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兔死狗烹
祈愿在走廊里就能听见两人争吵的声音，用力推门，房间里的声音才嘟地一下停了下来。
在循棠的安排下，重伤入院的庄梦生住进了单人病房，婤妯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几乎日夜守在病房里。
入院时断了三根肋骨、肺部疑似肺穿孔、手臂脱臼、右脚掌粉碎性骨折、头部及全身多处擦伤的庄梦生，到现在为止入院第三天，除了断骨、碎骨的伤处仍在逐渐恢复以外，其他伤处已经完全康复。
根据曾经来医院探病的循棠的说法，医院内各科室的医护人员和平时甚少到医院开展门诊工作的教授级别人员在发现庄梦生的神奇之处后频频造访，望闻问切、嘘寒问暖，就差在还没动家伙了。
祈愿念在婤妯顾虑庄梦生特殊情况而全力医护，以及循荷久病初愈需要静养的份上，29号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把两小只从荷月馆接了回来，带着两小只熟悉一番上学放学的路线，第三天才来探望庄梦生。
床上，被称为“黑胖子”的庄梦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才服、脚上头上各处还裹着层层纱布，见开门的人是祈愿，运用丹田真气吼一声。
“师父！”
还真是差不多痊愈了。
祈愿微笑，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他们争吵的模样。
“夫人，坐这里，我刚准备好了苹果，这黑胖子为了不吃这果子，用足了力气与我吵呢。”
“我在山上几十年，就从来不吃这样酸的果子，修炼之人怎么能吃这种又酸又甜的东西呢，没骨气！”
“等你伤好了，谁有力气理会你，爱吃不吃。婤妯，舒榕明天开学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看他这幅精神的模样，明天你该抽时间送她去上学了。”
“这黑胖子明日还有要检查的项目呢，”婤妯露出为难的模样，“没关系，多亏循棠打点一切，这里的医护人员可喜欢他了，拜托他们抽时间带他去就可以了。”
庄梦生被祈愿说两句，默默咬了两口苹果，嘴里咀嚼的速度和手速极快，三两下就把婤妯准备的苹果吃了大半。
婤妯见他快以一人之力把一盘子的苹果清空，忙把果盘收回来递到祈愿跟前。
“可以，循棠为了他的‘神奇体质’花了不少心思，基本不需要为他有可能被抬去解剖、为科学做贡献而担心。看着他没什么事，我大概一会就回去了。”
“我本来不是这么个体质的……”
婤妯看了一眼庄梦生，转向祈愿。
“不如我稍后跟夫人一起回去吧，舒榕没有学过凡人的东西，这次硬是要跟着初阳一起去上学，我对她有可能在学校露出马脚有几分害怕。”
“多叮嘱几句也是好的，初阳上五年级，她上一年级，两个人有这么点相互照应，不用太担心，不要吓着她了。梦生，今天医生怎么说的？”
“我觉得他隐隐有不想放我出院的意思，欲言又止的，皮表上的伤口都好了这都是我能确认的，关键是断了的骨头、被肋骨戳穿的肺部，他总说有待观察、有待观察的。这下医药费一天天累积下来，我怕是要在这医院里打工一辈子了。”
看庄梦生平日爽朗豁然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对日后打算和钱财不十分在意的人，这下提及医药费的事情，不仅是脸上颜色不好、就连身上也觉得不大痛快起来的模样让祈愿开怀大笑起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下山一趟不容易啊，把以往所有积蓄都花光了不止，还把以后的生活都绑住了。如果没有这茬事，你本来打算如何？”
“自然是向师父继续学习啊，学无止境，经过这次我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法术的修炼固然重要，开阔眼界和积累灵力也十分重要，灵力并不是完全遥不可及的。
师父从17楼往上走以后，我深觉身体里被激发了一股疏通全身经络的灵力，我只要顺着那股灵力走，法术发挥的效力能够翻不止三倍！”
祈愿无奈，从5月到现今将近4个月的时间，她从完全不了解异界到能够使用灵力制造大规模破坏或杀伤力较大的效果，这其中，比起她主动去学习和练习，更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她身后推着她走。
如果说那股力量有背后作俑者，而那人是夏可，她感激并且无怨无悔；如果说那人是别人，她应该如何应对？
猎人养猎犬是为了打猎，她作为猎犬要去猎什么？兔死狗烹，她怎么恢复自由身？
“还是那句话，找我不靠谱，我没有能教给你的东西。29号那件事事因我起，由此产生的费用当然也是我这边承担，这边所有的事情都有循棠在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
……
从庄梦生的单人病房出来，祈愿略过护士们探寻的目光，来到位于同栋住院楼的另一间单人病房。
咯咯。
“谁？”
“先生您好，我是曾经和芹姐一同在您的餐厅用餐的祈愿，跟您见过几次面的。”
“哦……请进、请进。”
从满怀期待的“谁”到满怀低落的“哦”，祈愿发现自己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跑，擦泪的时候为了不被发现，特意将手上提的塑料袋揉出声音，听着像是双手忙着在提东西和开门之间挣扎一样。
推门而入，何妙芹的友人正站在窗旁，迅速从失神地看着窗外恢复过来，步履蹒跚，要帮祈愿提东西。
“不用，不用，是我在水果摊一时拿多了，不好意思又把东西捞出来。听芹姐说，您身体状况不太好、住院有一段时间了，方便吃水果吗？我洗了切好给您？”
“劳烦你了，其他地方都好，就是腿脚，年纪来了，要真的恢复过来好像还要一段时间。你帮忙洗，我帮忙切就好了，住这里时间长了，这里几乎什么东西都有。”
两人将水果洗净切好，一人在床、一人在旁的椅子上坐下。
不坐下来还好，坐下来了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谈话必须夹着一个何妙芹，然而两人都害怕对方提起她。
“那个……”
“你先说……”
“还是我先说吧。先生，您身体状况如何？”
发现自己是白白提起一脑子紧张，先生低头讪笑。
“遭遇一桩意外事故了，全身多处骨折，妙芹好不容易将我从死神手里救回来的。”
终于还是提起了她，先生眉头微皱即逝。
“昨天得了医生的嘱咐，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早上准备办理出院手续，还是那句话，这里东西太多了，不知道从何收拾而起，不知不觉就晚了。”
“骨折…出院以后还要护理较长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