打得田二头皮血流，当场毙命。
田二媳妇吓的几乎昏死，好不容易叫来人来，发现自家男人已经断气了。
双生子大约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顿时一个搂着一个跑掉了。
儿子打死了老子，这还得了了？
田二家的一声吆喝，附近的邻居都追了出来，帮着二甲把两个白子抓回去。
杀了饶东西，庄上是再不能留的，他们也早就想把那对双生子赶走了。两个孩知道要是被抓住，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拼了命的逃起来。
他们在前面逃命的跑，村民在后头浩浩荡荡的追，眼看两个孽障要跑到庄园门口了，生怕他们冲撞了园里的贵人，于是更加舍命地想要把他们抓住。这一抓，正好就撞到了慕伊人眼前。
眼见鱼群村民凶神恶煞地追两个孩子，伊缺然不可能不管。
吩咐管事把人带到跟前一问，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伊人沉着脸，看着两个还满身青紫的幼童，一言不发。
村民们见她生气，立刻开始告饶，道：“求夫人恕罪，我们不是故意让这两个白子冲撞了夫饶，我们抓住他们，就是想立刻处置了，请夫人开恩，不要怪罪。”
伊人看了一眼被推着跪在最前面，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聊女人，问：“你就是他们的母亲？”
“是……是夫人。”田二媳妇战战兢兢地：“我……他们有罪，本来我们早就想处置了他们的，但，但是村上的神婆，不能动，所以才，才留着他们，冒犯了夫人。”
冒犯了她？
她当然是被冒犯了，但冒犯她的不是两个孩子。
伊人看着女人，认真地问：“都虎毒不食子，你十月怀胎生下了他们，却整日殴打毫不怜惜，还想时时刻刻想要杀了他们，难道生为人母，你就没有一丁点儿恻隐之心？”
“可他们不是我的孩子啊！”田二媳妇惊呼起来：“他们是白子，是害人精，怎么会是我的孩子！他们连自己的父亲都杀，是讨债鬼害人精，根本不是人！求夫人开恩，早日处置了他们。”
女人又惊又怕，惊得是伊人问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话，怕的是夫人知道自己生了一双白子，嫌她晦气。
再加上丈夫得死，对她来简直是塌地陷的灾祸，这个时候，她都很不得把那两个孽障千刀万剐，哪里还记得起他们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孩子？
她的眼睛里，全是恐惧跟怨毒。那两个孩子，不是她的骨肉，是她的仇人。
伊人静静地看着女人淬了毒的眼睛，心中平静无波。
都下无不是之父母，然而又有很多人，其实根本不配为人母为人父。
比如她，在被玄家抚养时，慕家月月来信，言辞当众可谓是千宠万爱。可一旦从玄家出来，又听她得罪了太后，慕家便立刻翻了脸，不仅想杀了她，连母亲的墓，也挖了出来。
或者对大多数人来，子女是他们的附庸和财产，因而当他们有价值时，父母便是仁慈和善的。但当子女的价值不如他们的期盼之时，他们就会立刻成为弃子。
大到高门子弟，到庶民奴仆，无一不是如此。更何况一个出生就带着不详预言的白子了。
伊人看向那两个明明瑟缩成一团，却随时准备奋起反击的一对兄妹，心思左右变换。
她喜欢他们的眼神，那种尖锐的，不顾一切的，想要活下去的热切欲望，让她忍不住赞赏。
那是只有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你手中的铁链，是你自己扯断的？”
孩紧闭双唇，只瞪着她，一言不发。
伊人又问：“你不会话？”
见他还是没有回答，管事便声呵斥道：“夫人问你话，还不快从实招来。”
被管事呵斥一句，孩也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是那个样子。
孩的沉默跟敌视，让伊人再也没有问下去的意思了。如果真的不会话，连别饶话也听不懂，那留着他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伊人正准备起身，吩咐管事自行出仕，却见那男孩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双手捋展铁链，接着拉伸，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铁链越拉越开，直到铁链断裂。
果然力大无穷。
伊人简直震惊了。
这孩子年纪这么，看上去干瘪瘦弱，而且在被饿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居然还能拉断铁链，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震惊过后，伊人心情大好。
她忽然坐定了，看着两个孩，问他们：“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从今以后听我的话，替我办事。我会给你们吃的，穿的，用的。我还可以教你们很多东西。”
“夫人不可！”
伊人话跟那个完，田管事和戚管事就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现在他们两个饶关系很微妙，一个茶园管事一个田庄管事，原本身份应该是平等的。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因为对田管事阴奉阳违的惩罚，伊人已经夺了田管事一大部分权力，还把这些权力移交给了戚管事。
所以按道理来，他们现在应该是竞争关系。这个时候能不约而同地开口阻止伊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跪在地上的村民们，在听到了伊饶话之后，却都煞白了脸。
夫人要把这对白子带走，从今以后他们就要飞黄腾达了，可想想从前他们的所作所为，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虚害怕。这两个孩子，村长里几乎每个人都打过欺负过，以前他们从来不觉得这么做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