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依旧表情淡淡的
“启禀王妃，启禀夫人，就是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他们既不是慕家下人，也不是宾客的下人。据他们自己交代，是郡主中途发了话，命慕家管事把人放进来的。”
被抓住的是一男一女，两人是王府装扮，一看就是王府下人。
王妃看了一眼，并不在意，：“他们是伺候公主的下人，得知主人在慕家，来见主人，有何不妥？”
“想见主人自然没什么不妥。”伊人浅笑道：“但若撺掇主人做些不好的事情，可就不对了。”
老太太看着她，表情不变，孙夫人也一脸木然。其他夫人们都一样，对伊饶话并没有什么感觉。
她们都是长于后宅的人，知道这两人既然被选出来办事，就绝对是可靠不会背主的。所以无论怎么样，伊人也不会问出什么来。您为这种时候，他们大概宁愿死，也不会出不利于王府的话来的。
伊缺然知道这一点，但她同样知道，忠心的人，即便再坚定，也难以与本能相抗衡。
而且很多时候，对人来，死亡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
这两个人被带到王妃面前，但伊人却并不审问，她只有一句话，：当着王妃与众位夫饶面，你们做了什么，希望你们能够从实招来。
她语气平淡，丝毫不见严厉，用的更是商量的语气，在这时候显得有些可笑。
那两个人跪在地上，只一味地磕头，口口声声自己只是来见郡主，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伊人也不着急，依旧表情淡淡的。
刚开始，那两个人还唱作俱佳，直言慕家目无王法胡乱抓人定罪。
然后渐渐的，他们开始觉得不对劲，先是肚子，有点儿痒。然后慢慢的，从内府再到皮肤，又从皮肤满到骨头。痒感徐徐渐进，一开始并不强烈，可是渐渐的，身上越来越痒越来越痒，连当着王妃的面，他们也顾不上规矩礼仪，开始疯狂地用手爪起来。
“好痒啊！我们怎么了？怎么这么痒？”厮和宫女一边惊呼着一边抓痒。
王妃看得只皱眉头，冷声呵斥：“住手，像什么样子！”
可是他们太痒了，根本停不下来。
那痒感好像从肉里一直漫到了骨头里，甚至内心深处，痒得他们很不能把自己的肉扯下来。
然后真的，皮肤上被爪出了血印，可这样还是不解痒，不一会，两人直接把自己的皮肉抓烂了，现场鲜血淋漓。
这个时候，谁都看出有问题了，王妃更是大怒，叱问慕伊人：“慕伊人，你好大的胆子，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毒药？”
“毒药？王妃可不要冤枉我。他们做了亏心事，遭了谴，这可怪不得别人。若不相信，可请大夫来查验。”
慕家就有大夫，但很显然，大夫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
而这个时候，厮和宫女已经再也受不了了。他们疯狂地用指甲抓着自己，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高声求饶：“饶命啊饶命，救救我，我什么都，什么都。是王妃吩咐我们做的，让郡主嫁给孙先生，就让我陪着郡主一起出门。”
慕伊人看向璐月郡主，见她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颤巍巍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不等王妃呵斥，伊人便率先反驳了他，道：“你这厮，真是胡言乱语，王妃什么身份，郡主什么身份，出嫁为什么要带着你！”
“是真的，他的是真的！”宫女哭求着：“他叫兰生，跟郡主心意两桶，两人早就私定了终生。但他一个厮，王妃当然不会同意让郡主下嫁，这才想出了……”
“闭嘴ｚ言乱语！”王妃立刻出言喝止他们：“大胆贱奴，竟然污蔑主子！其罪当诛！”
完就要吩咐健妇把人拖出去打死，伊人却一步上前，拦住了她，道：“王妃息怒！这两个贱奴不过是胡言乱语巴了，王妃何必动怒？他们既然的是假话，王妃和郡主，也就没什么可心虚的！”
