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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洞房花烛

    跨过了院子,站在房门口的崔二颇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自己心悦他了这么久,如今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跨进这房门他就是自己的了,想到此崔二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床上影影绰绰的躺着一个人,崔二的怀抱着既忐忑又窃喜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向床边。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两人在一起的情景。

    他曾为他撒花伊河之上,又曾为她跑遍全城只为寻那枝同她名的梨花簪。崔二从袖中取出那枝金搔头,这上面有她的名字,也曾有过他掌心的温度。崔二把那簪子贴脸放着,就像是他轻柔的抚过她的脸庞。

    如果没有宋如是,她和他不知会有多快活。想到此崔二脸上闪过一抹戾色。可恨那宋如眉竟如此利用自己,枉费自己的一番姐妹情意。她倒要看看宋如眉还能春风得意多久,因为已经有人要寻她晦气了。

    至于那从小痴傻的宋如是,怎配得上玉树临风的洹哥哥。看着齐洹的侧影,崔二不由得一阵心跳。不知过了多久才至床边,听到院门口出来的嘈杂声,崔二微微一笑,扯下襦衫,贴着齐洹躺了下来,口中却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很快的院门口那拨人便吵吵嚷嚷地冲进了院子,其中又以如霜的声音最为清晰:“奴婢瞧的真真的,那人把娘子一路的拉向了此处。娘子,娘子。”众人一听,顿时的义愤填膺起来,究竟是何人竟如此胆大,竟敢掠了官家娘子来此处。

    说道官家小姐,麻雀再小也是肉啊,这八品主簿虽是芝麻大的官但也是吃皇粮的基层干部是不。所以众人当场的卷袖子的卷袖子,踹门的踹门,片刻功夫便都挤进了房门。进了房门的众人都好像被掐住了嗓子,突然地安静下来。

    拔得头筹的几人不禁的面面相觑起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啊,说好的闯空门,说好的贼人呢,怎地眼前是一副如此景象呢,看到这场景会不会被灭口啊?

    拔得头筹的几人想到此便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后面的人呢顺势往前一挤,待看清眼前情景后又忙着往后退,只一会功夫屋里的人便又如潮水般退去了。

    此时屋中只余被气得脸色铁青的崔主簿夫妇,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如霜,还有床上那一脸娇羞的崔二,以及她身旁不知何时翻身向外睡得正酣的少年。

    听到屋里一静,崔二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先是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身旁之人,只这一眼竟把这崔二吓得魂飞魄散头脑一片空白。这人是谁?为何不是洹哥哥?一声尖叫乍起随即又戛然而止,原是被崔主簿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既做下此等丑事,又何须做出这般模样。”崔主簿只恨不得此刻便甩袖而出,又想毕竟是自己宠了这么久的女儿,只压低嗓子说道:“我瞧这苏祁虽是家贫了些,但为人极是孝顺,以后也会用心待你。”说罢便甩袖离去。

    崔二见父亲如此,知此事已成定局,只扑到母亲怀里痛哭不已。

    崔母又是恨其不争又心疼女儿,口中不停说道:“阿娘想不到你行事竟如此糊涂,罢了,娘自会再多置办些嫁妆,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崔二扭头看向那苏祁,只瞧这人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如此之人怎与洹哥哥相比。崔二终于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崔家出了如此之事,众人便也很有眼色的告辞而去,出了门便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而去。

    不出几日坊间便有了关于崔二之事的各色版本。有说这崔二在家宴上私会情郎,被人发现的时候俩人竟是不着寸缕相拥而眠。还有说崔二瞧上了书生苏祁这苏祁不从,崔二竟使人下了药然后强要了苏祁。更有甚者说那苏祁原是崔二丫头的情郎,后被崔二看上竟是主仆共伺一人。

    传到后来更是愈发的不像样,崔主簿无奈不出月余,便选了个黄道吉日把那崔二伴着二十抬嫁妆匆匆的嫁了过去。

    二十抬嫁妆倒是吸引了好多人前去围观。刚围观回来的承影正绘声绘色的给自家主子讲着当时的盛况,讲到激动处只喷的吐沫星子乱飞,当场的被主子齐淙退了。

    这崔二如今成婚,齐洹倒是有些不悲不喜的感觉。那日到了崔府便觉得不对的齐洹,便命承影去崔家厨房后蹲守了起来,果然承影很快的便发现了崔二的丫鬟如霜在下药。她倒也聪明,把那药下在了碗碟之上,又在碗底做了记号,只待晚宴的时候呈于齐洹案几上。她这做记号倒也方便了承影行事,瞅个没人的功夫承影便来了个移花接木,把那记号抹去,又寻了套旁的碗碟做上了记号。做完这一切的承影便深藏功与名隐在了暗处,只瞧着如霜把这碗碟一路的分发给了众人,又瞧众人之中唯有那苏祁面带恍惚之色,便给自家主子发了暗号。

    齐洹便顺势摇椅晃的离席,刚拐进长廊,便有丫鬟说要带路,一路的把齐洹带至了那所偏僻院落中。那丫鬟见齐洹粘床即睡便放心离去。

    而深藏功与名的承影再次使出移花接木之术,把那昏昏欲睡的苏祁趁乱给掠到偏院,然后一路跟着自家主子施施然的从前院翩然而去。

    齐洹想到此便觉得,不过因果循环使然,如若不是崔二对自己使出如此下作手段,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落得如此下场。

    不知何时已到了傍晚,金黄色的斜阳透过窗棱照进屋内,洒落在齐洹身前的黄花梨木案几上。齐洹一半身子隐没在黑暗中,在光亮处的右手中流光溢彩,原是那银熏球,一声“阿如”轻声消散在这最后一束阳光里。

    崔二端坐在婚床上,身后码着几床大红喜被,正厅高脚案几上两枚龙凤蜡烛燃的正旺。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喜服,这颜色怎么如此碍眼。崔二一把扯下喜服,连着头上的钗环也一并捋下来连着衣服团成一团扔的远远的。

    旁边的丫鬟婆子不敢高声,只慌忙低声劝慰着自家娘子。崔二想到此生已是完了,更加的肆无忌惮抬脚把床边小几一脚踢翻,那案几上本放着两碗半熟的汤圆。崔二这一踢当场的案倒碗碎汤圆乱滚,其中一只颇为顽固的汤圆竟一路的滚到了一双黑色靴子前。

    靴子主人正是苏祁,一身大红澜袍裹在瘦弱的身躯上,虽是面色苍白,倒也有几分玉树临风之姿,只这幅姿态看在崔二的眼中更加的厌烦不已。

    都言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好一个洞房花烛夜,苏祁转身离去,廊下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那影子渐渐变得越来越长,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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