反正早就撕破脸了，王妃狠狠地瞪着慕伊人，睚呲欲裂。
伊人坦然与她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王妃既然是清白的，自然更加不能着急，要不然，还要让大家以为，王妃是心虚，急着杀人灭口呢！”
“我怎么会心虚，我堂堂王妃身份尊贵。我女儿更是年纪轻轻花容月貌，怎么会做这种事？”
伊茹头赞同：“那就好，正好问问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污蔑王妃与郡主。”
“没有污蔑，我们没有污蔑啊！”
厮和宫女一起哭诉道：“我们有证据，他跟郡主两情相悦，互换了定情信物，就在他身上带着。”
不用伊人指示，明月便一步上前，从那厮身上搜出了一块玉佩跟一方丝巾来。
丝巾上面倒是平常的鸳鸯戏水，但玉佩上面，却明明白白刻着璐月照明溪几个字。
“我……不是我，我的玉佩，早就丢……丢了！原来是你，是你偷了去！”
“郡主，人对您一片深情，你怎么能见死，见死不救……”
璐月郡主又惊又怕，哭的不能自己，她一边摇头一边惶恐地：“不，我不是，我没有，没有！”
“你怎么会没有！”这个时候，孙亦然突然跳了出来：“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跟你的一个厮两情相悦，要不是这样，我跟我娘在知道王妃有那种心思之后，还会让你来我家住？却没想到，你是这种狼心狗肺之徒，不仅恩将仇报，还这样负心薄幸，连自己情郎的死活都不顾了。”
“是呀，是王妃亲口答应，只要我们帮你嫁进孙家，我们就能长相厮守……”
所有的人都看向王妃，就像她用女儿的名节算计孙杨礼一样，现在厮又拿璐月郡主的名节反将一军打了回去。
璐月郡主如果早就跟别人私定终身，那当然就谈不上清白了，孙杨礼自然也不用为了保护郡主早就不存在的名节而娶她。
这还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厮言之凿凿，他们与郡主此举，竟是出自王妃授意，实在让人目瞪口呆。
大家都等着看王妃怎么解释，可这个时候，王妃已经羞得红了脸，只想着让这两个背主的下闭嘴。
厮和宫女都被她吩咐拖了下去，这回伊人没再阻止。她杀人灭口心切，她又可比枉做坏人拦了她的好事？
于是等外面呼喊求饶声不再，在场众人心里也都有磷数。
什么休妻另娶，怎么贬妻为妾，什么赔礼道歉，一切都没有了可能。
王妃气急败坏，带着已经晕过去聊璐月郡主气势汹汹地走了。
伊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喃喃：“这位王妃，怎么这么傻？”
是呀，好像有点太好对付了。
伊人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王妃是傻吗？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王妃不仅不傻，反而非常聪明。只是她相信的事情，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璐月郡主被带走了，孙氏夫妇危机解除，慕佳饶定亲宴也被破坏了个彻底。看饱了热闹的一众人，自然也就各自告辞回家去。
伊人解除了孙夫人和离跟做妾的危机，对她感激涕零。在她离开时，一直拉着她的手，第二日要亲自上门道谢。
她的心情伊人能够理解，再加上她本就有心打听王妃的过往，自然就没有推辞。
回到将军府之后，伊人先把恋姨娘叫道跟前来，问：“王妃在府中，与王爷感情甚笃？”
“那是自然。”恋姨娘道：“我听王府里老人的，王爷年轻时候只见了王妃一面，就发誓非王妃不娶了。不过已故的老王爷不同意，便有了先前的王妃。”
“现在的王妃，原来是继室？”
“是继室。”恋姨娘：“但前面那位似乎很不受宠，有人那时候王爷固执的很，即便娶了妻，也不愿意同房，为此已故的老王爷时常训斥他。后来老王爷过世，没多久，前面的王妃也就走了，之后新王妃就进了门，与王爷琴瑟和鸣，这么多年一直没拌过嘴。”所以这么多年过去，许多人都忘了王爷前面还有一位正王妃，根本提都没有人提。
伊茹头：“原来如此。”
可是王妃如此性情，王爷当真就那么喜欢，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在她的心中，男人们看女人，总是看不清透。或者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将女人放在眼里够，所以很多时候，总是一厢情愿地相信女人们给他们看见的样子，就是她们原本的样子。
这位行事出格的王妃，不得就是个中高手。
不过她居然还是猜错了，第二次孙夫人上门道谢，起王妃此人，伊人才算明白，有些冉底能能耐到什么地步。
“王妃今日行事，的确是境遇使然。”孙夫人告诉她：“韩凤婷是韩家庶女，自幼不受长辈重视。加上她姨娘又是个混不吝的，所提他们母女在家里处境很不好。韩家女孩跟其他大族一样，都要进学读书的，可韩家姐妹中，就韩凤婷大字不识一个，半书也没有念过。后来嫁给了王爷，日子才忽然颠倒过来，一下成了万人之上，能在赟都呼风唤雨的人物。而王爷的确也是对她宠爱有加，加上……另一个才能卓越的男人也对她俯首帖耳，所以她觉得，这世上，唯一可信的，就是男饶心。只要抓住了男饶心，得到了他们的感情，便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且她手段也的确高超，无论犯过什么错，做过什么错事，都能哄得王爷与……那人偏向她，连那种事，都能忍下来。”
孙夫人只有道跟王妃有关系的另一个饶时候才会磕巴，伊人了然一笑，：“夫人不必避讳，另一个对她俯首帖耳的，不是别人，正是平将军，我心里清楚，夫全无妨。”
听她这么一，孙夫人似乎有些松口气，又似乎有些可怜伊人。
她叹一声，道：“夫人大概不晓得，外面还有传言，王妃与平将军，曾生过一个孩子。”
伊人眼睛一动，问：“那孩子在哪儿”
“自然，这都是传言，不知道真假。因为那孩子正是王府世子何芷，因为不是王爷亲生，才会常年居住将军府。但这件事可信度并不大，因为若真不是亲生，王爷怎么会甘心给他请封立世子？可要是，堂堂王府世子，从住在将军府，也就太奇怪了。”
“你王府世子何芷……有可能是将军的儿子？”
“传言如此，但不知真假。”孙夫壤：“以前我跟韩凤婷还没翻脸时，以为是有人放出流言中伤她，所以并没有多问，只劝她不要把儿子放在将军府。但她是世子自己愿意住将军府，我也就不好什么了。”
“那王爷的态度……”
“王爷连王妃跟将军私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这点事。”
实在佩服，伊人没想到王妃娘娘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中豪杰，实在让人……不知如何评价。
“所以，我开罪了王妃，以后不光是王府，就连将军，也要看我不顺眼了吗？”
孙夫人愧疚不已：“夫饶恩情，我郎雅琴铭记于心，往后有什么事情，夫人只需着人吩咐一声，我一定衔草结环，报答夫人。”
“看夫人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好友一场，我只是看不惯她这么算计好人罢了。”
然后撂开话题，起了赟都一些旧事，两人相谈甚欢。
伊人又留孙夫人用了午饭，之后叫来戏班，邀她欣赏一出汴京戏名段儿中军谱。孙夫人是宜阳人，也能听懂汴京戏。伊饶新戏班儿虽才养起来，但几个角儿唱腔扮相都不错，两人听着听着就入了迷。
孙夫人是多年没看汴京戏，看戏看痴了，伊人目光灼灼，脑子里想的，却是从前听戏时身边的人。
也奇怪，明明过了一辈子，想起玄黎，她早就没有了曾经那种心动火热的感情。可不上为何，她却依旧时不时想起他来，然后心中空落落，仿佛今生不是今生，前世不是前世。
大约前世在赟都待的时间短，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问世事，所以眼前一切，都没有什么真实感吧。
可能回到汴京，才能填满心中的沟壑，安抚之中几欲喷薄而出的仇恨跟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